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妖后惑主[穿越]>第七十三章 [万字大肥章]

  “陛下且起身睁开眼瞧瞧自己。”施晚昭探手轻捏她的脸蛋出声。

  菖央稍稍坐直身, 跟随下榻行至梳妆台前,视线落向那摆放的铜镜时,才发觉异常。

  “脸、变回来了!”菖央探手摸着自己的脸, 满是不敢置信的念叨, “奇怪, 睡一觉又变回来了。”

  施晚昭于一旁编制谎言解释道:“也许是陛下昨日吃斋起了效吧。”

  “那要是吃肉, 又会变回去么?”菖央显露不安的问。

  “不会,只要吃斋三个月应当就没什么问题了。”施晚昭可没忘记她对那宫人眉来眼去的模样。

  区区吃素而已,只是对她的小惩罢了。

  天真的菖央全然没有意识到所谓吃斋不过是施姐姐编造的处罚。

  待早间施晚昭陪同菖央用膳,菖央吃着素菜馅饼, 心里还是有些惦记平日里冒香油的大肉包子。

  “陛下待会好好看书,我要出去一趟。”施晚昭看了看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出声。

  “去哪?”菖央眼眸黏在施姐姐周身, 下意识的说着,“菖央也去。”

  “我要去药房一趟,难道陛下想跟着多喝两碗药汤不成?”施晚昭无奈看着菖央,只得搪塞吓唬道。

  果然这话一出,菖央面露难色, 连同舌尖都渐而弥漫若有若无的苦味,连连摇头道:“不想喝的。”

  药汤难喝, 菖央很不喜欢。

  “那就好好待在殿内看书, 哪儿都不许去, 要听话。”施晚昭见她如此抗拒, 方才起身叮嘱。

  现下宫廷之中情况不明, 那六皇侯菖仪更是虎视眈眈,不得不防啊。

  “嗯, 听话的。”菖央连连点头,直白的说着, “施姐姐早点回来,菖央会想的。”

  施晚昭微愣,耳廓微微泛热,薄唇抿紧不自然的应:“嗯,我知道了。”

  怎么感觉菖央比过去还要直白许多呢?

  这方施晚昭从内殿缓缓出来,指腹轻触耳垂还有些不适应,待掌心摩挲袖中的玉瓶,心思方才转换。

  这个秦芜留着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菖央现下虽然心魂似乎已经齐全,可就算日以继夜的学习,她心魂损伤的头疼亦不可轻视。

  更何况宫廷朝堂勾心斗角尤为激烈残忍,大抵以菖央的单纯性情很难对付辛太后和菖仪等人。

  还不如以心思狡猾的秦芜作刀,不仅用的顺手方便,还能给菖央做替身护命。

  从一侧廊道进入平日里施晚昭炼药的药房,只见其中摆放着一具秦芜肉身。

  施晚昭将玉瓶打开,将心魂归于肉身,指腹解开她的穴位。

  “呼”地一声自秦芜齿间溢出,从寒颤之中惊醒而来,眼眸露出惊恐不安出声:“这、是怎么了?”

  秦芜艰难的撑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疲倦不堪,好似被扔进冰窟窿一般遭受万般折磨。

  施晚昭淡然的出声:“你的心魂现在已经归位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施法归位?”秦芜看着一旁镜中倒映中面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也变了,更是不明白施皇后的心思。

  自己好不容易适应痴傻女皇的身体,现下突然变回原身岂不是前功尽弃。

  “本宫另有安排。”施晚昭看出秦芜的贪婪不甘,探手将一旁冒热雾的药炉提起倒着汤药,“往后秦学士不需要附身,亦可代为上朝。”

  “不知皇后娘娘打算如何行事?”秦芜怀疑的看向面前冷若冰霜的施皇后。

  施晚昭将药汤放置药盅之中,并未在意秦芜的警惕,转身走向炉鼎应:“你可以继续易容装扮成陛下,本宫给你制作一张□□,足够以假乱真。”

  说话间,施晚昭施法从炉鼎之中取出一张萦绕着黑雾的面具。

  秦芜震惊的看着这等邪物,不免心生后怕,自己与妖邪谋事,无异于以身饲虎啊。

  “莫非秦学士害怕不成?”施晚昭见秦芜面色难堪,心间更是轻视,清冽嗓音犹如利刃一般锋利,“当初秦学士曾说愿意为本宫做任何事,现下是要出尔反尔吗?”

