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好好吃饭,我晚间有些事情,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冰糖雪梨膏,甜甜的、凉凉的很好吃,”谢璟瑜尽自已所能,把食物的味道描述出来,
卫倾城听着他的话才高兴了,眼睛又眨巴着,示意谢璟瑜夹自已想吃的菜:“那好吧,还想吃这个,”
……
池塘里大片的荷花开败,枯黄的荷叶蜷缩着、耷拉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孙艳红求了他爹好久,才放她出来,就想着来这残荷诗会上能否遇见自已的心上人,王宇最是喜欢出现在这些风雅场所
她之前与王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爹嫌她不顾惜自已与孙府的名声,便将她禁足在房里,
“都怪阿爹阻挠,不然阿宇早就上门提亲了,”
她穿着王宇第一次见她时,夸她漂亮的紫纱裙,走近了诗会,
那些男子争着吟诗,也偶有一两女子出口,
里面和她相熟的几个官家小姐,认出了她,纷纷离她远了些,只有阮青青和阮青纭两姐妹没躲她,
她走过去行了礼,带着自家丫鬟坐在了她们身边,
“孙小姐是来寻人的吧,”
虽说阮府出了个皇后,但这两姐妹皆是庶出,孙艳红自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再加上被戳到心事,语气硬了些
“关你什么事?”
阮青青却是面带微笑,似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孙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敢于追求自已心中所想,真是我等的楷模!”
孙艳红不自觉的挺了挺胸,一时间眉开眼笑,抓着阮青青就道:“哎呀,没有没有,我只是……”
她自以为找到了知已,跟两姐妹附耳说了半天,
诗会开到正精彩处,
“哎!我来,我来,残荷丛竹共催诗,留的枯荷听雨声,”
“好!”
“到我了!城外秋荷一半黄,尚馀疏柳照回塘。”
“好!还得是王公子啊!”
“是啊!是啊!真是有才”
王纪哲把手里的毛笔放在桌上,享受众人的追捧,此时,他正值年少,也有轻狂的资本,
只是没等他享受够,就有几个官家子弟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你看见那个孙艳红没?”
“看见了怎么了?你看上她了?”
“什么啊,我想起别人给我说的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发誓不说,你快告诉我吧!”
“就那个孙艳红之前一直纠缠的男子,叫王宇的,你记不记得?我听说啊,他是王太傅流落在外的儿子!”
“啊!”
“据说,王太傅年少时风流,在进京赶考途中偶遇一女子有了露水情缘,没想到,王宇他娘的肚子争气啊,一下就怀上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王纪哲抄起桌上的毛笔,沾足了墨水向下一甩,
“哎!你这人,做甚?”
那两个官家子弟的白色衣衫溅上了墨水,狼狈的向后躲,
王纪哲弯着嘴角好似真不是故意的一般:“真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虽说自家老头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想被别人议论,
他低头又去写字,
“王宇…孙艳红…”
—
“陪我去看看母妃吧?”谢璟瑜的眸子里盛满了悲伤,那是卫倾城从未见过的,
他让下人准备了白色衣衫,与谢璟瑜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王府,走了很久,直至听不见集市的喧闹,只能听着车轮嘎吱的响声,
卫倾城拉起了马车的帘子,满山遍野的野菊花开的正盛,
马车停了,谢璟瑜下车后扶着他的手将他接下来,
“母妃,母亲,她喜欢自由的事物,以前她总说皇宫里的花都活得不由已……”
卫倾城望着那些野菊开口:“我们采一些送给母妃吧,她看到这些肆意生长的花会很高兴的,”
说着,他就挑了一块儿湿软的土地用手扣挖,
“王爷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好准备一些铲子,今日只能这样采了,”
谢璟瑜抓着他沾了泥土的手,用帕子给他擦手指:“不用这样的,拔出来就好,”
“要的,慢慢挖出来的根茎会更好活一些,活得也更就一些!”
他低眉看着那些野菊,密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煽动,一路飞进了谢璟瑜那颗破烂的心脏,
白皙圆润的手指尖沾了泥土,卫倾城却丝毫不在意,谢璟瑜反复的替他擦拭手指,似乎在缓解心灵的搏动,
他想,卫倾城的魂魄和他待人真诚的那颗心,让他觉得魅惑……
“我来吧,手不要弄脏了,”他让卫倾城坐在旁边歇着,
自已蹲在一丛野菊旁,一边挖一边遮掩下体的异样,
你这样好,我还骗你…
倾城我真是天下最坏的人…
“挖了吗,用这个把土,包到野菊的根系上去,带一些它熟悉的土,它就能更快适应,”
卫倾城拿出了自已鲛绡,让谢璟瑜捏了些土包上去,
嫩黄的嫩白的小花儿随着马车和他们一同颠簸,
同他们一起跋山涉水去探望亡灵,
“好啦,以后他们也会在这里繁衍子孙陪伴母妃!”
卫倾城拍了拍谢璟瑜埋好的小土包,
谢璟瑜跪在那没有名字的墓碑前,
“母亲,我带他来看你了,”
卫倾城也跟着跪在了一旁,谢璟瑜将自已的外衫脱下来给他铺在膝盖下
“伤还未痊愈,母妃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他也对着那个无名的墓碑说话:“母妃,我们给您带了野菊,它和您一样自由,
您把璟瑜养的很好,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人独自撑起了偌大的和轩王府,他很坚毅,很善良,是我见过的世家子弟里少有的纯良之人,
近日,我们一同救助了一对母子,那稚童十分可爱,想必璟瑜小时候要比他更惹人喜爱…”
谢璟瑜温柔缱绻的看着跟母妃絮絮的人,那白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仿若嫦娥下凡,
不,嫦娥也比不上我的倾城,
我在你眼里便这样好嘛,
那些话语通过山涧的微风煦煦吹进了谢璟瑜身体的每个毛孔,治愈着他千疮百孔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