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球场，单是脚感就和硬地球场不一样。
周宇瀚没有给闻霄适应的机会，一开始便使出了全力。
对方发球迅猛。
闻霄也不甘示弱的施展太极步赶到网球落点。
挥拍——！
挥空。
来不及愕然，他反应迅速的把球拍换到左手，转身180°再度挥拍。
球拍触及网球，用力却不大，最终网球没能过网，仍掉在他这边的球场上。
闻霄上前捡起那颗小球，“我居然没打到……”
明明早已经在脑海里模拟出了网球的轨迹，不可能打不到才对。
“草地有一定缓冲作用，网球落地时的摩擦力小，球的反弹会维持较高的速度。”
周宇瀚走到网前，从闻霄手中拿回那颗网球。
“另外，网球的切入角度和弹出角度不会发生明显变化，反弹的方向却会呈现不规律性。”
“原来是这样……”闻霄点头表示明白。
不是他的预判出现了问题，而是他的预判针对的是硬地球场。
草地球场有更多变数，不能单靠对硬地球场的经验就武断肯定草地球场的网球。
“再来吧。”
“好。”
两人再度分开。
这一次，闻霄没有着急跑去接球，看着网球落地反弹后才迅速动身，挥拍还击。
球场对面，周宇瀚发球后便迅速上网。
在闻霄把球打回去时，跳起一记扣杀得分。
“草地被看作是“攻势网球”的天下，发球上网、随球上网等各种上网强攻战术才是它的制胜法宝。”
周宇瀚继续解释着草地球场，他相信以闻霄的实力，只要说一遍就能明白过来。
对方此时的被动挨打，只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草地球场后的不适应罢了。
和周宇瀚猜想的一样，在接连两次失分后，闻霄逐渐找到了在草地球场打球的感觉。
攻势网球，便是八极拳速战速决的风格。
极高的精神力保证了闻霄的反应速度，充沛的体力和运用太极步大大增幅的速度则能保证他的瞬间启动速度。
哪怕那网球在草地上反弹的角度有多么刁钻，他也能立刻做出判断并回以最正确的反击。
上网、扣杀、削球、短球……
他越发得心应手，周宇瀚也越发吃力起来。
但拼着一口气，周宇瀚仍坚持追赶着每一颗打来的网球。
直到一次飞身救球失败，他整个人扑倒在草地上，累到再也动弹不能。
这场没有裁判计分的练习赛，其实早就远远超过了平常一次比赛的平均时间。
“宇瀚——！”
闻霄着急跑过去，扔下球拍，一手撑起周宇瀚的后背，一手查看着对方衣服下有没有什么磕碰伤。
“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我马上背你去医务…”
“吵死了。”周宇瀚握住他乱摸的手，没好气道：“又不是硬地球场，摔一下怎么可能会受伤……”
握紧的那只手传来明显的颤感。
周宇瀚感觉脸颊上溅了一滴湿润水珠。
晴朗蓝天连点云彩都没有，更不可能下雨。
他移动视线，无奈看向不知何时泪水溢满眼眶的人。
明明惨的是他、输的也是他。
不知内情的人站在这，估计会以为闻霄才是输惨的可怜家伙。
“对不起……”闻霄擦着眼泪，哽咽道歉。
“我…只顾自己练习，完全忘了考虑你，我太自私了……”
他刚才确实是太过沉浸在草地球场带来的乐趣之中。
无论是草地本身能够反弹的网球角度，还是充满想象力的上网招式，都让他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在周宇瀚摔倒没有立刻爬起后，他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满身，瞬间清醒过来。
他和周宇瀚明天都是要参加决赛的。
要是因为陪他练球的缘故，导致对方受伤、导致对方无法参加明天的决赛……他绝对会愧疚一辈子的。
闻霄慌了神，等再回过神来时，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
他太自私了。
周宇瀚好心陪他练习草地球场，他却只顾自己完全不顾对方。
“咔嚓”一声，空气中响起快门的声音。
闻霄哭声一滞，泪水朦胧中看到周宇瀚拿着手机对准着他。
周宇瀚抱怨，“真是…怎么就忘了关声音呢。”
闻霄吸了下鼻子，哽咽问，“你在干嘛？”
“拍你丑照啊。”
“……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当然啊。”
“那你……那你要再拍几张吗？”
周宇瀚笑容一收，突然没了再拍照片的兴趣。
“算了吧，你一点也不反抗，让小爷我拍丑照的兴奋都没了。”
“对不起，我想赔偿你。”
闻霄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又在要擦鼻涕时，余光看到一方递来的手帕。
