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清如将那具焦尸抬回长公主府上时, 宁晋溪刚好醒来,衣衫皱巴巴的,发丝随风而扬, 看着白清如身后抬着的焦尸。

  一下就扑到那焦尸面前,膝盖磕到石板上, 傅文卓在后面听着都疼, 宁晋溪想伸手去触摸那具焦尸,又止不住的颤抖。

  还是白清如握住了宁晋溪的手, “殿下,身份还未确认, 让人先验尸。”白清如能懂宁晋溪为何现在一点理智都没有。

  傅文卓与白清如对视一眼, 上前来将长公主捞起来, “殿下,这不一定是她。”

  白清如见长公主被傅文卓扶着起来了,赶紧让人将焦尸抬进一间房子里面,身后跟着的仵作立马进去了。

  宁晋溪双眼无神,好似丟了魂一般, 呆呆地望着那间房子的门。

  好在没过多久仵作出来了,“未曾发现手臂有骨裂的痕迹。”

  在仵作验尸之前, 白清如让仵作最先看手臂是否有骨裂的痕迹,一旦发现有,在接着验,直到确认这人就是徐然为止。如果发现没有便出来。

  宁晋溪的眼睛一下就变得有神了, 她没死。

  她没有死, 这是宁晋溪心里此刻唯一的想法。

  只是没等宁晋溪开心多久, 皇帝便带着人来了。

  “皇妹,这是做甚恭, 这副模样给谁看?”皇帝看着宁晋溪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皇帝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愣是把皇帝吓退了半步,“不做甚,倒是皇兄来此又有何事?”宁晋溪用手将自己凌乱的发丝规整好。

  “听闻,将军府失火,无人生还,朕来看看是否大将军真的归天了。”说着皇帝便挥手让自己身后跟着的陇秋进去,验尸。

  “慢着。”宁晋溪表现着有些焦急,这里面的人的确不是徐然,她也不知道徐然到底去哪里了。

  但是不能让皇帝知道徐然没死,否则对徐然便是无休止的追杀,现在严明礼还没有醒来,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妹是干嘛?难道这里面的人不是大将军不曾?”皇帝步步紧逼,站在宁晋溪的面前,两人都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宁晋溪抬起头与皇帝对视,直到看着皇帝身后的陇秋对着自己晃了晃一个物件。

  宁晋溪的眼睛眨了一下,好似败下阵来一般,“皇兄,请便。”说完退到一旁站好。

  皇帝本想跟进去,被陇秋拦下来,“皇上,里面味道太大,别冲撞到你了。”的确皇帝走到门口时,便已经闻到了焦味,闻着让人头疼。

  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宁晋溪,想到刚刚宁晋溪的态度,这里面恐怕是不一定是徐然,罢了,自己的小命要紧,本就有些命薄,别冲撞那些怪东西。

  “去吧。”皇帝站在门口,与宁晋溪对视着,这场对峙不管里面的是不是徐然,都是自己赢了,那道圣旨宁晋溪只看到一半。

  前半部分的确是宁晋溪所要求的女子入仕,可后面的条件,宁晋溪可没看到,恐怕这天下女子少有愿意再入仕了。

  没过多久,陇秋出来了,对着皇帝点点头,在场的人都对这个陇秋好奇极了,什么时候,长公主在皇帝身边安插了这么个王牌。

  “皇妹,放着大将军在府里恐怕多有不妥,还是让礼部来将大将军接走吧。”皇帝走的时候,还假惺惺地对着宁晋溪说道。

  “不必了,臣妹想多陪她一会,还望皇兄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宁晋溪好似脱力一般需要白清如扶着。

  “这是自然,明日朕就让人宣旨,皇妹放心。”皇帝负手而立,说完看了一眼白清如与傅文卓两人,这个两人入仕也是一等一的麻烦。

  心里啧了一声,徐然都被拿下来,这两人还未起势,不足为据。

  皇帝走到一半又停下了,“徐然的父母,也在这场大火里面丧生了吗?”皇帝有心问道,他想提醒宁晋溪不要再搞什么小把戏了,不然自己会连徐然的父母一起除掉。

  “对,徐然的父母也在这场大火中去世了,皇兄也要看看吗?”最后一句宁晋溪明显带着气在说。

  皇帝也知人不能逼着太紧了。

  宁晋溪看着皇帝走出大门后,终于强撑的身体到了极限,倒了下去。白清如赶紧抱住宁晋溪,可惜了力气不大扶不住一个脱力的人。

  傅文卓一把接过,将宁晋溪抱回了房里。

  ————

  夜里,严明礼终于醒来了,挣扎着想起身,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臂疼痛难忍,被包扎好了,还渗出一丝丝血水。

