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一百零五年,晋国皇城中都城,狂风大作风吹得树枝摇摆呈各种形状,长公主府大家都战战兢兢地等着主子发泄完。

  长公主宁晋溪将手中能摔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眼睛通红的望着门外,好似有感应一般,挥手让众人退下。

  “你终于回来了。”宁晋溪痴情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带着面具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只是这眼睛里再也没有当年看着自己的炽热,只有无尽的恨意。

  来人不说话,直接寒光一闪,拔出匕首朝着宁晋溪刺去,宁晋溪好似看不那冰冷的匕首一般,朝来人扑去,想要将人拥入怀中

  血溅到徐然的脸上,是如此的炽热,身体就如同当年自己初见宁晋溪一般的躁动,徐然皱着眉头拔出匕首,用带血的手抚上宁晋溪的脸庞。

  没有爱意又何来的恨意,如今这结局甚好啊,徐然突然就释怀一般,最后看了一眼宁晋溪,离开这座曾经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府邸。

  “不好了,有刺客,快传太医。”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在徐然离开不久想来劝宁晋溪去休息,刚刚进去就看见宁晋溪躺着血泊之中。

  外面狂风暴雨,徐然还在雨中穿行,直到一处废墟才停下,这里见证过她曾经最辉煌时刻的地方,也是她最灰暗的人生开始的地方,镇国大将军府,自己的父母就是死在这里。

  徐然跪倒了废墟里面,明明已经手刃了仇人,可自己的心却依然疼得很,硕大的雨滴打在徐然身上,她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慢慢地徐然卷曲在废墟上,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双膝,眼角的泪跟着雨水流入污泥中。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从前,忆起多年前。

  暗处走来一人,将晕过去的徐然带走了。

  晋国九十七年,内忧外患,内忧便是诸君未定,夺嫡之争中大皇子宁原早早占了先机,眼看要手握大权,这又杀出来一个长公主宁晋溪,皇帝默许长公主代体弱多病的胞兄二皇子宁言行皇子之事。

  长公主愣是以一己之力与大皇子展开多年的争夺战,早已被人神话。时常让人忘记宁晋溪成年之际被誉为晋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如今的长公主殿下手握大权,替兄长开路。

  外患便是边境南蛮来犯,来势汹汹,已失八座都城,兵临楚门关,若此地失守便可直取中都城。皇帝紧急从其他都郡抽调兵力派往楚门关,又在中都城开始招兵买马。中都城乃皇城人口众多,有钱人家大可以缴纳优抚费免去兵役,但是贫苦人家交不出钱的只能去服兵役。

  徐然因家中父亲重病,从文周山下山后,变卖家产远赴中都城寻得良医得以续命,此次兵书已然到中都城的家中,徐然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暗自下了个决定,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也有徐然替父从军。

  徐父当年从战场上退下来时还很年轻,在十里八乡也是说得上话的人,这人一得病,精气神便下去了,显得苍老了许多。若是徐父去打仗怕是有去无回。

  徐然一家本来住在梨郡,为治徐父的病来到中都求医后便一直男子打扮,加上家中本来就有一个早逝的哥哥,只需假扮哥哥,此番也算是免去被拆穿的困境。

  拿上兵书便前往招兵之处,将兵书递于官吏,等记载好文书后将另一份文书和一份例银交于徐然并说道“回家安排好家中事物,明日一早,中都军第四处报道。”

  徐然接过文书和例银,道过谢,便往家中赶去。将文书和例银藏好后,徐母也从外面买菜抓药回来后,招呼徐然开始做饭。

  徐然一边摘菜一边暗想,若自己战死,阵亡抚恤金应该也够父亲治病,回到梨郡从新开始,然后从族里收养一个孩子又或者直接用这笔钱养老也成。

  “然然在想什么呐?喊你半天也不应,把白菜洗净拿进来吧”徐母拿手在徐然眼前晃了晃说道。

  “就来”徐然两下将白菜洗净拿进厨房,便在外面棚子下面给父亲熬药。

  待一家人吃过午饭后,徐然便去临街的药铺打杂,这是给徐父看病的药师的店铺。徐然打算是今天做完便不做了,同药铺的李药师告别,再将家中的东西添置一番,自己离去后,徐母便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家中用度了。