他疑惑抬眼，顺着手帕看清紫灰短发的迹部景吾。“擦擦吧，哭得真是难看。”
迹部景吾用一种仿若施恩的语气。
在闻霄道谢接过后，嫌弃摆手。
“擦完就扔了，就算你洗干净，本大爷也不想再要擦过鼻涕的手帕。”
“好，谢谢你的手帕。”
闻霄再度道谢。
周宇瀚收起手机，不善望向迹部。
“你不去练球，跑来看我们打球干嘛？”
“聒噪。”迹部单手叉腰，气势十足。
“跟我比一场吧，闻。”
闻霄正在擤鼻子，闻言疑惑眨眨眼，还没等说什么，身前就挡上周宇瀚的背影。
周宇瀚像母鸡护崽一样挡住他。
“比赛期间选手不能私下比赛，你想干嘛？”
“哼，本大爷又没说要现在立刻就比。”
迹部鄙夷看着周宇瀚，“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的幼稚蠢笨。”
“别这么说，宇瀚只是担心我刚才打完体力不够。”
缓过情绪来的闻霄从周宇瀚身后走出，虽然眼眶还有些红，但状态已经和之前差不了多少了。
闻霄：“我可以和你比，但要等决赛之后。”
“可以，本大爷可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
迹部打了个响指，便带着身后沉默如木桩的桦地离开球场。
“决赛之后，本大爷会在这里等你。”
“一言为定！”
闻霄应下对方的约战后，就听到周宇瀚说道：“行了，咱们也走吧，小爷我请你吃饭。”
“吃饭？”闻霄看一眼对方的手机时间，的确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英国有什么特色……对了！我想吃那个。”
“哪个？你随便说。”
“那个……呃……仰望星空派！”
“咳！”周宇瀚重重一咳，惊骇看他。
“你说真的，你想吃仰望星空？”
“嗯！我真的想吃。”
闻霄十分诚恳的盯着周宇瀚，眼里满是期待。
周宇瀚嘴角抖了抖，艰难接受。
“好吧……怪不得你会觉得豆汁好喝。”
这么一想，闻霄想吃仰望星空派也不算什么了。
餐厅里，周宇瀚按往常的习惯给自己点了份能接受的套餐，又把菜单递给闻霄，让他自己选。
闻霄听从系统的建议，除了仰望星空派外，还点了黑布丁和鳗鱼冻。
周宇瀚目光复杂的看他，在服务员要离开时，又点了两道。
“再来一份炸鱼薯条和烤牛肉。”
“能吃得下吗？”闻霄有些担心浪费。
周宇瀚笃定道：“你刚才点的东西没一个能吃的。”
“……会特别难吃吗？”
闻霄知道食物类挑战都是难吃的东西。
但无论怎么想，一份由面粉、黄油、鱼肉组成的派也不可能难吃到纳豆的程度。
等了片刻，菜全部上齐。
从派里露出来的鱼头死不瞑目的瞪着他。
由猪内脏制成的黑布丁完全看不出肉的形状。
似乎连内脏都没去掉的鳗鱼和奶白色浑浊的汤冻被叉子碾碎，搅在一起。
闻霄吸了口凉气，拿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
周宇瀚幸灾乐祸的笑笑，“吃呗，吃完它。”
“……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应该不会很难吃吧。”
闻霄自我安慰着，切开仰望星空派烤的金黄的外壳，对里面半凝固的液体呆了几秒钟，随后毅然决然的吃下一口。
吃起来其实还好，在冲鼻的鱼腥味下，还有焦香的派的味道。
黑布丁也还好，如果不知道里面原料的话，闻霄还是挺喜欢的。
至于鳗鱼冻……鳗鱼冻就是纯粹的黑暗料理，谁能完全吃下谁就是勇士的那种。
得到0.3的精神力奖励后，闻霄果断放弃那三种食物，转而吃起炸鱼薯条和烤牛肉。
周宇瀚尝了点鳗鱼冻，险些没在餐厅里呕出来。
“我去……这也太恶心了，你刚才是怎么咽下去的。”
“囫囵咽下去的。”
“囫囵咽也咽不下去啊，你就不怕鱼刺卡嗓子。”
周宇瀚撇撇嘴，勾手示意服务员把这三盘黑暗料理端走，他连看都不想再看到。
闻霄转移话题，“话说你的绵拳练得怎么样了？”
“找了个绵拳的老师，从头重新开始学。”
周宇瀚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感觉你的网球风格有了些变化。”
闻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形容，“更柔和了。”
“是嘛，我没怎么注意，可能受到一点绵拳的影响吧。”
周宇瀚吃完了，托腮看着还在吃的闻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上午我陪你练，下午就该轮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