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没想到, 自己只是怕肩上的披风滑落便伸手去抓自己肩膀处的披风,不曾想宁晋溪也伸手来扶,这样两人的手便碰到了一起。还是徐然的手抓到了宁晋溪的指尖, 指尖微凉,这是宁晋溪的指尖给徐然传递的信息。

  好在如今的徐然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碰就会缩回和脸红的人了, 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放下, 甚至耳朵都没有一丝变红的倾向了。

  宁晋溪有意地看了一眼徐然的耳朵。

  徐然觉得自己出息了,宁晋溪看了湖里的荷叶, 想起曾经徐然说过她的家乡徐家村的村口就有一大片荷花池,到了夏季便会引来同村很多小孩去摘莲蓬。

  徐然也曾说过自己喜欢吃莲子。

  宁晋溪又将视线移回徐然的身上, 盯着徐然的脖子问:“花颜祭司喜欢吃莲子羹吗?”

  徐然被问得一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难道自己哪里暴露了细节,让长公主察觉到自己便是徐然了吗?结合刚才宁晋溪一直看着自己的举动,很难不让徐然想到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不喜欢。”徐然只能否认自己喜欢吃莲子羹的事,想着这样与便与徐然不同了,宁晋溪便不会怀疑自己了。

  宁晋溪闻言只道了一声, “可惜了。”徐然不知道宁晋溪到底是在说可惜什么。

  直到翠菊端来了两份莲子羹后,徐然才知道宁晋溪刚刚所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把这份端下去吧, 花颜祭司不喜欢吃莲子羹。”

  徐然便看着翠菊刚刚放下得手,又准备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徐然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那太可惜了, 我可以试试。”

  说着徐然便上手去将那碗莲子羹给端起来了, 吹了吹热气, 一口吃下,真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入口的清香,配着鼻息间雨水的味道夹杂着荷叶的香气,这感觉真是让人想念至极。

  “右相,小白闹着想要出来。”翠菊刚才去了一眼当初徐然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猫,下雨天竟然还想出去玩。

  宁晋溪闻言眉头微皱,“带过来吧。”这个天气出去肯定又要把一身白毛弄得脏兮兮地才可能回来,真是如同徐然一般,有时候真是不让人省心。

  翠菊刚走,宁晋溪立马转过视线,又望着徐然,一点一点地舀着莲子羹吃着,不是说不喜欢吃吗?怎么还吃得这么香。

  宁晋溪无声地看着徐然吃着莲子羹,直到徐然吃完了,放下碗,宁晋溪都没有移开视线,倒是惹得徐然又不自在了,早知道便淋雨回去了,省得在这里煎熬。

  但是论起来,和宁晋溪待在一起徐然是觉得很安心的,没有那种压迫感,只是徐然强迫自己要打起精神来,不准自己松懈一点,只要找到自己父母,便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中都城了。

  为了打破这僵局,徐然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小白是谁?”徐然冷不丁地问出声来,倒是把宁晋溪从眼前的花颜便是徐然在陪着自己赏雨的幻想中里拉扯出来。

  “什么?”刚才想得太入神了,导致宁晋溪不知道徐然刚刚问得什么问题。徐然也是看出来了,宁晋溪刚刚就是在出神。

  只好再次假装不知道小白是自己当初捡回来的猫,缓声问道:“小白是谁?”

  宁晋溪刚准备给徐然说那是一只猫时,便远远地看着翠菊用布给小白包着带过来了,只是有些艰难,小白一直想挣扎出去。

  待到翠菊将小白递给宁晋溪时,“右相,小白最近越来越不喜欢生人了。”翠菊小声地给宁晋溪说道。

  翠菊觉得自己跟小白也算是熟悉了吧,刚刚去抱小白的时候也差点被挠了,要不是自己反应灵敏,自己的手恐怕会多一条痕迹。

  这话是在提醒宁晋溪别把猫给别人抱,声气不大,但是这个水榭不大的空间都能听见,徐然自然也能听见,也是在提醒徐然,小白看着乖,但是会挠人。

  “知道了。”宁晋溪接过小白,抱在怀里,果然小白在宁晋溪怀里便不动了,乖乖地趴在怀里,懒懒地磕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

  徐然看着熟悉的小猫,没想到养得这么胖了,这应当有个十几斤了吧,看把长公主的手臂压着都出现了凹陷。

  翠菊又走了,一时间水榭里,安静得出奇,除了还在悉悉索索下着的雨打在水里的声音,便是小白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忽然,小白的鼻子耸动了几下,便睁开眼睛,看着徐然,还眨巴了几下,徐然也望着小白,她不确定这个小东西是否还认识自己。

  见小白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听说猫都是闻香识人,莫不是自己被认出来了。

  下一秒,本来还在宁晋溪怀里安安稳稳睡着的小白,挣扎着想要起来,“怎么了,小白。”宁晋溪看着想要挣脱自己的小白问道。

  宁晋溪自然是不想放小白下去,万一跑出去了,弄得脏兮兮地回来,可是小白挣扎都越来越厉害,宁晋溪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给小白顺着毛。

  终于宁晋溪一手滑小白便挣脱开束缚,原本以为小白会往水榭外面跑去,谁知道小白直冲冲地往徐然那边去了,蹭着徐然的脚踝,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讨好着徐然。