  秦芜被施皇后眼眸里的杀意震住,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只得应:“皇后娘娘误会了,微臣绝不是那等口出狂言的登徒子。”

  不管施皇后是真信还是假信,现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这出戏怎么也得配合着唱完,否则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很好。”施晚昭挥手将面具递过去,想要看看效果如何。

  秦芜双手捧住面具,犹豫的将面具覆上面容,忽然之间自己的脸遭受到无数噬咬般的疼痛。

  “啊!”秦芜疼得整个倒在地面翻滚不停,几近挣扎,似是遭受千刀万剐的毒刑。

  施晚昭神情淡漠的看向地面痛苦呻yin的秦芜,迈步走近道:“你,抬起头来。”

  秦芜被剧烈的疼痛刺激的昏头转向,极度缓慢偏动头。

  只见气质如兰的施皇后面上露出少见的欣喜,不由得一怔。

  这个大妖的妖术厉害手段狠毒,可清雅美貌实在是太会蛊惑人心。

  哪怕秦芜见过施皇后的恐怖真身,仍旧会为此而心神恍惚。

  “真像。”施晚昭眼眸露出满意,探手摸向这张与菖央极其相似的面容禁不住感慨。

  看来这张面具很是成功。

  秦芜却觉得自己的脸正处于一种麻木与疼痛的混沌状态,不安的出声:“皇后娘娘,微臣的脸好疼。”

  施晚昭幽幽地收回手,并无半会同情的应:“这张面具是由无数妖虫组成,它们正在一点点精雕细琢你的脸,直到完全贴和为止。”

  “什么?”秦芜脑海里的臆想瞬间消散一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结果,“那微臣的脸岂不是……”

  “嗯,毁了。”施晚昭毫不在意的说出残忍实情,目光仿佛在看无足轻重的蚂蚁,毫无怜悯。

  秦芜顿时面色苍白,心间既是嫉恨施皇后的狠毒,又是畏惧施皇后的高深妖术。

  自己的脸,现下都已经毁了,如若再跟施皇后撕破脸皮,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来想去,秦芜只得忍下这口气,从地面撑起身询问:“那真正的女皇该如何处置?”

  “此事你无需过问,本宫自有用处,你还是先去捉摸如何对付菖仪吧。”施晚昭转身提起药盅停顿的说着。

  至于菖央,往后养在自己身旁做个笼中物,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是。”秦芜心间困惑,却也没敢过问,暗想那痴傻女皇怎么看都没有半点用处。

  更何况施皇后心思狠毒,想来不可能放过痴傻女皇的吧。

  秦芜心里无比阴暗的希望痴傻女皇能比自己更惨。

  眼见秦芜离开华容殿,施晚昭从袖中放出一只小玄鸟紧随其后,方才提起药盅出药房。

  从廊道进入华容内殿,施晚昭视线轻移落向那方矮榻端坐看书的人。

  菖央手中执笔尤为认真,丝毫未曾察觉周围已然渐暗。

  施晚昭抬手一挥点亮灯盏,看着她抄写的文章,字迹清秀工整,侧身落座道:“陛下,很认真啊。”

  原本埋头苦写的菖央闻声,才从书堆里抬起头,眼眸亮了亮应:“施姐姐回来的好慢啊。”

  施晚昭打开一旁的药盅,从里面端出汤药应:“陛下的药汤需要精心熬制,所以耽搁了些时辰。”

  “哎,还要喝多久啊。”菖央探手接过药碗吹了吹,有些苦恼的问。

  “这就要看陛下的头疼犯病严重情况了。”

  “可是现在头就已经不疼了。”

  菖央满是天真模样的说着,企图得到特赦。

  可惜这招对于施晚昭而言,并没有多少作用,施晚昭不为所动的应:“药汤凉了,会更苦的,快喝吧。”