  刚来到药铺,便听到店里伙计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是在讲此次出征一事,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想让严老将军带兵出征,一派是第一氏族王家带兵出征。

  此事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后来据说是长公主连夜前往重合殿,力荐严老将军后,皇帝才下定决心让严老将军带兵出征,王家人为先锋将。

  徐然听听也就罢了,未做多想,自己去打仗也就可能是做个小兵,不会接触到上层的决策。将店内的药材装入对应的药屉里面,就到后院去了,刚好李药师也在后院打理药材,徐然便上前与李药师辞行,当初来乍到幸得李药师相助,不仅医治徐父的病还让徐然在店里帮忙。

  “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等下取几瓶止血散带走,真的上了战场后,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军中的医师有限,医药也会紧缺。”李药师一听徐然明日便要离开忍不住嘱咐道。

  李药师说罢便转身回到自己屋子,将几瓶药拿出来,并一一介绍用处,两瓶止血散,一瓶活血化瘀的药酒,还有一个很精致的瓶子的药是一颗药丸。“此乃应对南蛮蛊虫的良药,不可多得,今日你我一别,老夫也没什么好赠予你的,这药丸你便收下吧!”

  徐然听后连连摆手“这大贵重了,李师傅,我不能收。”

  “让你收下你便收下,这药丸我可以再制,虽说药材难找了些,又不是绝了踪迹,怎么是看不上老夫这药丸”’李药师拿话激徐然,徐然就不敢不接了。

  “多谢李师傅了,若他日能平安归来,必将登门拜谢今日赠药之恩”

  “嗯,常备止血散,必要时能救命,活着回来,去吧,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徐然接过药拜谢李药师后,便辞行离去。

  李药师望着这少年人的背影,想起初见时,自己的钱袋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抢走,自己将那男人拉住,在大街上呼喊了半天也不见巡逻的官兵过来,快要拉扯不住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与那抢钱的打起来了。

  眼见少年人身手敏捷,抢钱者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被三下五除二的打倒在地,徐然将钱袋归还与自己时,官兵才堪堪赶到,将抢钱者压走了。

  李药师拿回钱袋后,连忙叫住要走的徐然,说要感谢徐然,徐然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老伯,举手之劳罢了。”

  “那也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城北李记药铺来找我,老夫名叫李酒泉”徐然一听药铺连忙同李药师交谈了起来,一番交流后得知徐然初到中都是为了父亲的病,李药师便留下徐然在药铺打工,自己帮他医治徐父。

  待徐然买完近段时间的吃穿用度回到家中正好晚饭已经备好,徐父已经从床上起来,在院里走动,见徐然回来便招手让徐然过去,目光柔和的看着徐然,惊觉自己这一病女儿好像变了不少,也清瘦了许多,又想到自己下午无意间发现的文书和例银,不由的眼睛一红。

  徐父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能用你哥哥的身份去从军,这可是欺君之罪,战场也不是你在文周山学艺那么简单,不是点到为止,而是生死决斗场,明日我便去招兵处,将你的文书换回来,我这条老命本就活不长久,你不用替为父上战场”徐父用力杵着自己手杖,又生气又急道。

  “父亲,已经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就要报道,请您先不要告诉母亲,就说我跟了商队去了北方。”徐然低着头不敢看父亲,自己擅自去顶了哥哥的身份从军,但是自己不去就得父亲去,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父亲去赴死。

  徐父一阵漠然,双方陷入沉默,徐父在天人交战,最后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先进去吃饭吧。”

  徐父拍拍徐然的肩膀便转身回来堂屋,徐母刚好把一个蔬菜汤端上桌,“洗过手了吧?然然快来吃饭,今天专门买了你喜欢鱼。”

