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动着树梢, 月光打在树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徐然与宁晋溪坐在树下用着茶。

  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 一个盯着月亮,一个看到地上的草。宁晋溪只是时不时地给徐然添点茶。

  “什么时候去?”宁晋溪终是没有忍住, 寻个由头对着徐然开口。

  “亥时。”徐然泯了一口茶水, 这茶应该是从中都城带来的,跟自己在长公主府上喝的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长公主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那般匆忙都不忘带上自己喝惯了茶。

  徐然不知道是这些东西都是翠菊准备的, 与宁晋溪没有半点关系。

  两人是打算趁着天黑去探查一下之前的藏粮的古墓, 需要等到天黑到外界无人时再去, 地处城边上的地方,向来没什么人,只是自从除了上次的私粮一案,哪里被北一找人看管了起来。

  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随从,趁着月黑风高便跑到那大院去了, 白天已经探查过了,里面住着几个年老的人在看守。

  将迷烟吹入房间里面, 确保里面的人都已经没了动静,徐然才带着宁晋溪等人往古墓入口走去。

  “小心。”入口处居然有一条蛇,还在徐然眼疾手快地将那条蛇从中斩断,只是不敢再离宁晋溪太远, 生怕里面还有什么。

  徐然望着那条蛇出神, 总感觉这蛇出现在里有些奇怪, 好像是人故意放在这里的,等下出去的时候, 得让人把这蛇身带走,不能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

  就算是人养在这里来判断是否有人闯进,可这蛇是会自己跑的,只要找不到尸体,便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进来过。

  徐然有些后悔刚刚该把那畜牲打晕便好,不害它的命,只是有宁晋溪在,生怕吓着了长公主,根本没来得想那么多,手起刀落便已经是两节了。

  几人顺着甬道,宁晋溪看着徐然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说不动容是假的,哪怕对自己依旧有恨,可还是将自己护在身后。

  “找。”宁晋溪一声令下。

  不知道能找到什么,但是雁过留痕,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当初找到这个古墓的时候,是徐然找到的机关,如今再次下来探查,徐然依旧是那个找到机关的人。

  “找到了。”徐然指着面前的砖说道。

  宁晋溪在徐然身后,很清楚地看见了那块石砖比起周围的石砖要干净和平滑很多。

  徐然刚想伸手去触摸,宁晋溪便将徐然微微举起的手握住了,头偏了偏,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去。

  她不能让徐然去冒险。

  好在并未有危险,通往下面一层的甬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随从在前面开路,徐然站在宁晋溪的身侧并肩而行。

  到了下面一层时,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又是大量的粮食,这几年北郡上交的粮比以往都多了许多,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粮食。

  徐然仿若再现的粮食心里莫名的不安,“每年北郡上交的粮食恐怕都有很大一部分留在这里。”

  宁晋溪在徐然的陪同下绕这整个墓殿一圈,发现这些粮食除了新粮还有一大部分的旧粮。有旧粮也就是说当初搬走的那批粮食有一部分被挪到了这下一层来。

  会是谁呢?北一,可当初北一冒死才渡过那河道来到皇城,也没有时间做这些。

  前北郡守?不对,如果真要是他,这些新粮该如何解释。

  两人都有同样的疑惑,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的眼神,这里还有一个,她们都不曾发现的人物,主导了这一切。

  避免出现下面还有有一层,几人打着火把在第二层里找了一遍,未曾发现机关,看样子只有这一层了。

  “先回去。”宁晋溪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去附近村子的小黑应该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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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门,还没有站稳,那黑脸大汉便上前急切道,“右相,这附近的村落,个个都是富足得很,拿去布匹全部都卖光了,而且都未曾讲价。”

  “可曾悄悄探查过他们的谷仓?”徐然先宁晋溪一步发问。

  “属下悄悄去查过,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满的。”黑脸大汉忆起自己看到那些农户家里的谷仓都心生羡慕,饶是他这般刀尖舔血的人,家中存粮都没有那农户家中的存粮多。

  “真是奇怪,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怪异。”徐然闻言,喃喃曰。

  正当徐然准备与宁晋溪说起自己当初刚来北郡时的场景时,听见破空的一声剑鸣声,徐然微微侧头,拉过宁晋溪,拔剑将刺来得剑挑开。一把剑正正插在刚刚两人站的中间位置后的一颗树干上。

  院里突然跳出一个黑衣人,蒙着脸这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得很,徐然将宁晋溪护在身后,一如当年将剑举在胸前,做出防御招式。

