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中都城也格外热闹, 好些商铺依旧摆着喜庆的物件售卖着,老字号的糕点铺依旧是人满为患,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然不解阮籍为何带着自己来这排队, 自从上次与宁晋溪在新年夜出行遇到不讲道理的人,徐然都带着马束, 身边也跟着一些玄甲军。

  她不愿意与人多费口舌, 扰了性质。

  今日也不例外,原本好好排着队, 想着阮籍在中都城住了这么久,都要来排队买的糕点, 应当很好吃, 带回去给长公主尝尝。

  只是刚刚要到自己时, 身后突然窜来几个巡逻卫兵打扮的人,想挤开徐然,哪知道把自己撞退了一步,转头去挤阮籍。

  “都在好好排队,你们插什么队?”徐然看着阮籍被挤得东倒西歪, 周围人都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谁插队了, 你们看见我插队了吗?”其中一人格外嚣张地指着徐然问道,又转头问徐然身后的百姓。

  “额...没有...没有。”身后传来百姓略带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徐然见阮籍神情没有变化,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等着这些人从店铺里取走糕点, 也没见付钱。

  等到徐然时, 徐然问了一句:“他们都是有记账吗?”以为是月底统一结账。

  “哪里啊,都是些吃白食的东西, 这条街他们想吃那家就吃那家,我们店大生意好,不然也要跟前面那几家肉食店一样,都要被吃关门了。”伙计麻利地将徐然选好的糕点打包好,一边给徐然解惑。

  递给徐然时,看徐然这都不知道,以为是新到中都城的,等下出去惹到那些官痞子,好意提醒道:“客人,看见那些穿官服的都离得远远地准没错。”

  徐然以前在药铺当伙计时,从未遇见吃白食之人,也对,谁会来药铺吃白食。

  阮籍选好糕点挤出来后,看着徐然手里提着不少糕点,与徐然身上这身布衣很是不搭,随即将徐然的糕点拿过大半,放在一旁的石梯上,反正后面跟着徐然的人,自会取走。

  “寻常百姓,买个一包,解解馋吃,怎么会买这么多,跟进货似的。”阮籍一边放着一边吐槽着徐然。

  “阮大人平日也是这般被人挤兑?”徐然不解刚才阮籍都要被挤倒了都不曾出声阻止。

  “非也,非也,你看看我们今日这一身打扮是和能与那些官痞子抗衡的样子吗?”阮籍笑呵呵地说道。

  今日出门前特意让徐然换了一身粗布短打的衣衫,这样看着才像个普通百姓,脸徐然的脸都让人给摸黑了不少。

  “那些人也是人精,看见衣着华贵的人,自是不敢随意推讓。”一边带着徐然去下一个地方,一边小声地说着。

  没走多久,到了另一条街道,这里都是移动的摊位,里面逛的人很多。

  “来到了,来来看这些摆摊的小摊贩们。”阮籍找了石阶坐下,打开刚刚买的糕点吃了起来,不确定那群人什么来,只能慢慢等,总归不会过午。

  徐然见阮籍不顾形象地坐在石梯上大口吃着糕点,偶尔噎着还会拿出随身的水壶喝两口,哪里还有朝廷大臣的样子。

  “来了。”徐然远远地便看见一群身着卫兵服的人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边走边随意摆弄小摊贩们摊位上的东西。

  阮籍依旧坐着不动,让徐然自己看。

  有钱的摊主交了钱财,没钱的又被骂又被打的,还有个老阿婆的小摊被掀飞半米远。徐然刚想上前去制止,被阮籍拦下来了。

  “稍安勿躁,以免打草惊蛇。”阮籍拉着徐然说道。  “难道就这样看着?”徐然转头望着阮籍问道。

  阮籍轻笑一声,年轻人太过急躁,接着又沉声道:“你现在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吗?且看着,后面有这些人受的。”

  眼看着那些人把那老阿婆的摊子掀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在阮籍的劝说下,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记住了这些人的脸,后面都要一一的找回来。

  “住手。”一道声音传来。

  那几个卫兵见来人身着华丽,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知道不是随意欺辱的主,也就停下了。

  来人正是季子路,等那几个卫兵灰溜溜地走了,季子路将那老阿婆扶起,让随从将老阿婆的东西收拾好。

  又拿出一些银两给那老阿婆,“谢谢你好心人,这钱我不能收,你快些走吧,那些人都是不好惹的。”老阿婆婉言谢绝了季子路的钱财,还提醒季子路赶紧走。

  “没事的阿婆,我是太子门下的人,他们不敢。”季子路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了,一时间都在夸赞好心人,夸赞太子仁心。