  眼见施姐姐不松口,菖央只得听话的喝完药,而后拿起小碟里蜜饯塞入口中含着缓解苦涩药汤味道。

  “这些,陛下写的很好。”施晚昭拿起一旁抄写的文章细看说着。

  菖央亲昵依偎过去应:“唔、比以前好看。”

  虽然菖央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变得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从前难解的九连环现下轻而易举就能解开,就连抄写大篇文章也不在话下。

  真是不可思议。

  施晚昭不太习惯菖央说话时落在耳侧的蓬勃热气,稍稍偏头应:“陛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翻阅书籍查阅。”

  “嗯,知道。”菖央有认真学着去查阅书籍解惑。

  “对了,陛下以后不能随便离开华容殿。”施晚昭放下文章,顾自拉开距离同菖央说着。

  如果同时宫廷之中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皇出现,无疑是会引人怀疑的。

  菖央含着甜甜的蜜饯脸颊微鼓,眼露困惑含糊不清的问:“为什么呀?”

  施晚昭忍不住探手戳了戳她的白净脸蛋,心生愉悦的应:“我给陛下寻了一个替身,现下她在给陛下办事,所以还不能被发现。”

  “替身?”菖央一听更是觉得好奇,“菖央要玩捉迷藏躲起来么?”

  “算是吧。”施晚昭一时也不好与她解释,只得这般应承,“总之陛下不能被人发现,只能待在华容内殿。”

  菖央并未多想的应:“好啊,施姐姐一块玩么?”

  一个人,不好玩的。

  施晚昭看向面前满是信赖自己的菖央,指腹顺着她的脸颊捏住她的耳垂,隐隐又有灼烧的迹象,禁不住收回手应:“好,到时我陪陛下一块玩。”

  菖央澄澈眼眸里笑意盈盈,仿若天上繁星闪烁其间,探手半抱住施姐姐,嗓音清朗脆亮的出声:“施姐姐,真好~”

  这些年菖央一直找不到人愿意陪自己玩。

  施姐姐,是唯一愿意跟自己玩的人。

  施晚昭略微僵硬身段,有些不太习惯菖央的主动,抬手欲推开时,没想耳旁传来她软糯的话语念叨:“最喜欢施姐姐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她如此直白的表露喜欢,可是此刻的施晚昭却觉得自己格外的异常。

  好似那些字眼带有奇异的咒法顺着耳廓钻进心间,犹如烧红的烙铁结实印在施晚昭血肉之躯,疼痛之余却又带着欢愉,分外诡异。

  施晚昭抿唇看向扑向自己怀里的菖央,指腹捏住她的耳垂若有所思道:“喜欢么……”

  对于喜欢二字,施晚昭大多时没有任何感触。

  妖邪的念头一向是率性而为,想便去做,不想便丢弃就是了。

  无所谓留恋不舍,喜欢不过是一时之念罢了。

  “我不想要陛下的最喜欢。”施晚昭思绪流转,墨眸落向亲昵依偎自己的菖央面容,葱白指腹贴近她的面容,一寸寸的感受细腻触感,有些爱不释手感慨道,“如果陛下只喜欢我的话,或许可以考虑。”

  施晚昭说的轻巧随意,面上似春风拂面,只有心间微微起伏的心跳显露出几分不平静。

  菖央迎上施姐姐注视目光,有些弄不懂其中差异询问:“考虑什么?”

  最喜欢和只喜欢明明都是喜欢啊。

  施晚昭被这么一问,不免察觉刚才自己生出奇异心思,微蜷缩指腹收回ai抚动作应:“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的喜欢有些滥情罢了。”

  仔细想想,菖央这个性情就很少有不喜欢的事物。

  “滥情?”菖央微微坐直身,面上显露困惑,探手去翻看面前的书籍,模样动作专注的很。

  就连一旁的施晚昭都有些弄不明白她突然的变化。

  待书页翻动的细索声响顿住时,菖央眉头舒展的看着书嗫嚅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施晚昭有些没听明白她的话。

  菖央闻声捧着书坐近过去道:“书上说滥情是不好的,菖央不会对施姐姐不好。”

  “所以?”施晚昭见菖央一幅考究姿态,被她这等模样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菖央低头,又翻阅着书籍查找,满是认真的念叨:“痴情才是好的,施姐姐喜欢痴情的吗?”

