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菖央整颗脑袋探出马车一通宣泄。
马车内的施晚昭无奈的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对外的宫人出声:“刚才怎么回事?”
外间宫人慌张汇报道:“回禀皇太女妃,车马并行时,不知怎么马匹受惊失控了。”
话音落下时, 几匹快马追赶而来, 外间传来一女声肆意笑道:“这都城还没有哪家的车马敢跟本小姐并肩齐驱, 这回算是给你们的一点小教训!”
外间宫人出声:“大胆!你们怎么敢……”
宫人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语, 被一挥来鞭子抽的戛然而止,整个人摔下马车。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女子收着长鞭训斥。
施晚昭正要撩开帘布出声,没想本就脑袋探出的菖央, 清凉嗓音出声:“你、坏人!”
女子骑着马偏过头看了过来,视线看向模样白净的菖央, 面色稍些缓和的出声:“你是哪家的小内室,竟然不认识我赵琬?”
菖央理直气壮的应:“碗、有好多,赵碗不知道。”
这话让赵琬意识到眼前的妙龄女子似乎脑子不太正常,手里握着缰绳嫌弃道:“真可惜,你白长了这么张秀丽脸蛋, 原来是个傻子。”
说完,赵琬偏要骑马离去, 未曾马车里传来另一女子冷冽声音:“赵姑娘当街冲撞车马打伤奴婢, 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赵琬目光停顿的看向撩开车帘露出其中的女子面貌, 只见女子生的天生丽质, 清寒美眼难掩惊艳, 调戏的出声:“敢问这位大美人想要怎么解决呢?”
施晚昭眉目轻转的淡漠道:“按照西梁国律法都城街道不得快马而过,更不能大打出手, 违者应当交由官府审讯处置,重则可处死。”
“好大的口气, 难道就没有听过兵部赵家的名号吗?“赵琬轻蔑的笑道,“真要闹到官府出面,到时候你不仅要向本小姐赔礼道歉,恐怕就连身旁的小内室都要送我了。”
菖央不解的看向美人姐姐,不合时宜的困惑出声:“姐姐,小内室、谁呀?”
施晚昭抿唇,不知如何回答菖央的傻话,只得挑眉凌然道:“来人,立即派人去都城官卫府通告。”
“是!”一旁的宫人连忙应声行动。
原本想仗势欺人的赵琬见这大美人居然一点也不惧怕赵家,突然心里有些慌了。
而一旁随行的好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嚷道:“赵琬,再磨蹭下去,待会可就耽误出城玩的时间了。”
“既然你们非要闹出事,那就要尝尝教训。”赵琬只得逞能,掌心握住缰绳指示侍女们动手,“来人,打!”
好些百姓连连避讳,只剩随行宫人跟这些侍女扭打在一处。
可宫人们没有练过武,自然不敌,大多被打的鼻青脸肿,场面一时之间分外混乱。
眼看有三两侍女欲上马车来动作,施晚昭本想施法应对,可菖央吓得抱住自己,方才想起这是大庭广众,公然用妖术很容易暴露自己。
“你们干嘛?”菖央虽然害怕的不行,但是又怕她们伤害美人姐姐,只得哆嗦地出声,“不许打、姐姐。”
“当然是奉主子之命来给你们教训!”侍女们说完,蛮横抬手要来拉扯,施晚昭不禁有些意外菖央的反应。
平日里菖央性情胆小,最是容易哭哭啼啼,没想到竟然这会都没吓哭,真是令人意外。
以至于施晚昭都想看看菖央会如何应对这类情况,便暗自停了动手的心思。
“坏人!”菖央眼见美人姐姐被两个侍女困住,手慌脚乱的只得张嘴咬住面前蛮狠侍女的手臂。
谁想习武的侍女却不收手,反而一掌狠狠打在后颈,菖央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
“殿下!”施晚昭没想到这群侍女会如此野蛮,奋力抬手一挥,面色不善道,“该死!”
施晚昭掌心食指紧紧掐住时,那几个侍女顿时不得呼吸,面色涨红发紫,而后犹如风筝落地,高高摔下时,当即不省人事。
而马背上的赵琬见着如此景象,顿时吓得调转马匹方向试图逃窜。
可施晚昭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从袖中飞出的手帕化作利箭径直追了出去。
“驾!让开!”赵琬挥动着长鞭,全然不顾拥挤街道百姓安危,一路急进的奔跑。
直至余光瞥见那方紧随而来的手帕时,不免慌了神,只不过一瞬的功夫。
这一方手帕竟锋利如长刀,赵琬眼眸瞬时布满血丝,而忙于飞奔的马匹丝毫不知发生何事,只顾着闷头行进。
“啊!”百姓间有人发现端倪,不由得发出尖叫。
众人顺着目光张望,方才发现马匹后背的赵琬竟然没了头颅,顿时引起闹市内更大的慌乱。
都城官卫队前来时,不由得被眼前血腥景象吓得怔住。
这些赵家侍女们大多断了气,而那些赵琬的酒肉好友早就落荒而逃,整条街道不见往日繁华热闹。
“大人,赵家的赵琬死了,这是个大麻烦啊。”副队低声道。
“还用你说,难道本官看不见!”官卫长皱眉的走上前。
周围的宫人们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起身,车马内的施晚昭检查菖央的伤,食指搭在她鼻前试探气息,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车内是何人,当街聚众打伤人,恐怕不能就此作罢。”官卫长瞧着这队车马的行头,猜想应该是个王公贵族。
只是还未猜出具体何人,总得要仔细查查身份,否则还不知怎么堵住赵家人的嘴。
施晚昭撩开帘布道:“官卫长,皇太女殿下遇袭昏迷不醒,此等罪犯当众处死有何不妥?”
