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去了雁归山庄, 听雨见飞廉来,似乎并不欢迎:“来找小姐的?”

  “是。”

  “小姐她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飞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顾阻挠就要进去, 听雨伸手抓住飞廉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飞廉有些惊讶。

  听雨会武功。

  飞廉抬肘直接把听雨的手打走, 听雨似乎来了劲, 一拳击出,直取飞廉的咽喉。飞廉有所准备, 侧身闪过, 一掌打出, 击开了听雨的手臂。

  听雨正要继续进攻的时候, 屋子里头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惊得听雨马上收了手, 嘴里喃了一句:“小姐。”

  而后,听雨急冲冲地跑进屋里, 飞廉见听雨如此着急,忽然觉得傅清墨似乎真的是抱恙在身。飞廉跟着进了屋里,见傅清墨裹着厚厚的裘袍走了出来,绝美的脸蛋苍白无血, 目光涣散,的确是生了病。

  “是有小峥的消息么?”

  傅清墨在房内已经听见飞廉的声音,便不顾生病的身体走了出来。姜峥嵘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了, 她的暗卫亦寻不着人,这让她十分焦急。

  “她回来了。”

  傅清墨听及此,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她可有受伤?”

  见傅清墨如此关心姜峥嵘, 飞廉有许多质问的话突然都说不出口。她沉默了几息后,才道:“没有,之前受了伤,被救了,因为一些原因耽搁,现在才回来。”

  飞廉说完后,只见傅清墨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有事要问你。”

  傅清墨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中,可见飞廉神色凝重,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嗯,先进去。”

  听雨扶着傅清墨进入大厅,而后傅清墨道:“你先出去吧。”

  听雨不忿地看了飞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大厅。飞廉没有坐下,直接问道:“将军的伤,可是你造成的?”

  “什么?”

  傅清墨不解,一脸疑惑,秀美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像是解不开的结。

  “将军内伤复发,昏迷了半个多月,昏迷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

  飞廉说完后,傅清墨的眼神先是心疼,而后暗淡,最后变成了愧疚:“那日我与她有些争吵。”

  “罗鸿那件事呢,你为何这般迟才回信?”

  傅清墨挑了挑眉,明白飞廉的意思,她在怀疑自己:“那日我病得糊涂,起不了床,待我有意识时,已是尽快给你们送信过去了。”

  傅清墨早在半个月前就病了,大夫说她感染了风寒,且有心病解不开。

  “罗鸿的死,是姜思归所为。”

  傅清墨咳了几声,而后从袖中递了一张纸给飞廉,纸上尚有血迹:“这是姜思归写给那些山贼的信,小峥认得他的字。”

  飞廉半信半疑地接过傅清墨递来的纸,纸上有止血草和黄连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在那山寨闻到过,不会忘记。

  她打开信纸,看了眼后,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该死的!”

  “咳咳,这是我的人从逃脱的山贼身上搜出来的。”

  傅清墨捂住自己的胸口,似是要稳住自己的气息,让自己不再咳出来。

  “你找到那些山贼?他们人呢?”

  “杀了,不过还留了一个。”

  傅清墨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道:“就在我南诏城宅子的偏院中,若你有话想问,我可让听雨带你过去。”

  “不必了。”

  飞廉看了傅清墨一眼,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忽然有些心疼,便不再问下去了。

  最后,飞廉大步流星地走了。这个时候听雨才进来,问道:“小姐,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傅清墨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听雨发现,在傅清墨知道姜峥嵘已经回来之后,脸色似乎都好了些,是错觉吗?

  “我交托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办好了,如今安定王会安排士兵到柳城,那群人一定不知道我们能预判他们的行为。”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后,再没说话,听雨却不解:“小姐,你既然不喜欢安定王,为何要帮他?”

  “不过是要再削弱姜家的势力罢了。”

  傅清墨顿了顿:“此事之后,明炎王定然会反击,两虎相争,不是挺有趣的么?”

  “可是小姐,现在姜峥嵘她……还会帮我们么?”

  听雨拿不准这件事,感觉姜峥嵘那个人觉得信任破裂后,就再难修补回来。

  傅清墨想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了几分:“我……不想放弃她。”

  **

  姜峥嵘回来后,好似一切都回到正轨,大家的士气都回来了。罗鸿死后,他的队伍编入了于平麾下,可他们的情绪不太好,都嚷着要为罗鸿报仇。

  今日,姜峥嵘处理完军务后,便上了城墙,看着远处的夕阳,正想要说什么,才发现经常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男人不在了。

  她看了手边的位置,深呼吸几口气后,低声道:“我会给你报仇的。”

  “也会攻破龙门关。”

