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炎王专注与姜不凡拉扯的时候, 中州传来了消息,有不少大臣接连犯错,贬的贬, 革职的革职, 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 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更耐人寻味的是, 这些大臣都是傅家和安定王一党的人,在外人看来, 动手的很可能是明炎王。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明炎王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明炎王的手段比起安定王, 还是稍逊了些。

  傅穹苍不在乎外界传言这是谁干的, 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然而, 就在明炎王以为自己能够不劳而获的时候, 他却死在了自己西州的府邸中。

  这件事瞬间震惊了朝野,明炎王是中毒而死的, 这明显有人加害了他。而明炎王死后的当天晚上,西州的流言蜚语便疯狂传了起来,说是傅崇之派人来见明炎王,吃了顿饭后, 明炎王便死了。

  傅崇之瞬间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聿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并把傅崇之关进了天牢里等候发落。傅崇之大喊冤枉, 他并没有派人去过西州,可西州好多人都咬定傅崇之来过, 就连姜不凡也推波助澜了一把,说看见傅崇之的近卫来过。

  明炎王所中之毒是黑鸦, 了解傅家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惯用毒。这些年,傅家用这个毒杀了不少挡路的人,聿帝曾得到傅家帮忙才能登上帝位的,这个毒,他非常了解。

  聿帝多疑,即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傅崇之杀了明炎王,傅崇之甚至可能是被如此显而易见的证据陷害的,可是他早已经判了傅崇之死刑。

  有时候不必什么直接证据,帝王心中那把尺才是最重要的。

  中州傅家宅子中,傅穹苍看着眼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哭哭啼啼的大夫人,眼中的不耐越来越重。

  “老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崇之,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了,求求你!”

  大夫人的佛珠砸在地上,不断地朝着傅穹苍磕头,可傅穹苍却不为所动。作为多年的枕边人,若说谁最熟悉傅穹苍,那便是大夫人了。如今傅崇之出事,为了保全自己,傅穹苍定然不会留下傅崇之。

  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大夫人还是希望傅穹苍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帮一帮自己的儿子。

  “把大夫人带下去。”

  傅穹苍只冷冷地说了一声,大夫人似乎已经预见傅穹苍的决定,便极力挣脱两个护卫的束缚,大喊着:“傅穹苍,他是你儿子,你明知道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不帮他!”

  “我认为不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聿帝认为是他。”

  大夫人听罢,大声尖叫着,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又大喊着:“傅穹苍,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

  傅穹苍的眉头动了动,转眼看向大夫人,把她的疯狂收入眼底。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就跟那个贱人一样,不得好死!”

  傅穹苍的眉头彻底蹙了起来,大喊一声:“带下去!”

  大夫人被带走了,昏暗的大厅只剩下傅穹苍一个人。刚才大夫人的诅咒萦绕在耳中,怎么都摆脱不了。

  那个贱人,是了,那个贱人在死前,也曾这般诅咒过自己——不得好死!

  一股寒意从傅穹苍的脚底蔓延全身,就好像姬若颜的魂魄从地狱爬了上来,紧紧扣住他的脚一样。傅穹苍整理好思绪,知道此事一定是有内鬼,否则他们傅家秘制的黑鸦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西州。

  “老爷,大公子的事……”

  李琛走了过来,傅穹苍却一眼都不看他:“你觉得有什么办法?”

  “于情,我们该救,可现在的局势,我们没办法……”

  李琛的声音越来越低,一脸忧愁,可傅穹苍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崇之我保不住了,可我不能就这么输了。”

  “老爷,我们要做什么?”

  “我会想想的。”

  傅穹苍没有告诉李琛该怎么做,让李琛离开后,大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

  明炎王被杀的事情过去了半个月,正当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会如何收尾的时候,事情便出现了新的进展。

  傅穹苍进去天牢探望了傅崇之,最后,他带着傅崇之的人头去见聿帝。这件事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都说虎毒不食儿,可傅穹苍的狠就连聿帝也胆寒。

  聿帝与傅穹苍又谈了一夜,最后,傅穹苍告老还乡,回到了东州老家,偌大傅家就此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然而,这以退为进的戏码傅清墨早已看破,她派人到东州查探,发现傅穹苍并没有退缩,而是秘密在召集党羽和暗卫,似乎重新组织称帝的计划。

  据暗桩回报,还有另一波人马在监视傅穹苍,想来这些人是聿帝派来的。

  聿帝也不信傅穹苍就此告老还乡,无所作为。

  明炎王死后,安定王本来是现在最有力的继承者,然而三皇子还有三年就成年,聿帝没有放权的意思,他便着急了起来。

  他等不到三年后,他必须在三年之内把聿帝拽下皇位,他得找同盟。在傅清墨的预料之中,安定王来找姜峥嵘了。

  姜峥嵘看着手上的那封信,表面还算平静,毕竟这也是意料中事。

  “丫头,我陪你去吧。”

  青龙说完后,姜峥嵘却摇了摇头,道:“为免他起疑心,飞廉陪我去就好。”

  “此次谈判,便是答应与安定王结盟,可我们应该开出什么条件,才让此事看起来合情合理?”

