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在宁晋溪看过来之前, 不急不慢的转移了视线,等宁晋溪看向自己的时候,早就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了。

  这身形?莫不是自己魔怔了, 竟然觉得有些像徐然呢,惹得宁晋溪心里一阵悸动。

  只是等徐然转过身来, 看清面容后, 宁晋溪的脸色难得露出了一抹苦涩,也是自己寻了三年, 怎么会这么容易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是这样的宴席上,真是想徐然想得疯癫了。

  宁晋溪压下心里的触痛, 与周围的大臣聊起来些国事来, 只是视线时不时的往徐然那边瞟去, 被同行的女官看到,顺着视线望去,发现了那个南蛮来的美人,莫不是传言是真的,右相其实是喜欢女子?

  终于在徐然受不了宁晋溪打量的时候, 皇帝出来了。  宴席正式开始了,好巧不巧, 宁晋溪身为右相坐在徐然地斜对面,徐然一打眼便能看清宁晋溪的一举一动,而宁晋溪要想看徐然,则需要向后侧头, 显得格外刻意, 这让徐然好受了许多。

  歌舞升平的宴席, 皇帝由于身体原因,待了没多久就离席了, 便听见长夜小声地吐槽:“这皇帝也未免太虚了。”

  的确,小小的宴席,只是出现一会便需要回去休息了,皇帝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不然也不会让宁晋溪有机会坐上右相的位置。

  徐然微微垂下眼眸,对于皇帝,徐然当然是恨的,恨不得将皇帝大卸八块的那般恨意,只是现在她需要先找到自己父母。

  皇帝走后,大家又开始走动起来,白清如到底对这个南蛮来得美人多有好感,全是靠着徐然那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和妩媚的外形的差异感。

  在傅文卓吃醋前,白清如转过了头来,“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白姐姐见到美人都觉得熟悉罢了。”傅文卓的语气充满了酸味,惹得白清如捂住一笑。

  “别闹,我说真的。”白清如没有和傅文卓开玩笑的打算。

  许是白清如的语气过于认真,傅文卓也仔细地看了一下徐然,“这身形与徐然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两人的形象气质完全不同。”

  傅文卓看完,说出来自己的想法,白清如也是如此觉得,徐然就像个小太阳一般的存在,而这个花颜就像寒潭一般冷淡。

  徐然对白清如和傅文卓的打量自然是知情的,反正自己的脸,任谁来了,都认不出来,包括自己的父母。

  徐然同时也在愁如何在宁晋溪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自己父母,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父母还认自己吗。

  此时的徐然还以为自己的父母,是被宁晋溪藏起来了。

  大厅里面还是热闹非凡,宁晋溪心苦闷,没注意便喝得有些多了,有些难受便出了大殿,径直走向徐然以前透气的地方,谁知道刚到哪里,便发现有人早已经在此处了。

  那背影好似自己心上人,待人转过身来,便打碎了宁晋溪的幻想。

  “花颜祭司,为何此处?”

  徐然已经出来有一会了,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宴会,也不知怎么了,就走到曾经自己经常待的地方来了。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觉得此处僻静,右相是来此?”徐然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当初因为了吸入了浓烟,导致声带受损。养了三年差不多快好了,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点好,免得被认出来了,多些麻烦。

  “本相也是出来透透气,只是此处地偏,花颜祭司是如何找到的?”这里是徐然曾经带自己来的地方,她有些不敢奢求那一丝希望,可又没忍住问了出来。

  “走着走着就发现了。”徐然随意扯了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缘由。

  “那还真是缘分。”宁晋溪总觉得身为花颜的徐然特别亲切,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想靠近她。

  那份久违的悸动在看见徐然是又重新燃起,这不得不让宁晋溪感到恐慌,自己还未找到徐然,居然对着其他人有了悸动的感觉。

  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右相请便,我先失陪了。”徐然能感觉到宁晋溪有一丝走神,也怕说多了留下破绽,赶紧告辞,准备进去了。

  算算时间,宴席应该也该结束了。

  “正好,本相也打算回去了,一起吧。”宁晋溪也不打算在多待了,正好与徐然一道,看能不能打听到南蛮这次来的目的。

  徐然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等着宁晋溪走前面,自己跟在后面,论官职,自己没有宁晋溪的官大。

  “唔...”一声惊呼,宁晋溪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加上喝了点酒的缘故,有些迟钝,差点就摔了,好在徐然眼疾手快,一把扶着了宁晋溪。

  徐然一手把住了宁晋溪的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宁晋溪甚至能赶紧到徐然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倒了这个南蛮来的花颜祭司怀里的一瞬间,让宁晋溪以为是徐然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宁晋溪退后了一步,站定,“多谢花颜祭司。”

  “右相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宁晋溪继续走在前面,徐然依旧是跟在后面,直到进入大厅,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长夜看着徐然是在跟着宁晋溪身后进来的,赶紧戳了一下尹风,示意尹风看。

  “莫不是,刚回来就被逮到了吧?”长夜有些可惜道。

  尹风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甚至没有回长夜的话,谁让长夜刚刚多看了几眼舞娘。

  “你怎么不理人?”长夜不知道尹风为何不理自己,赶紧又戳了一下。

  为了让自己的腰,不受其害。“没有被发现,放心吧。”

  ————

  徐然跟着尹风她们出宫回驿站时,刚好遇见翠菊等在宫门口,宁晋溪还没有出来吗?

