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谁都不敢出声, 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敢让自己变得突出。徐然一路快步走到天牢最里面, 宁晋溪也紧跟其后。

  “将军,你终于来了。”徐然的手下马束看着徐然来了, 赶紧上前把徐然带到事发地。

  徐然看着王晖的惨状, 连忙回身去替宁晋溪挡住眼睛,深怕宁晋溪看到半点会产生不适感。

  可是宁晋溪已经看到了, 将徐然的手拿下来,视线越过徐然, 继续看向牢房里面的王晖的尸体。

  宁晋溪一边看着王晖的尸体一边思索着此事该如何处理。

  “中途有谁来过吗?”徐然将宁晋溪带到高台上坐好, 自己则去询问手下, 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没有。

  马束没有任何犹豫说:“不曾有人来过,弟兄们一直守在这里。”

  “王晖可有何异动?”徐然想不通这人怎么突然就自缢了。

  “也不曾,就是突然撞墙,无任何征兆。”马束努力回想王晖生前的一点一滴地动作,随即摇摇头说道。

  “嗯, 知道了,把剩下的人看好。”徐然点点头, 挥手将人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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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可有何问题?”宁晋溪看着徐然上来了,赶紧询问,若是此事办不好,徐然会被老皇帝责罚的。

  王家家主好歹是一朝重臣, 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

  “就是没有任何问题。才觉得奇怪。”徐然也深叹了一口气, 这王晖自己走前明明还好好的, 给了他一晚上时间考虑。

  难道王晖不想让王家血脉留下一点吗,徐然想不明白, 王晖如此在意王家血脉的留存,自己手里还有王家的其他血脉,王晖怎么敢就这样死了的。

  真是不怕自己将所有人都杀掉吗。

  徐然咬了咬后槽牙,这是最近才有的动作,因为这段时间很多事情堆在一起,让徐然毫无喘息的时刻,唯一匀出一点时间,去与宁晋溪吃暖锅,还被打断了。

  徐然叉着腰,歪着头看着宁晋溪,半天也想不出要干嘛,还是宁晋溪说:“再提审一个人。”

  “提审,王康南。”徐然站在高台上冲着下来说道。

  马束得令,立刻转身去前面的牢房将王康南带了出来,相对王晖来讲,王康南的整个精神面貌差许多,比王晖还要狼狈。

  早在第七城的时候就被关押了,一直到今天。  王康南自己走到架子前,双臂展开等着狱卒替他绑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宁晋溪早已退到屏风后面,加上高台是个二楼的高度,下面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宁晋溪也在。

  “王康南,你们王家勾结南蛮受何人指使?”徐然站在高台上看着王康南,王康南也盯着徐然。

  看着看着突然王康南大笑一声,随即咬舌自尽了。

  徐然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极了,怎么提审一个便死一个,这让她怎么给皇帝做汇报。

  徐然扶着案记坐下,“收了吧。”缓缓说道。

  “去重合殿,将此事禀告给陛下,快去。”宁晋溪没想到王家人死前都想害徐然一把。

  如果徐然明日去汇报,那么王家的死就会算在徐然看管不利上面,徐然也难逃受罚,如果当夜进宫顶多被责骂几句。

  王家一下死了两个权力中心的人,剩下的审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算有与大皇子也没什么关系了。

  徐然听了宁晋溪的话快马加鞭地往皇宫赶,还好宫门没有下匙,徐然拿着宁晋溪给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重合殿。

  徐然跪着将手中的文卷替给皇帝。

  “这么快就有进展了?”皇帝还很诧异,怎么徐然这么快就交文卷上来了。

  皇帝将卷轴打开,上面就一行字,皇帝瞬间变了脸色,看着徐然的眼睛都在冒火。

  “怎么回事?”皇帝发问。

  “臣看管不利,让王家二人有了自缢的机会。”徐然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皇帝不说话,看着徐然低着头的样子,眼神往下看了一眼,嘴角往上一提。“罢了,将王家剩下的处死便了却此事吧。”

  皇帝以为徐然不知道是大皇子在背后,以为宁晋溪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这可是皇族秘辛,知道的人必死。

  老皇帝不曾想过宁晋溪那么相信徐然,徐然诧异的抬头看着皇帝,又赶紧低下头道:“是,陛下。”

  “好了,朕乏了,宫门还没有下匙,你出宫去吧。”皇帝走回自己龙椅上坐着说道。

  徐然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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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宫人手中接过自己的马,一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跟喝了假酒一般。

  皇帝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诛王家九族,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儿子,这君真的值得拥护吗?

