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温书身后还跟着楚舟,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小院门前。

  一阵秋风吹过,显得场面异常死寂。

  连夏便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生动。

  他显得真诚而纯善,看向楚舟:“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也可以拥有两个孙子。”

  瞿温书:“……”

  瞿楚舟:“……”

  杨叔:“……”

  这份尴尬不知道延续了多久。

  直到楚舟的视线最先一动,向内院的方向望去。

  楚舟:“爷爷。”

  连夏:“?”

  杨叔:“??”

  所有人这才顺着楚舟的视线一同看去——

  最终,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瞿老太爷。

  连夏:“……”

  瞿温书:“……”

  瞿老太爷初来乍到,对面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他板着脸瞅了面前所有人一遍, 先问杨叔:“她又犯病了?”

  老爷子多年在瞿家的积威让杨叔低低应了声是。

  瞿老爷子沉着脸:“丢人现眼,带她回屋里去。在这里闹什么笑话!”

  杨叔赶忙上前来拉白橙。

  白橙却不肯走,抱着连夏的手臂不松开, 哭闹着大声喊:“粑粑, 有坏人!救救橙橙!”

  穿着旗袍的女人在杨叔的拉拽和瞿老爷子的冷厉下哭的愈发凄惨。

  瞿温书先皱了眉,走到白橙身边:“母亲。”

  白橙委屈的藏在连夏身后,语气怯懦:“坏人。”

  “对。”

  连夏予以肯定,“崽啊,你说的非常对, 这一家子里面就没一个好东西。可惜你不能适用未成年人保护法。”

  瞿温书:“……”

  瞿温书从来就没和连夏正面对垒成功过。

  他叹了口气,走向瞿老爷子:“爷爷,我今天过来,是想接母亲出去休养。”

  瞿老太爷眉目一凛:“什么?”

  瞿温书:“母亲这段时间精神状态比之前又差了许多,我想带她换个环境, 看看是不是能对她有所帮助。”

  “不行!”

  瞿老太爷寒声道,“她嫁进瞿家, 生死都是瞿家的人。怎么能出去丢人现眼。我们瞿家没这个先例!”

  “哈?”

  连夏震惊, “什么先例?”

  连夏补充:“是封建残余的先例吗?这个我报警可以把你抓起来的。”

  瞿老太爷:“……”

  直到这时候瞿老爷子似乎才看到连夏这个碍眼的爱人, 他黑着脸:“先把他送出去。”

  “我偏不走。”

  连夏索性一屁股在鱼池边坐下了,顺手还把白橙拉着坐在了他身边, “我今天来是有要事在身的。”

  瞿老爷子:“?”

  瞿老爷子:“什么事?”

  “是这样。”

  连夏道,“我想采访您一下。”

  瞿老爷子一生风光无限,接受过很多次采访,对这种事的确习以为常。

  此时此刻听连夏说出这句话,并没有特别惊讶,开口询问:“你从娱乐圈转行了?”

  “也不算吧。”

  连夏沉思片刻,“娱乐圈现在钱不好挣啊,偶尔我自己客串一下狗仔。”

  连夏道:“所以瞿老爷子,你作为瞿家的前任家主,对于现在自己两个孙子全是基佬这件事怎么看呢?”

  瞿老爷子:“?”

  瞿老爷子一生封建保守,远离网络词汇,因此第一时间并没能理解连夏的意思:“什么老?”

  “哦,基佬。”

  连夏善解人意的解释,“就是喜欢男的。”

  “是这样,瞿老爷子。”

  连夏十分苦恼,“现在你的亲亲大孙子为了和我在一起已经采取了许多关禁闭,非法拘禁等措施。”

  瞿老爷子猛地瞪眼。

  连夏道:“但你的亲亲二孙子也看上我了。他为了和我在一起猛猛撬他哥的墙角,包括但不限于扒门缝,扒窗台,语言攻击等行为。”

  瞿老爷子身形一颤,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说什么?!”

  “我也不是来跟你炫耀的,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如此甜美可人的靓仔。”

  连夏想了想,轻轻叹息,“瞿老爷子,我也是为你家着想。你看现在他们两个人为了争夺一个我内斗成这样,多不利于你们家庭内部和谐,对不对?”

  瞿老爷子:“……!!!”

  在白发苍苍的老头背过气去的前一秒。

  杨叔赶忙上前掺住了人。

  并摸出速效救心丸。

  瞿老爷子颤抖着在凉亭正中央坐了下来。

  这一刻,他顾不上再去关心白橙到底喊不喊谁爸爸的问题。

  瞿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先看看瞿温书,又看看瞿楚舟:“……他说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瞿楚舟咧嘴一笑:“你说呢,爷爷。”

  瞿老爷子抖着手颤巍巍的指着瞿温书:“你,你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爷爷。”

  瞿温书眉目内敛,看不出情绪。

  他向杨叔招了招手:“扶爷爷回去休息吧。”

  “我看你们是要反天了!”

  一只放在石桌上的陶瓷砂壶被瞿老爷子狠狠掼在地上,碎成一地破破烂烂的瓷片。

  作为距离瞿老爷子最近的池鱼。

  连夏下意识帮自己身边的白橙大美女挡了挡,于是不少瓷片全数随着惯性最后摔在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一道道殷红的痕迹瞬间带出血来。

  而就在血痕出现的瞬间。

  瞿老爷子亲眼看到瞿温书陡然变了脸色。

  他从小严格教育,修剪,要求到大的继承人——只因为连夏身上这样几道微不足道的细小痕迹。

  就慌得连最基本的教养,礼仪,姿态忘得一干二净。

  “去拿止血巾和碘伏过来!”

  瞿温书疾步走上台阶,然后俯身,像是做过万千次那般熟练的在连夏面前矮下/身来。

  那是一个几乎于蹲的姿势。

  甚至于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瞿温书声音里的焦虑和惊惧:“疼不疼?”

  全场寂然。

  瞿老爷子气得脸色大变:“瞿温书!你给我站起来!”

  而连夏却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被瓷片割出伤口的腿,当着所有人的面搭在了瞿温书平展熨帖的昂贵西装上。

  然后撇了撇嘴,不太高兴的将渗出的血擦在男人面料昂贵的西装裤。

  杨叔已经飞快将碘酒和纱布从屋内取了出来,拿给瞿温书。

  瞿温书的动作分外小心,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呵护又担忧。

  连夏放在瞿温书腿上的脚细嫩而苍白,星星点点的血点顺着几乎没有血色的肌肤落下来,显出种献祭般的美感。

  瞿温书握住连夏的小腿。

  过分的不适让少年拧着眉梢又十足任性的踢了踢,踢皱了瞿温书笔挺的西裤。

  接着软而绵的嗓音响起来:“瞿叔叔,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