  徐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心里一时间也拿不准这季子路是真的恰好路过,还是专门过来为太子积攒人心的。

  等季子路走后,徐然催促着阮籍赶紧带着自己去下一处地方,阮籍又是神秘一笑,“不急,后面还有好戏,此时你再出去也不迟。”

  果真让阮籍说中了,没等多久,那几个卫兵又回来了,径直走向老阿婆的摊位,再次一脚踢翻摊子,并且抓着老阿婆的衣领,威胁老阿婆将刚刚季子路的钱财的拿出来。

  “去吧,再不去,我怕是你回头就得剁了这些人的手。”阮籍眼看自己想让徐然看的东西都看完了,也由着徐然去了。

  “我现在就想剁了他们。”徐然快步上前,一脚一个的把这几个卫兵踢翻在地。刚才季子路他是把这几个欺软怕硬的卫兵吓走,自己却是不想,总是得收拾收拾这些人。

  几个卫兵定睛一看,只是个粗布短打的普通百姓,连忙站起来怒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是不是想蹲牢狱?”

  “管你们是谁,中都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如此欺压百姓。”徐然还未表面身份,她需要这些人说出幕后撑腰之人,不然就凭几个小喽喽怎么敢如此嚣张。

  “大爷,我在这条街就是王法。”领头那人神气的对着竖起大拇指说道。

  “一个低级卫兵,也敢说自己是这条街的王法?”徐然继续激怒着这几人,反正这几人也打不过自己。

  果真那卫兵听见低级两字,脸色一下就变了,在中都城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是世家的人,自己这样在底层讨生活的人,也只能在这些贫苦百姓身上找点优越感。

  更更何况只要交够油水,上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檫你大爷。”一声怒骂,几个卫兵一拥而上,想以多取胜,想要给徐然一个教训。

  徐然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这几个满身肥肉的卫兵冲着自己跑来,这般身材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徐然依旧没有出手,一脚一个的击飞。

  在最后一个倒下后,大家都自发地欢呼着,只有那老阿婆满脸忧心的看着徐然。

  徐然还以为是老阿婆害怕被抱负,刚想上前安慰两句,表明身份。

  “你快些离开,这些人都是不好惹得,你没有背景,等他们人多了,你就打不过了。”说着还将刚刚季子路给她的钱财尽数拿出来给徐然做为跑路费。

  “除非离开中都城,不然我们都会找到她的,老太婆,你也是一样。”都已经躺在地上了,依旧不老实的威胁着徐然。

  “你想找到我,以后来长公主府吧,我是长公主府上的人。”徐然原本没想说自己是谁,忽然瞟到远处正在往这边张望的季子路,人心嘛,她的殿下也需要。

  倒地的人一听长公主的名号,又看徐然这身打扮,就算是长公主府上的人,也只是个不起眼的下人罢了。

  准备在威胁一下徐然,至少口头上占上风“长公主又如何,你今日惹到我们哥几个,除非离开中都城,否则别想有好日子过。”

  刚说完,马束带着暗中的玄甲军站在徐然身后,吓得那几人话都不敢说了,身子都在打抖,不认徐然与马束,但是玄甲军的标志谁不认识。

  “带走。”马束一声令下,身后的玄甲军马上将地上的卫兵带走了,马束对着周围说道,“大将军,接手卫兵,日后整个市场定会改头换面。”

  “没事了,没事了,这大将军啊,对付坏人有一手,你放心吧,你回长公主府上的时候,记得帮这个大将军美言几句。”老阿婆终于放心来对着徐然说道。

  “为何要帮大将军在长公主面前美言几句?”徐然不解地问道,难道是帮自己在升一级,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大将军,没得升了,再升恐怕只有半皇了。

  “你还年轻不懂,长公主如此尊贵的人,自然要配得最好的人。”老阿婆说完便去收拾自己的摊子了。  徐然听后也想明白了,这些老百姓是觉得配得上长公主的只有自己,想到此处便笑呵呵地帮老阿婆收拾东西,让阿婆算算损坏了多少,让那几人照价赔偿。

  阮籍带着徐然走了一天,抓了几个小喽喽回去,并未大动干戈。

  夜里徐然与宁晋溪说起今日在街上所发生之事,“皇上,让阮大人与我一道,当真是良苦用心了,阮大人在中都城生活了这么久,哪里最受压迫他一清二楚,而且还了解那些卫兵的秉性。”

  “父皇让老师与你一起,并非只是为了让老师带你看看,而是想让老师借着此事官复原职,且此事,当年师傅也曾提过改革,却以失败告终。”宁晋溪给徐然解释着皇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