  施晚昭抿唇不语,暗想自己喜欢痴情的吗?

  又或者自己只是喜欢菖央的痴情?

  这般一想,施晚昭心间分外混乱,探手羞赧的拿走菖央手里的书应:“别看了。”

  总感觉菖央知道的越多,自己反倒越麻烦了。

  “哎?”菖央看着平日里最爱看书的施姐姐竟然不让自己看书了,面上满是费解,“为什么呀?”

  施晚昭局促的有些面热解释道:“书,看的太多容易成书呆子。”

  菖央完全没有怀疑的点头应:“哦,这样啊。”

  两人忽然之间陷入冷寂,又或者说是施晚昭单方面的不愿再多想。

  眼见殿内一片寂静,迟缓如菖央亦感受到不对劲,眼眸看向峨眉微蹙的施姐姐,忐忑的出声:“施姐姐,菖央说错话了么?”

  这样子的施姐姐,往日都是不开心的。

  施晚昭沉闷的看着满是关心的菖央,心间没来由的烦躁应:“不关你的事,应该是我出了问题。”

  “问题、生病了么?”菖央探手捧住施姐姐垂落的手询问。

  往日里施姐姐生病的时候都会很冷的。

  “我、我没有生病,只是……”施晚昭的思绪在随着菖央捧着自己的手时戛然断裂,好似一根无形的弦骤然间崩裂,全然由不得做主。

  就算是喜欢她,那又如何呢?

  既然现下动了念头,还不如顺势而为,反正菖央也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吧。

  更何况这还是菖央先惹出来的祸,不该让自己一个人受这等烦恼煎熬。

  施晚昭指腹描绘菖央掌心的纹路,决意顺从自己的念头蛊惑道:“陛下,我不开心的要做什么?”

  菖央闻声,一如往常的探近抱住施姐姐应:“抱抱、就开心了么?”

  “可是这样还不够,怎么办?”施晚昭抬起手拥住主动投落进陷阱的猎物,心间的焦躁稍稍缓解许多,暗想看来还是有用的。

  “那、请太医?”菖央偏头担忧的看着施姐姐,掌心贴近碰了碰,好冷。

  施晚昭护住落坐怀里的菖央,目光落在她粉白面容,鼻间甚至闻到浓稠密香,喉间越发干涩应:“不用。”

  这种相似渴血的感受,却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诱人芬芳。

  让人想去尝尝其中滋味是否如想象中那般甘甜可口。

  “怎么办,会死吗?”菖央隐隐感觉施姐姐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异常,明亮眼眸堆聚担忧无措,泪光隐隐闪烁。

  生病,是会死人的,施姐姐也会病死吗?

  施晚昭看出菖央满面的紧张在意,心间忽地跟着陷入绵软,视线落下她眼角噙泪怜人模样,微微挺直身段探头轻啄了下咸湿的泪,生硬的安抚道:“不许哭。”

  她,总是这么容易哭,担心也好,害怕也是,好似眼泪永远都流不尽。

  虽然知晓菖央对自己的在意,施晚昭心间微暖,但是很显然自己并不想看她抽泣模样,这会让自己变得焦躁不安。

  因为自己无法理解菖央的心思,更无法去安抚她的情绪。

  失控,是施晚昭最不喜的状态。

  菖央有些意外施晚昭的亲昵,顺从的点头擦拭眼泪应:“嗯,不哭了。”

  “施姐姐去看太医吧。”菖央满是祈求的说着。

  在菖央的印象里,生病只有看太医才会好。

  可是施姐姐却一直不愿意看太医,也许这才是病情严重的原因。

  “别担心,我没事了。”施晚昭见菖央被自己骗的当了真,心间不免有些愧疚。

  “还是好冷啊。”菖央抬手摸了摸施姐姐面容出声。

  施晚昭抿唇感受菖央掌心的温热,有些不自然,轻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解释:“我天生染上寒疾,所以体质偏冷实为正常,陛下难道不信我吗?”