  “徐然出来了吗?”严明礼赶紧问道一旁的翠菊。

  翠菊摇摇头,想说不知道,现在谁都不知道徐然去哪里了。

  谁知道还未开口,严明礼便颓然地倒下去,压倒伤口,疼得脸色一僵。

  “大将军府里没有发现徐将军,恐怕被人救走了。”翠菊将下午白清如与傅文卓的猜测告诉了严明礼。

  “那就好,那就好。”严明礼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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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殿下要你来的吗?”此时离宁晋溪的成婚之日,不足几个时辰了,徐然也顾不得什么傲气了。

  “不是,殿下让我来送你去北郡,日后莫要回来了。”严明礼不去看徐然的眼睛。

  徐然一脸的不可置信,忙摇头道:“我不信,你让她来见我。”

  严明礼见徐然如此激烈的反应,赶紧将长公主给 自己的手镯拿出来,“这是殿下,让我还你的。”

  “殿下说两不相欠,她送你离开,保住你的性命,你也别回来找她了。”严明礼重复着宁晋溪颤声对着自己说的话。

  徐然望着严明礼手中的镯子,这是她母亲送给宁晋溪,“收了这个镯子,就是我的人了。”这话仿佛还是自己昨日才说。

  怎么就变了,明明就记得当时宁晋溪应了自己的。

  “拿走,还给她,我不要。”徐然推脱。

  “徐然,你还不懂吗?殿下,不要你了,舍弃你了。”严明礼终是把宁晋溪那日教给自己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她还是不愿意走,你就说本宫不要她了,舍弃了,千万不要给她希望,让她日后又跑回来,等结束了,本宫亲自去赎罪。’

  严明礼望着徐然那褪去血色的脸和往后退了几步的动作。

  徐然依旧没有接过手镯。

  严明礼怕时间给耽搁了,走上前去给徐然后脖子就是一掌,刚想抱起徐然就走,被人从身后偷袭,想要转身看清是谁,发现对方带着面具,根本就看不清是谁。

  昏死过去之前,看见那黑衣人,拔出匕首,这徐然的心脏捅了下去。严明礼想让徐然那边爬,却无能为力。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严明礼,皇帝的命令里面没有说要杀此人,便将严明礼抱起丢到大门口。

  等黑衣人返回时,此时火已经将徐然团团围住了,黑衣人看了一眼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然,觉得必死无疑便回去复命了。

  皇帝之所以要来,是一是想确认一下徐然是否已经死了,二是想在宁晋溪面前展示一下帝王的威严,自己想要谁死谁就活不了,敲打长公主。

  至于徐然的父母,皇帝自是不在意的,死了儿子现在又死了女儿,不用自己动手,这两个老的就已经不好过了,就让宁晋溪这二老养老吧,时时刻刻地记住徐然是因为她死的,让宁晋溪活在愧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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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早为何出现在哪?”皇帝叫来张恭问道。

  “臣只是去看看。”张恭低着头回道。

  “朕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朕只想告诉你,你的好兄弟,不,你的好妹妹,徐然依旧死了,严明礼现在恐怕恨死你了。”皇帝看不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张恭妄图有家人。

  告发徐然是女子的事,谁都可以站出来,甚至张恭可以一直伪装在严明礼身边,可是皇帝偏不,他看到了张恭身上居然有了正常人的感情,这不是张恭该有的。

  所以故意让张恭来告发,让张恭来当驸马,这样徐然和严明礼才能恨死张恭。

  “臣对皇上忠心日月可鉴。”张恭连忙跪下磕头说道。

  皇帝很满意张恭此刻的态度,只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张恭的后槽牙都快咬碎 。

  “起来吧。早点回去休息,过几日再寻个良辰吉日与朕皇妹完婚。”

  “谢皇上。”张恭告退。

  走出重合殿的大门时,还遇见了季子路。

  “张大人,今日真的是不巧啊,没想到那人死都不死得痛快,还给活人惹这么麻烦。”季子路是在说今日原本的大婚,被徐然的死,给推了延迟了。

  张恭看了一眼季子路,眼里没有什么温度的回道:“全听皇上安排。”

  季子路看着张恭离去的背影,在阳光下烤了一会太阳,才驱散张恭看自己那一眼的寒意,这也太吓人了。

  这时皇帝出来了,季子路连忙上前跟在皇帝身后,说起刚刚张恭瘆人的眼神,“无需大惊小怪的。”皇帝安抚着季子路。

  张恭的确是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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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秋帮徐然把伤口缝合好,看着徐然被烧得不成人形的样子,“要不是她心脏本来就是偏的根本活不了。”

  尹风赶紧上看了一眼,确实伤口深,徐然这身伤必须赶紧回南蛮医治。

  “我走了,这人日后是死是活都不要来找我了。”陇秋是被沈如月这段时间以来的冷落给吓到了。

  在得知皇帝 要杀徐然时,想着如果能把徐然救回来,沈如月肯定会理自己的。

  刚刚到将军府,大火围绕着徐然,刚刚进去便看见两人在里面抱着徐然准备离开,其中一个男子看见自己更是想里面对着拔刀。

  要不是自己说明自己是来救人,就差点成了刀下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