  攻破龙门关,还南诏城和大丰太平是罗鸿一直以来的愿望,姜峥嵘一定会完成它。

  姜峥嵘喃喃自语着,一个脚步声接近,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是曹航。曹航留在军营为她打杂了好几天,任劳任怨,与她印象中的富家子弟不一样,这让姜峥嵘对他又再次刮目相看。

  “将军。”

  “有事吗?”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而自愿打杂的曹航就成了传声筒,加快了彼此交换信息的速度。只不过,姜峥嵘对曹航还是不放心的,因此叫飞廉试探过他,还让飞廉找人监视他。

  只不过,曹航这个人干净得很,不会随意进入有军机要务的营帐,没什么事也不会去练兵营,只会待在厨房跟那些士兵聊天。聊天内容也只是普通闲聊,从未打探过任何军事。

  不过曹航还是有犯糊涂的时候,比如差点在女兵在河边洗澡的时间闯了进去,被男兵逮回来教训了一顿。

  姜峥嵘现在对曹航还是有一些信任的,但她不会让曹航知道任何军机要务。

  “将军,你上次教我的轻功,我已经学会啦!”

  姜峥嵘还是教了曹航武功,不过只是教了他轻功,至于剑法和内功心法,她还没有这个打算。

  “嗯。”

  曹航见姜峥嵘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太在意自己说了什么,曹航就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我展示给你看!”

  说罢,曹航就跳上了城墙围墙之上,蜻蜓点水地踏过石墙,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原处。

  “嗯,不错,学了点皮毛。”

  姜峥嵘眼角露出一丝喜色,这或许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将军好严格。”

  曹航还以为姜峥嵘会多夸夸自己,结果她只说自己学了皮毛,不过能得到姜峥嵘的肯定,他已经很高兴了。

  “多练练吧。”

  姜峥嵘转身走下城墙,曹航跟在她身后,说着来时的所见所闻。姜峥嵘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给任何反应,有时候真想把曹航的嘴缝起来。

  刚走下城墙,姜峥嵘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在等自己。

  “小峥。”

  姜峥嵘看了她一眼,身后的曹航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马上住了嘴。傅清墨也看着曹航,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悦。

  “你先回去。”

  “好。”

  曹航乖巧地离开了,姜峥嵘的目光落到傅清墨身上,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太过复杂。

  女大夫说她对感情想得太过极端,应该静下心来去感受。

  “有什么想说的么?”

  姜峥嵘表面虽然很平静,可是内心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看着傅清墨苍白的脸色,她很想问傅清墨是不是生病了,可她问不出口。

  不过是一句话,却被重重情绪阻隔住了。

  “咳咳……”

  “小姐!”

  听雨扶着傅清墨,傅清墨却扬了扬手,表示自己没事,她道:“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好。”

  姜峥嵘也想跟傅清墨好好谈谈,她想要知道真正的傅清墨,而不是隐藏在那温和面具下的傅清墨。

  二人来到流水小筑,听雨在外面等候,傅清墨给姜峥嵘倒了酒:“这是药酒,对治疗内伤有效。”

  姜峥嵘拿过酒杯,却没有喝,也没有往日面对傅清墨时的笑容:“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傅清墨颔首的时候,忍不住咳了两声。姜峥嵘紧蹙着眉头,别过脸去,问道:“我问的话,你都会如实告诉我么?”

  “会。”

  傅清墨的气息有些弱,姜峥嵘最终还是没忍心,除下身上的裘袍,然后披在傅清墨的身上。

  “告诉我,我的身世。”

  这是姜峥嵘最想知道的,为何姜不凡和傅清墨都要利用自己,自己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费劲心思。

  “我只是猜测,可姜不凡应当也提及过你的身世,我便更加确定了。”

  “你是军神卫飞宿之女。”

  “你说什么?!”

  姜峥嵘震惊得差点弹起来,这把胡图都吓了出来:【吓死我了,你的惊吓值突然涨好高!】

  姜峥嵘:【啊这……!】

  “我调查过,当年卫飞宿曾有一个爱人,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女子。”

  “在卫飞宿死后,四守护曾去寻过这位女子,可惜这位女子已经死在战乱中。”

  傅清墨见姜峥嵘依旧惊恐的模样,问道:“还能继续听么?”

  “……能。”

  “可在四大守护去之前,作为当时卫飞宿副将之一的姜不凡,也曾去过。”

  傅清墨拢了拢姜峥嵘披上来的披风,续道:“这件事,我是从当初那村子的一个幸存者口中得知,查了很久。”

  “姜不凡在卫飞宿死后一年便当上了大将军,也在一年后,才有人发现他收养了一个女儿,那就是你。”

  “就算,就算我是卫将军的女儿,可卫将军已死,我……你们到底想利用我的什么?”

  傅清墨抬眼看向姜峥嵘,眼神灼灼地道:“因为你是重新召集四大守护的关键。”

  “得四大守护者,能直捣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