  只是这剑早就不是当初的海棠剑了,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众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只是那黑衣人不慌不忙地看了周围的人,一招一式皆在其他随从之上,唯有徐然可以勉强接住。

  只是徐然终究不是当初那般高手了,敏捷度大大降低,只能保证宁晋溪不受伤,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地随从毫无余力去帮忙。

  不过这黑衣人好似没有想赶尽杀绝的打算,只是在徐然躲闪不及时堪堪擦过徐然的耳朵,擦破了点皮,顿时,血珠冒出,染红徐然的耳垂,也染红了宁晋溪的眼睛。

  来得过及,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并未带过多的人手,导致如今这束手无策的局面,好在黑衣人看徐然已见红,便收手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面血腥味十足,徐然蹲下检查大家的伤势时发现都未受重伤,这人好似来做个下马威一般。  宁晋溪站在原地,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背后之人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还是有人想借此给自己一点提示。

  徐然拔下插在树上的剑,上面什么都没有,好似一把普通的铁剑。

  宁晋溪接过,也仔细到观察着,找不出来哪里有何问题,只能先行保管好。

  不过好在随从大多人都能自己包扎,随行的医师也没受伤,包扎好后,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是这段时间内,她宁晋溪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此地居然有个如此厉害的高手在。

  “这里的人不欢迎我们。”徐然与宁晋溪回到屋子里。

  “我知道。”宁晋溪检查着徐然有没有受伤,随口应合道。

  徐然知晓不让宁晋溪检查一遍,对方是不会安心,便由着她去了,只是宁晋溪的脸上被自己耳垂上的血染了一点血迹。

  伸手帮宁晋溪拭去。

  宁晋溪看见徐然已经上好药的耳朵,心里堵着慌,又受伤了。

  宁晋溪暗自下了决心需要加派人手过来。

  只是人出去后,没过一会便回来了。

  “右相,北郡只能进不能出了。”还是昨日的黑脸大汉,他受伤最轻,宁晋溪才派他回去搬人过来。

  徐然与宁晋溪闻言两人相识对望,看样子有人不想她们离开了。

  那为何那个黑衣人明明有机会赶尽杀绝,却给了自己这些人喘息的机会,而且更加的警觉。

  黑脸大汉退下后,“那黑衣人好像是来提醒的。”徐然凭着自己的直觉道。

  宁晋溪也点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恐怕我身份已经暴露了,只是这城里有两波人,一波人想让我死,一波人暂且还不想让我死。”宁晋溪轻蹙眉道。

  “我们想要出去,那必须得将北郡拿下了。”徐然说着话的时候,好似回到了当初在攻打南蛮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虽然现在手里只有二十来人,但是城里还有一波非敌的人。

  “先睡会吧,熬了一夜了。”徐然让宁晋溪先休息,自己守着。

  “一起睡吧,外面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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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密室内,一个黑衣人取下面罩,露出来一张苍白的脸,是北一的脸,刚才的一番打斗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希望长公主能有所警觉。

  这是他唯一能为长公主做的事情了,为了北郡的百姓,他不得不背叛了当初的理想,虽然北郡真的成了他梦里的模样,只是这一切就跟泡沫幻影一般,假的不真实。

  北一缓过气来便换好衣服,出了密室。

  往阁楼上走去,他一步一步往上走,好似去见老友一般,站在那个小窗户旁,也不打开,只是静静地站着。

  直到里面的人开始发狂,一下一下地捶着铁门,听见了铁链的声音,想必里面的人又开始想挣扎出束缚。

  只是没过多久便消停了下去。

  “快了,快结束了。”北一站了小窗前,对着里面缓缓道,里面又是一声闷哼,发出斯斯的吼叫声,好像被人拔去了舌头一样。

  “你乖点。”北一说完这句话便往下面走去。

  正好遇见小斯提着生肉往上走,那小斯眼里的抗拒被北一看了正着。

  “见过大人。”那小斯见到北一,赶紧将手里提着的木桶放好,对着北一行礼。

  “嗯。”北一应了一声,便往下走,只是路过那桶生肉时,不由着多看了两眼,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还泛着红。

  那小斯看着北一离去的背影,接着同以为以前上去,打开小窗户,这次直接下得从楼梯处滚了下去。

  里面怪物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从下了爬起来顾不得伤痛,知晓这个距离是里面的怪物最远的距离,将生肉一股脑地倒进去,根本不管对方能不能够到。  又将下面恶臭的东西,拿出去倒掉,匆匆离开了。

  里面的怪物,看见生肉像是看见什么美食一般,疯了一样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