  姜峥嵘问完后,傅清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要紧张,比起忠烈之辈,他更喜欢与贪婪之辈为伍,因为那样的人才容易控制,也容易捉住把柄。”

  “便与他说,事成之后,我们要南州的兵权就好,中州无法干预的兵权还有大将军之位。”

  “好。”

  青龙听罢,说道:“他一定还会跟姜不凡谈判,我们未必能够能与安定王结盟。”

  安定王不喜欢把赌注都压在同一个地方,他一定会两手抓,有一个备用方案。

  “我自然有办法让安定王不得不选择我们。”

  傅清墨轻笑,又道:“如今安定王还依靠着南方的商业,只要让他知道,南方商贾跟小峥关系很好,那么就很好办了。”

  姜峥嵘也想到了这个利害关系,莫先生给安定王资金,有这层关系在,安定王只能选择自己。如今西州战事不断,资源短缺,怎么看,她都是安定王最好的选择。

  “你能做到?”

  青龙问。

  “自然是能的。”

  话说到这里,青龙没有再问,他隐隐感觉傅清墨不止这么简单,至少在南州商业这一块,她一定有话事权。

  “今晚不必急着说出自己与南州商业有关联,我会让他知道的。”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青龙嘱咐姜峥嵘小心一些后,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营帐里,只留下姜峥嵘和傅清墨二人,这仿佛是大家的默契,不打扰这两口子。

  “你是不是在想,安定王会去我宅子?”

  “嗯。”

  每次安定往来,姜峥嵘都觉得不安,她知道傅清墨不喜与他人有肢体接触,可安定王又是如今一颗重要的棋子,不能抗拒得太过明显。

  每每想到傅清墨需要委曲求全,姜峥嵘就浑身不舒服,又觉得重重的无力感袭来。

  “傻瓜,别怕。”

  “有时候我真的想直接杀了安定王,我带兵直捣中州。”

  姜峥嵘承认自己有理智断线的时候,她不像傅清墨能时刻都这般冷静。

  “我知道你焦虑,可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应付他。”

  “我不想你受委屈。”

  “别怕,总得还回来的。”

  傅清墨握住姜峥嵘的手,笑道:“别忘了,我还是个商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好。”

  是夜,姜峥嵘去流水小筑见了安定王,他手里依旧持着山河扇,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礼貌地请姜峥嵘坐下。一个皇子给予自己这样的待遇,已是最好的了。

  然而,姜峥嵘一见安定王便觉恶心,那种反胃欲吐的感觉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姜将军,本王点了星辰露,要不将军尝点?”

  “谢王爷好意,只是臣稍后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喝酒。”

  “那本王就不勉强了。”

  安定王表现得进退有度,姜峥嵘也表现得相对平静,谁都看不透彼此此刻的神绪。安定王接下来说了不少姜峥嵘的好话,无非便是夸她勇猛,足智多谋,破了龙门关为大丰带来安宁之类的。

  姜峥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安定王进入正题:“我想姜将军也知道如今的情况。”

  “王爷想说什么?”

  “我失去傅家靠山,皇弟又遭难,如今朝堂群龙无首。”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便是大丰唯一的继承者,何来群龙无首之说?”

  “三年后,便不是了。”

  姜峥嵘听罢,沉默了下来。原书中,明炎王死后,在傅清墨的扶持下,安定王还是得到了禁军的支持,最后得以称帝。在这个过程中,傅清墨为安定王做了很多事,拉拢了民心,也拉拢了军心,他是民心所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位小皇子根本威胁不了他。

  然而,现在大丰的局势一团糟,甚至有人已经有了扶持小皇子的心思。安定王要控制住朝堂,压下其他人的野心,便需要有人支持他,而这个人便是自己——如今大丰的英雄。

  “王爷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助我在三年内登上帝位,你可以开条件。”

  “王爷,虽然禁军的实力不比我的将士,可他们有二十万人,这不是我的军队可以击倒的。”

  “禁军方面我会想办法,我现在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这就像一个有决定性的协议,只要达成了,那么朝堂的风向就会变了。当然,从此以后,她便是聿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