  见徐然不理自己,还一个跳跃进徐然的怀里,吓得徐然连忙接着了小白,小白见徐然抱住了自己,有些高兴地踩起了奶。

  宁晋溪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小白对徐然的讨好行为,要知道小白自从徐然不见了后,唯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了,就连翠菊只能在给小白喂吃得时候能小小地摸上一会。

  忽然,宁晋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了一般,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宁晋溪的心里蔓延开来,会不会眼前人便是自己心心念念寻了许久的人。

  宁晋溪看了一眼被徐然吃完莲子羹后空下来的碗,心里的猜测更加大了,会不会这张脸的背后就是徐然的脸,想到此处。

  宁晋溪突然伸手去捏徐然的脸。

  徐然与小白被突如其来的手吓了一跳,尤其是徐然,感受着自己脸上的皮肤被来回拉扯,好像还不过瘾一般,移到自己的下颚出来回摸着。

  徐然本来还在惊愕,直到宁晋溪将手摸到了自己的耳后,这是□□的破绽之处,才突然发应过来,宁晋溪这是怀疑自己了。

  “右相这是做什么?”看宁晋溪什么都没发现后,失魂落魄地坐回凳子上,徐然忍不住发问了。

  摸完自己后又这副模样做给谁看?不就是没发现自己就是徐然,这三年都过去了,还在意这一小会。

  宁晋溪还沉浸在巨大的失望中,徐然的脸毫无破绽无疑一盆冷水浇在宁晋溪的头上,刚刚又有多上头,现在就有多失望。

  随意扯了理由搪塞徐然的问话,又问起了:“只是好奇小白这般喜欢的人,脸又何不同。为何小白这般亲近你。”

  徐然一手抱着小白,一手揉了揉被宁晋溪刚刚扯痛了地方,生怕扯不下自己脸上这层皮一样,用了老力在扯了。

  “许是我身上有猫喜欢的味道,在南蛮时,便有许多小猫喜欢亲近于我。”徐然只能说是个猫都喜欢自己的话来解释,这样宁晋溪便不会怀疑自己了吧。

  宁晋溪此时也冷静下来了,恢复了上位者的沉着,闻言也有些信了徐然的话,不然小白在怎么会这般亲近她。

  一出小插曲结束,雨也渐渐小了起来,天色也见晚了,徐然再次打算告辞离开了,在这里在多一会真的怕自己暴露。

  只是天公依旧不做美,徐然刚刚起了心思打算离去,又一声闷雷传来,接着是一阵暴雨袭来,伴随着狂风和一道道的雷声。

  除了第一声雷将本昏昏欲睡的小白吓醒后,剩下的雷都没有传到小白的耳朵里,全被徐然捂住了耳朵,拦在外面。

  宁晋溪又看见徐然捂猫耳朵的动作也是如此熟悉,这世间真的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吗?除了外貌不同。

  只不过这次宁晋溪没有再贸然地试探徐然了。

  “这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了,不如在府里暂住一晚。”宁晋溪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在试探一下徐然。

  徐然见这个雨下得毫无停歇的打算,也为了自己不淋雨后感染风寒,少受些罪,答应了下来,徐然不会承认自己想与宁晋溪在待上一会,好像在宁晋溪身边自己的心才像是活的,才跳得有劲。

  徐然自己都唾弃自己这般行径。

  ————

  宁晋溪让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徐然,便去了阁楼。轻轻敲击了三下窗沿,便见一个黑衣人出现。

  “速去南蛮查清花颜的底细。”宁晋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急切,这是三年唯一的线索,曾经的她一直将目光锁定在北境,以为徐然是文山救走的。

  以为一直盯着北境总会出现一丝丝破绽让她发现。

  只是如今就算找回徐然又如何,她还没有完成大业,她拿什么接回徐然。

  忽然之间又害怕真的寻到徐然,会忍不住去见她,会又给她带去灾祸。

  宁晋溪心一乱,就喜欢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写下徐然的名字,试图掩饰自己的心乱的事实,可惜纸上的痕迹不会说谎,笔锋比之以前乱了。

  徐然在房里放下了小白,为何将小白带回了自己住的客房,那就得从长公主见自己同意留宿便急忙离开了。

  怀里的小白更是被遗忘,翠菊想要抱走小白,还被哈了一口,无奈只能带着回来客房,想着吃饭的时候给宁晋溪送回去。

  徐然刚刚打量完房间的布局,这里与自己最初住的小院很像,布局什么的都是一样的,甚至她发现香炉都是一样的,如果非宁晋溪有意为之,那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小白扒拉着自己的裤脚,好似发现了什么,想让徐然去看,那是一副美人出浴图,半遮肩膀,欲语还休的样子,只是那脸居然是自己。

  视线落到署名的哪里,一个溪字。

  呵,真是讽刺,自己死了都见到这画,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客房里面,是不是所有人来府上留宿的人都会看到?

  徐然此时想不到,这府上根本不会有人留宿,她也只是三年来第一个罢了。

  这画是宁晋溪故意让人挂上去的,为的就是看看徐然的反应,不管花颜是不是徐然,还是有人打着徐然的幌子为了接近自己,这都是一个不错办法。

  果然在晚间的席间,宁晋溪有意提起屋里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