  菖央连连摇头应:“没有、信的。”

  事实上如果施姐姐说自己是神仙,菖央都会相信的。

  施晚昭见她面上恢复平静,方才缓和心思,视线流转在她楚楚动人的眉眼间,联想起刚才自己对她的亲昵举止,又有些心痒痒。

  菖央模样生的秀丽,眉目间灿烂而明媚,粉唇娇嫩而饱满,分外引人垂涎。

  “陛下,过来些。”施晚昭心随意动的说着,目光焦灼落在她的面容,暗想尝尝滋味,想来也无妨的吧。

  菖央顺从凑近过去,明亮眼眸看见施姐姐直直逼近时,显露几分茫然。

  “怎么了?”施晚昭轻碰了一下,被她直白目光看的有些怪异,便拉开些距离询问,“不喜欢?”

  话语虽是柔软,可施晚昭指腹摩suo菖央下颌动作却带着不言而喻的强势。

  菖央摇头应:“没有不喜欢。”

  只是菖央有些困惑施姐姐的异常举动,为什么会突然咬自己呢?

  “还要咬么?”菖央见施姐姐有些安静主动大着胆子,“喝血?”

  以前施姐姐生病要喝血都是咬脖子的,这一回可能换了地方吧。

  施晚昭被菖央这么真挚的询问,才明白她完全误会自己的意图。

  “笨,那不是咬,我也不想喝血,方才只是想、亲你而已。”

  说着,施晚昭指腹埋怨的捏着她的脸,墨眸难得显露几分羞意。

  菖央眼见施姐姐白玉面容竟染上淡粉,漂亮的就像粉玉,暗自感慨真好看啊。

  不过菖央倒是想起曾经在水榭见过那些宫人这样互相亲昵举动。

  施姐姐,也喜欢那样么?

  菖央怔怔地想着,便缓缓探身而近,拙劣的模仿着刚才的举动,轻啄了下那微冷的薄唇。

  可菖央没能看到施姐姐意料之中的欢喜,也没能听到施姐姐的夸奖。

  施姐姐只是平静的近乎有些呆,仿佛像个木头人一样无声无息。

  “这样,亲不对么?”菖央有些局促的问着,生怕自己刚才表现的不好,让施姐姐不开心,“别人都这样亲的呀。”

  半晌,施晚昭抿唇呼出长气,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质问:“陛下,从哪儿学的?”

  自己从来没教过菖央这等子事,难道有谁教坏了她!

  菖央还以为自己做的好,满是积极的应:“水榭宫人那回看见的,她们搂搂抱抱玩了好久呢。”

  “玩?”施晚昭没来由的火气上涨,好似自己被玩弄一般。

  “是啊,施姐姐还想玩吗?”菖央迟钝的没有察觉到冰山坍塌的前兆,反而跃跃欲试的想要跟施姐姐试试亲昵游戏。

  话语未落,菖央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禁不住哆嗦了下。

  “下去。”施晚昭抿唇冷脸说道。

  菖央茫然的从施姐姐怀里离身乖巧坐在一侧,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见施姐姐兀自下榻往内里行进,菖央连忙迈步亦步亦趋跟随身侧。

  两人身形如影随形,菖央看着施姐姐低垂的玉手,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禁不住身形探近,抬手想握住她的手表示亲近。

  可还没得握紧,那玉手便忽地抽离开来,菖央措手不及茫然的看向面上仍旧冷淡的施姐姐,还以为是不小心甩开了。

  完全没有感应到施姐姐冷落的菖央,乐此不疲的探手去牵,直至又一次紧紧拉住施姐姐的手,面上露出满足笑容念叨:“可算抓住了!”

  施晚昭看向不懂察言观色的菖央,指腹感受她掌心的温热,别扭的出声:“陛下,觉得很好玩?”