  “谢谢母亲,母亲我明日要和药铺的商队去北方一趟,可以需要个一年半载的”徐然夹起一块鱼肉吃下后与徐母说道,徐然害怕徐母担心,不敢对徐母说实话。

  “怎么好好的要去北方了”徐母停下筷子问道,“这也是今天才定下来的,药铺人手不够,我就是去帮忙的”徐然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好了,老婆子先吃饭吧,然然都已经这么大了,又在文周山学艺归来,不用担心”

  “你这老头子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啦,然然再怎么能干,那也是个女儿家,这要是出门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徐母不满徐父这不在乎的口气。

  因为前面有个哥哥徐卓体弱多病早逝,徐然从懂事开始就被送到文周山学艺,每年就回家一两次,等大点了不用人接送的时候才回家勤一点。

  文周山是梨郡当地的一个有名的道馆,只招收有缘的弟子,那怕是富家子弟无缘者想进都进不去,徐父当初也是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徐然去了文周山,谁知山主文山一眼便相中徐然,还收了徐然做关门弟子。

  这辈分到是比普通弟子高了不少,一直被叫做徐师叔。徐然下山一是徐父病重,二是山主已经云游许久,山中岁月确实无聊了些。

  吃完饭,徐然帮徐母收拾碗筷,徐父走到院子里面我望着漫天的星空,陷入沉思。徐然从厨房窗口看到徐父在院子里面,随即进入主屋。

  “父亲,天凉了小心着凉。”徐然从屋内拿着一件披风搭在徐父的肩头。“然然啊,是父亲的病拖累了你。”徐父拍了拍徐然还未撤下的手,这手不似普通女孩素净,上面有些疤痕,那是在文周山学艺时留下的,可见当时有对刻苦,别人是强身健体,她是年年都想拿馆首。

  “父亲,不是的,之前都是您撑起了这个家,哥哥也不在了,也轮到我为来撑起这个家里。”徐然很是认真的说道,她不想父亲如此的自责。

  “进屋睡觉吧。”徐父沉思片刻,像是想通了一般,拢了拢披风回了屋里。徐母还在屋中帮徐然收拾着行囊。

  徐然望着徐父的背影也不解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反正现在去换军贴也来不及了,也不做细想,回屋与徐母一起收拾着行囊,收拾完后。徐母离开后,徐然也撤下笑容,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心中也满是怅然。

  待睡前徐母去厨房端来一碗鱼骨汤,让徐然喝下,又回到了徐父这边,“然然喝下了吗?”徐父问道。

  “喝了,喝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关心女儿,还这么藏着掖着的。”徐母还在为晚饭时,徐父对徐然去北方的事情不在乎生气。

  “害,你不懂。”徐父也不解释

  “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男人非得端着。”’徐母说罢也不理徐父,自顾睡去。

  夜里,临街药铺迎来了一位贵客。“殿下,我们这样来找李药师,他会进宫吗?”黑衣袍的女子问道。

  “本宫对李药师有恩,我想他会帮忙的。”一身漆黑的披风也遮不住说话女子的身段和与生俱来的贵气。等进入内院,李药师已等候多时了,傍晚时分便有人来告知长公主殿下要来见他。

  “草民李酒泉参见长公主殿下。”李药师见到长公主后便作揖见礼道。

  “李药师不必多礼,想必李药师已经知道本宫的来意了。”长公主摘下帷帽,虚扶了一把李药师。

  “草民必当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说罢又躬身一拜。

  “明天将有皇榜贴出来,李药师只需去揭下皇榜,自会有人带你入宫。”长公主也不废话,直接点明安排,让李药师进太医院。

  长公主此番是为宫中太医院的安插自己人手,老皇帝的病情被拖得反复,太医也被大皇子收买了,自己有恩于李药师,让他进宫牵制住那群太医,让父皇病情得到稳定,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排后面的谋事,二皇子也可以得到一丝喘息,不必被大皇子一直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