  上马车时,徐然不自觉地往身后宫门的方向看去,居然真的看见宁晋溪在自己不远处,缓缓走来。

  身边还围着几个女官,一路上又说又笑的。

  徐然压下心里莫名的怒气,登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尹风掏出一张纸递给徐然,这是让人查徐然当初出事后,中都城的发生的事,给徐然看看也好,让她自己知晓自己身后事是在怎么办的。

  大将军府无人生还。

  徐然一页看完只记住这一句话,无人生还,那自己的父母岂不是已经死了。

  在徐然发问之前,尹风开口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之前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根本没有查这事。”

  徐然垂下眼眸,“这三年来多谢了。”的确需要谢谢她们,不管自己父母是否真是还在人间,自己都要找到他们。

  ————

  翌日,徐然起来一个大早,随意换了身男装,束了一个玉冠,便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在酒楼里听听中都城的事,尽早打听清楚晋国的局势,单单考尹风给自己说的那点完全不够。

  刚上二楼,点了一壶上好的茶和点心,楼下的说书人便开始了,“接上回说,大将军徐然,那可是在南蛮击杀南蛮第一猛将蒲飒,那可是长着凶神恶煞,力大无穷,手抡霹雳大铁锤,我们大将军一个飞剑过去便将其斩杀在海棠剑下。”

  这说书人好似故意停顿一般,泯了一口茶,“你们可知那海棠剑是从何来?”

  楼下的听客们也是好奇,虽然有些人早就听过来一遍,也依旧捧场喊道:“不知道。”

  “ 那海棠剑乃是铸剑大师送给长公主也就是当今右相驸马的礼物,可想而知当初的长公主殿下有多看着大将军了吧。”

  徐然在楼上听到这段,思绪回到了当初还在军队的那段日子,的确最初拿到那把剑的时候,不知道这剑的来历,后来知道了,只留下满心欢喜。

  如今看了不管是什么她宁晋溪想要利用时,什么都会给,包括所谓的爱慕之情,她宁晋溪也照给不误。

  徐然嗤笑一声,喝了一口,继续听下面讲,“那场大火,带走了大将军和她的父母,右相亲自替大将军徐然操办的后事,可见我们右相何等的重情重义。”

  徐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等徐然从茶馆里出来时,已经是晌午了,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徐然有了一丝久违的人气。

  游走在街上,心里思索着,自己该去哪里找,总不能去刨自己父母的坟吧,如此大不敬,想着不知觉走到了大将军府的废墟上。

  三年过去了,这里没有重建,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徐然从远离长公主府的一头,进了大将军府里。

  希望能找到点线索,只是三年时间的痕迹,除了火烧的痕迹,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倒是看见有人点着香和纸钱。

  徐然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想要看清是谁。

  沈如月?她身旁之人是谁?

  徐然带着疑问继续站在一面墙后面,站定不动,怕踩到碎瓦片弄出声响,“徐然,来收钱了,在下面好好的,缺什么给我说,我给你烧。”碎碎念的语气,惹得沈如月身边的女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往火堆里丢纸钱。

  是在祭拜自己?算算时间大火的确是这几日了,只是不是今天罢了,还有三日便是大将军的忌日,是大将军而不是徐然的。

  大将军已死,徐然还没有。

  徐然本来打算走了,这种祭拜自己的场景,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你赶紧烧,要不是你给那狗皇帝说了徐然是女子,她也不会死得这么惨。”沈如月至今都觉得是自己和陇秋害了徐然。

  徐然闻言又停住了动作,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女子身份是沈如月告得密?刚准备上前将这两人绑了好好问问话,便看见陇秋的手腕处的刺青居然与自己当时迷迷糊糊中看见的刺青一模一样。

  徐然当初被人救下后,便有人给自己缝合上伤口,太疼了直接把昏迷中的徐然给疼醒了,醒来便看见有人在给自己治伤,那人的手腕上便有这么个刺青。

  徐然一时间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沈如月和陇秋烧得差不多了,徐然也准备先离开,从长计议,好好查查当年的事,许是心里想着事,脚下没注意,踩了碎瓦片。

  “咔呲”

  陇秋立马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将沈如月护在身后“谁?出来。”

  徐然自知暴露,便抬脚走了出去,沈如月和陇秋都没有见过此人,要不是这长相的话,沈如月差点要以为是徐然白日还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