  “嗯!”菖央点头应着,捧住掌心的手,满是体贴的应着,“冷,施姐姐要用手炉,这样就不会病了。”

  这话稍稍消融施晚昭心头的不悦,薄唇抿紧并未言语,心想她平日里就素来偏爱亲昵举动,想来根本就没有多想其中含义。

  “陛下,以后不许亲别人。”施晚昭顿步,而后偏头看着她,“如果让我发现不听话,我就……”

  杀了她么?

  施晚昭思绪停顿,心里自然是不想杀菖央的。

  不谈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是没有想要杀死菖央的念头。

  “嗯。”菖央并没有多想施姐姐停顿话语里满是杀意,满是积极的应着,“以后只亲施姐姐一个人,好不好?”

  这本该是极其露骨暧昧的话语,却被菖央说的如此正经,好似在商谈吃饭喝茶一般随意。

  施晚昭偏头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眸出声:“好,你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我惩罚你。”

  “什么惩罚啊?”菖央听到惩罚时,下意识有些害怕。

  “陛下最怕什么,我就罚什么。”施晚昭心里并没有确切的想法,只是想先吓唬住她罢了。

  不过菖央现下似乎不如从前好骗,施晚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菖央被这么一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最怕施姐姐会不要菖央了。”

  这些年菖央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人愿意陪自己玩,更没有人愿意像施姐姐这般待自己好的了。

  施晚昭着实是没料到菖央会如此回答,心口忽地掀起汹涌波涛,久久无法平复。

  虽说听多菖央直白言语,可施晚昭一直都只当她是孩童戏言,并未太当真。

  半晌,清冽话语才突然响起。

  “陛下就这么舍不得我吗?”施晚昭迎上菖央热切专注目光,心想自己好像正在被太阳照耀,从内而外的感受到热浪席卷而来,将自己吞没的一干二净。

  暖和的,让施晚昭甚至觉得分外舒坦。

  “嗯!”菖央诚挚的应着,全然没有半点害羞。

  施晚昭并不抗拒菖央的注视,故作淡然的应:“那好,如果陛下不听话,我就离开西梁国,让陛下永远都找不到我。”

  自己真有心藏匿行踪,想来菖央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自己的。

  “不要!”菖央惶恐的伸手抱住施姐姐念叨,“菖央会听话,施姐姐不要丢下菖央一个人。”

  施晚昭微愣的由着菖央亲近,垂落的手臂微微抬起,僵硬而不自然的回搂住她,仿若展开荆棘羽翅囚住送上门的猎物,心想她果然还是很好骗。

  假若将来菖央不再对自己顺从听话,施晚昭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走了之这么简单。

  说不定将菖央一并掳走带离西梁国倒是更有可能。

  到时哪怕菖央不情愿,那也由不得她了。

  谁让她屡次三番的招惹自己呢。

  施晚昭如此想着,心间亦不复先前困境烦恼,反而豁然开朗。

  华容殿内温情脉脉之时,殿外却又开始淅淅沥沥的秋雨,增添寒意。

  夜幕降临时,二皇侯府邸一角院落烧成一片废墟。

  “那个该死的老道呢?”二皇侯菖茉心急如焚道。

  “那老道烧伤严重,小人以为她跑不了,谁想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用的东西!”

  二皇侯菖茉并不关心静心术士老家伙死活,可是母皇心魂的琉璃玉瓶还在她手中,这要是出了差错,岂不是要了命!

  正当二皇侯菖茉手下满城抓捕静心术士。

  殊不知那被烧的半身毁坏的静心术士此时已经在三皇侯菖艾府邸。

  往日看似仙风道骨的静心术士,如今一身裹挟灰布衣裳,白发凌乱散落,面容布满青黑脉络,一侧还被烧伤落下大片疤痕,眼窝凹陷瘦骨嶙峋,恍若流民乞丐。

  “老人家,您有何事来访?”菖艾原本乘车回府邸,没想到忽然遇到这老道拦住车前,方才一道带回府邸。

  “三皇侯面相似是被鬼邪缠绕,恐怕家宅不宁,有性命之忧啊。”静心术士心知此时二皇侯菖茉定然是要对自己杀人灭口,又见这三皇侯菖艾性情谦虚温和,便欲藏匿府邸养病苟活。

  菖艾心间有些不信来历不明的老道,不过面上还顺着话询问:“此事从何说来?”