  徐然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君主产生了怀疑,正当徐然还在陷入负面情绪中时,街边的马车上宁晋溪掀开一角窗帘,看着徐然失魂落魄的样子。

  宁晋溪叹了一口气,连自己都会对自己的父皇失望,更别说徐然这样赤子之心的臣子了。

  徐然就这样骑着马从宁晋溪的马车边路过都不曾得知,好在翠菊及时叫住了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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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晋溪将自己怀中的汤婆子给徐然暖着,又将车里的火炉烧得更旺。

  “殿下,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徐然看着宁晋溪问道,希望能从宁晋溪这里得到答案。

  “不,本宫也是看到你时才知道。”宁晋溪也不曾想到皇帝竟然这般袒护自己的大皇兄。

  “呵,这真是让人寒心哪。”徐然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平复心中的滔天怒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看样子这句话只不过是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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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拿着徐然交上来到那份文卷,陷入了沉思,大皇子到底怎么样让王家的人甘愿赴死都不愿出卖他。

  连这个做父皇的人都想知道,皇帝并非是让王家二人自缢的人,真正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是大皇子。

  皇帝只是顺水推舟,让事情就此结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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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然没有跟着宁晋溪会到住处,而是又去天牢,这次她要去见见王文德,那个从一开始就跟自己不对付的草包少爷。

  “你来干什么,我给你说,等宵夜出去了,由你好看的。”王文德还在称一时口舌之快。

  “你父亲和你二叔都死了。”徐然没有感情的将两人的死讯告诉了王文德。

  就看见王文德的身子一抖,像是失去了支撑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半响,王文德才缓缓道:“你说得可是真的?”王文德声音沙哑,自己从出生开始便养尊处优,后面更是与大皇子搭上,可谓是权势滔天。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王文德心中难免接受不了,尤其是王家的两个主心骨没了之后。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徐然反问道。

  “他们是自缢”徐然又接着说道。

  王文德又过了许久,像是才找回自己声音一般,“死了好了,死了好。”

  “你是谁,本少爷怎么在这里,啊,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王文德突然疯言疯语

  想要来抓徐然,被徐然一把躲开了,身后的马束见状,赶紧进来将王文德制住。

  “快把本少爷放了,不然我让我爹杀了你全家。”王文德继续风言风语。

  徐然站在原地看着王文德发疯,半响转身离开了。不管王文德是真疯还是假疯。王文德都不愿意开口了。

  等徐然走后,王文德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的一个黑洞,不停的颤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也撞墙了。

  徐然走在半路便听见“嘭”的一声。

  徐然转身想往回走,却又生生停住了脚步,到底是什么让王文德都这样不顾自己生死都要保护。

  难道大皇子真有如此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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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一案在皇帝的暗示下,王文德撞墙而亡的双重压力下,徐然只能草草将此案了解,好在其他王家人还算配合,抓出不少王家又勾结的官吏。

  不过他们说的都在长公主手中的册子里面有记载,还有一些都没有交代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都是些无关轻重的人,找不出大皇子通敌的罪证就拿大皇子没有办法。

  徐然将卷宗交到皇帝处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王家那三人某种程度上徐然觉着是自己逼死的。终于不用再去逼问那些人了。

  徐然从皇宫里出来,天也刚好放晴,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王家的处决在三日后。

  三日后,徐然与宁晋溪两人站在街边的阁楼上,看着押送王家的囚车前往刑场,“殿下,觉着王家还会有转机吗?”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易下结论。”宁晋溪总觉得这事里面,不一定都是皇帝在操纵,如果是皇帝会直接下令让王家的女眷不必执行死刑,充当奴役便好。

  可这都要上刑场了,都不见又任何的旨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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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这边也跪在重合殿。

  “混账东西,你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皇帝又气得将手中的茶杯丢在大皇子的额头上,这次大皇子真的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