官卫长闻声,诧异的当即下跪行礼,额前扣地应:“卑职有眼无珠,还请皇太女妃恕罪,此案必定严查!”
“出发,回宫。”施晚昭无心客套,放下帘布说着。
车马摇晃行进回皇宫时,消息陆续传遍整座都城,一时激起千层浪,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午后黄昏永乐宫殿内,颇为安静,苏醒的菖央抱着小人偶接受抹药,整张脸满是怕疼模样。
施晚昭看了看菖央纤细后颈发紫的伤痕,掌心涂着药油夹杂力道轻揉出声:“殿下,忍着些。”
菖央疼得脖颈都不敢转动,禁不住倒吸着气应:“嗯。”
因着昏迷所以菖央都不知道后面的事,满是担心的瞅着美人姐姐的面容问:“姐姐,不疼?”
“我没有受伤,自然不会疼的。”施晚昭掌心轻揉的应,视线迎上她担忧目光,“殿下,今天很勇敢。”
“勇敢?”菖央盘坐在面前,有些困惑的很。
施晚昭见她不懂,只好改口道:“勇敢就是厉害的意思。”
菖央眼眸一亮,嘴角止不住上扬,咧嘴灿烂的笑说:“菖央,厉害么?”
“嗯。”
然而菖央只顾着笑,全然忘记后颈的伤,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处,顿时疼得皱起眉头叹:“哎呦……”
施晚昭只好抬手捧住她晃动的脑袋瓜无奈道:“别乱动。”
“哦,忘了。”菖央疼得安分些许,乖巧地应着。
因着后颈的伤,菖央进食颇为不便,明亮亮眼眸看了过去。
真是想让施晚昭视而不见都很难啊。
“啊~”菖央张嘴吃着喂到嘴旁的肉羹,面上的满足呼之欲出,“真好吃!”
施晚昭视线看着她记吃不记疼的模样,将一旁手帕拿起替她接着吐出的骨头询问:“殿下,先前被人围困时不害怕吗?”
“害怕……”菖央现在的后颈还抽抽的疼,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既然害怕,殿下为什么还敢咬她们?”
菖央咬着脆骨口齿不清的应着:“坏人,会打姐姐。”
“难道殿下就不怕咬她们,而遭受更大的伤害?”
“啊?”
施晚昭看出菖央一幅惊讶模样,便知道她多半就没想过事情后果。
从盘里挑了些容易咬的肉排递到她嘴旁道:“殿下以后做事就要想清楚,否则今日挨的就不止是侍女的一掌,很可能是一刀子了。”
这话吓得菖央一愣一愣,嘴里咬着肉排忙听话的应:“嗯,记住了。”
挨刀子,听起来就很疼呢。
两人落座在矮塌,窗外投进昏黄晚霞的金灿灿光亮,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好似密不可分的藤蔓。
待用完膳食,菖央喝着茶水问:“姐姐、坏人抓住了么?”
施晚昭拿起手帕擦拭着双手,动作略显停顿的应:“嗯,大多已经处置干净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有活口了。
今日闹出这么一大桩子事,恐怕明日早朝女皇和辛皇后都能听到不少风声。
先前施晚昭一时气急,起了杀心。
这会细想起来,又不免觉得自己行事有些草率了。
赵家是世家大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会倒打一耙的上奏喊冤,或许会引起朝堂风波。
女皇本就存有废菖央皇太女位置的意图,兴许会趁机落难,到时菖央的皇太女之位恐怕就危险了。
“殿下,能否帮一个忙?”施晚昭放下手帕看了过去。
菖央困惑的应:“什么、帮忙?”
施晚昭抬手搭在菖央白净面容,心想这里大抵还需要几道醒目的伤痕,眼眸平静的打量道:“可能要委屈殿下演一出苦肉计了。”
皇太女殿下被将门之女重伤至病重卧榻,但愿能稍微获得些同情吧。
“苦肉计?”菖央浑然不知的复述道。
只隐隐感觉此时此刻的美人姐姐好像比那些坏人看起来还要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