  “府中新夫人是否行为时有怪癖异常之处,比如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宛若两人?”

  “您、是如何得知?”

  菖艾挥手遣退侍女随从,面色显露出诧异。

  静心术士烧伤严重,半身瘫坐在轮椅呼吸短促道:“老道修习多年道法,对于鬼怪妖邪一类自是了解,这等附身鬼魂必定是带有极大恨意方才不肯投胎转世。”

  菖艾神情严肃道:“那依您的意思是她要害本皇侯?”

  “绝无虚言,此女鬼煞气极重,三皇侯若是不小心避讳,恐怕轻则折损阳寿,重则殒命不可。”

  “那要如何收治她?”

  静心术士颇为艰难的从布袋取出符咒出声:“可惜老道此时受伤太重不能施展道法收妖,不过此物可暂时免除三皇侯受鬼邪阴气侵害,不得近身。”

  这话里并无虚假,静心术士现下需要先熬过这段受伤时间,才有办法重新恢复些修为施展术法。

  只有让三皇侯菖艾需要帮助,静心术士才能安然藏匿府邸。

  “多谢。”三皇侯菖艾探手接过符咒,心间仍旧是未能平复惊涛。

  那附身辛家女的鬼魂,究竟是谁呢?

  三皇侯菖艾一时未能思索出结果,只得先让随从抬着老道入内修养。

  为以防万一,三皇侯菖艾决定去内院试探符咒效果如何。

  夜幕里三皇侯府邸内灯火初升,三皇侯菖艾独自迈步进入院落主屋。

  平日里三皇侯菖艾都是与成婚的辛家女分院而住,可前些时日她却忽然之间说要同住一处院落。

  “三皇侯,可曾用膳?”三皇侯妃走近虚与委蛇关切道。

  菖艾入门便看见早已等候多时的人,心间有些提防,视线望着她道:“方才吃过了,皇侯妃深夜里突然来访莫非有事?”

  “今早与众皇侯妃赴宴,正巧听闻大皇侯妃提及太后娘娘寿诞贺礼,所以邀约众皇侯一道秋猎商议。”三皇侯妃奉上茶水看向端坐桌前的三皇侯菖艾,如今朝堂局势不稳,辛太后对皇室血脉几欲挥刀,若是能挑破起争执,兴许就有好戏看了。

  三皇侯菖艾并未去碰茶水,眼眸看向面前表现的温婉可人的三皇侯妃,心想她莫非是在试探自己对辛太后的态度如何?

  可若老道所言不假,眼前的三皇侯妃就并非是辛家女,那么她又意欲何为呢?

  “现下秋深时寒,山中瘴气密布,道路泥泞不堪,并非秋猎好时节。”三皇侯菖艾一直以来都知晓自己那两位皇姐觊觎皇位,恐怕所谓秋猎商议恐怕不过是谋反的幌子。

  皇姐她们母家势力强盛,尚且有希望争斗一番。

  可三皇侯菖艾的母亲荆妃的家族势力远不及她们,自然是不想陷入争权夺利的风波之中。

  三皇侯妃看出菖艾的谨慎迟疑,便有意怂恿道:“现下朝堂之上辛太后一朝干政,若是再跟众皇侯生了间隙,恐怕不妥啊。”

  说着,三皇侯妃假意探手欲搭向三皇侯菖艾肩侧,却不料忽地刺痛难忍,顿时不得不甩开手。

  这动作一下的让三皇侯菖艾生起危机,满是审视的看着面前难忍惊讶痛楚的三皇侯妃出声:“你究竟是谁?”

  “臣妾是三皇侯的主妃啊。”三皇侯妃忍住掌心的灼烧,面上故作平静的应。

  “是么?”三皇侯菖艾从袖中取出符咒,只见眼前三皇侯妃满是畏惧不敢直视,身形向后退避,神态之间显露出畏惧,“这等物件乃辟邪符咒,皇侯妃为何如此惧怕?”

  三皇侯妃没料到三皇侯菖艾竟然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心下一沉应:“臣妾只是不喜欢鬼神之物罢了,三皇侯若是不喜,大可上书向辛太后请求废掉臣妾就是了。”

  现在西梁皇室就没有不怕辛太后的存在,三皇侯妃笃定三皇侯菖艾不敢。

  “本皇侯从未招惹过仇敌,你为何要盘踞身侧图谋不轨?”三皇侯菖艾心知以她如今的辛家女身份,自己是不可能处置她。

  所以三皇侯菖艾只是想要询问清楚缘由。

  “图谋不轨?”三皇侯妃见身份已然财露,便也不想再虚情假意演戏,“你们西梁皇室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恨当初没能杀死狗皇帝,又变成游魂野鬼,现在不可能放过你们!”

  “原来是你。”这愤恨的言语和满面杀意,让三皇侯菖艾记起去年宫廷夜宴上舞姿优美的刺客舞姬。

  三皇侯妃冷眼看着应:“现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时本皇侯替你收尸下葬,为何你没有投胎转世?”三皇侯菖艾记得自己花了银钱仔细打点。

  “我母家血仇未报,谈何投胎转世?”

  “原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潜伏在本皇侯身侧伺机而动了。”

  三皇侯菖艾面色复杂,不复先前振振有词神态。

  那年救灾一事略有耳闻,朝堂之上二皇侯菖茉连同赵家世族官员大量私吞救灾银两,而后又大肆驱赶难民造成不少伤亡,三皇侯菖艾虽心有不忍却也不敢声张。

  如今遭受这女鬼的迁怒,说来也是情有可原。

  三皇侯妃见她不语,更是出言嘲讽道:“现下秋猎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参加,到时流言蜚语不止,你注定是逃不了干系。”

  现下两人是联姻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堂之上向来如此。

  “你不要轻举妄动,本皇侯会随你一道参加秋猎。”三皇侯菖艾回神应着,心想这回不去也得去,否则任由女鬼胡作非为,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关天的乱事。

  “你现在知道害怕,未免太晚了。”三皇侯妃蔑视的看着,“我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对你们西梁皇室进行报复!”

  说完,三皇侯妃转身离去。

  眼见身影消失屋内,三皇侯菖艾看着掌心的符咒,不免头疼的叹息。

  明哲保身,怎么就这么难呢!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窗户,秋风萧瑟无情抽打枝叶飘落一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更深人静时,西梁都城各街道人烟稀少。

  而西梁宫廷内里亦是悄无声息,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将华容内殿里灯盏吹的微微摇晃。

  殿外寒意深重,可这会浴池内里却是水雾缭绕,尽是春色景象。

  施晚昭沐浴热雾之中,面色并无多少变化。

  可一旁像是抱柱一般姿势的菖央,两颊似桃玉粉红,一双盈盈笑眼漆亮如星,明明畏惧水池却又粘人的非要跟着一道沐浴,便成就如今胆小状况。

  施晚昭本只是随意试探的应了她一句,谁想菖央竟真敢大着胆子同自己一道进入浴池。

  这人怕水怕的就连被水雾润湿的稠密睫毛都在颤,樱唇微微启在耳旁嘟囔道:“好深、脚踩不到。”

  施晚昭抿唇,偏头稍稍避开依偎进怀里的菖央,隐隐不太习惯她的束缚,好似自己正被她紧紧栓在掌心,莫名有些透不过气了。

  这感受跟施晚昭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陛下,松手就能踩到底了。”施晚昭试图拉开些距离说着。

  没想菖央却惶恐不安的紧了紧动作,摇头娇气的应:“不要、不要嘛……”

  施晚昭只觉得自己耳朵顿时烧的厉害,僵硬动作,喉间略显干涩的出声:“别、乱动。”

  这种似星火燎原般的灼烧,竟然让施晚昭一点应付的办法都没有。

  施晚昭,不由得后悔答应跟她一道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