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睿聪和段暨兴致冲冲地来, 一言难尽地走。
连带着学习小组的事情都只说到一半,后面就没说了,时间地点都没交代清楚。
不知道真的是因为重启次数太多, 还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两位知青都走了三四分钟了, 阎夏才感觉自己能动。
胳膊和手还没动, 嘴皮子先动了,阎夏气沉丹田,“我胡汉三又能动了!!”
苏女士:“胡汉三一直都能动。”
阎夏:“这不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刚出厂的机器人一样,动动手啊动动脚,扭了扭脖子又扭了扭屁股, 一套健康操打完,才又嘀咕道:“这年头知青觉悟真高啊!”
平时忙农活已经够累了, 大冬天闲下来了还要抓紧时间学习,真是让人敬佩。
阎夏一说完就对上了自己大哥幽幽撇过来的视线。
阎季语气清冷:“这是重点吗?”
阎夏‘哎呀’一声,“不就背个黑锅嘛,咋还这么看我呢, 我的哥我的好大哥,不要生气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阎夏一恢复自由小嘴叭叭的:“况且我们都快走了, 到时候拍拍屁股一走, 人说啥你又听不到。”
最后,苏女士打断了阎夏的叭叭小嘴, “吃饭吧, 不饿吗?”
大半夜爬起来扫雪, 醒来又了发一趟烧的阎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
这会儿早就过了早饭的点, 不饿才见鬼呢。
阎夏拿着筷子坐下,“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苏文茵笑:“想得还挺美。”
一家子吃完早饭,阎夏端了个茶缸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看似悠哉悠哉,其实已经在识海里跟佛小哥激情开麦了。
【又是个人了】:“小哥小哥小哥,我今天早上冒烟了你看到了吗?”
工作时间的佛小哥回复地都很快。
【南无阿弥陀佛】:“只看到了你高烧四十点一度。”
【又是个人了】:“居然烧到这么高?”
【南无阿弥陀佛】:“你自己不知道?”
【又是个人了】:“不知道啊,一发烧我就重启了。”
这次佛小哥没有秒回了,可能是没想过会有这种操作,明明重启是用来面对突发状况的,拿来治退烧可能还是第一次见。
十几秒钟过后。
【南无阿弥陀佛】:“冒烟是指?”
一直在等着消息的阎夏意识在对话框的键盘里飞舞。
【又是个人了】:“就是字面意思,烧冒烟了,发烧的时候,露在外面的皮肤毛发都在冒烟。”
【又是个人了】:“是材料问题吧?你们这材料不行呀,要是再烧高一点会不会着了?”
阎夏是真的有这个担心,有些机器烧久了不就会冒烟么。
【南无阿弥陀佛】:“冒到什么程度?有视频记录吗?”
【又是个人了】:“???”
【又是个人了】:“你那没视频记录吗?”
他记得有的呀,之前还看到过同事颜蒙原地起飞的视频。
【南无阿弥陀佛】:“你上个世界就去掉了。”
因为有别的项目组测试人发现,虽然平时涉及到隐私问题的时候不会有视频记录。
但是如果同时遇到了bug的话,bug优先级会高,还是会被记录下来。
这样就可能会被全项目组工作人员围观一个类似于‘倒立拉屎’之类的视频,实在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就去掉了。
【南无阿弥陀佛】:“上次重组身体的协议里有,你没看?”
【又是个人了】:“你是指那跟个毕业论文一样的东西?”
他怎么可能会看!
【又是个人了】:“没视频记录,一发现冒烟我就重启了,要不我再给你骚一个,不是……烧一个?”
洗个冷水澡啊雪地里滚两圈之类的,说不定可以,就是受罪了点,但是为科技牺牲嘛,小事情。
【南无阿弥陀佛】:“顺其自然吧,不急。”
【南无阿弥陀佛】:“我刚好这段时间仔细监测一下你的数据,看看材料损耗问题严不严重。”
人家不需要,阎夏也没有自己非要找罪受,当即表示如果有下次一定好好记录后,意识就退出了识海。
靠在椅子靠背上,悠哉悠哉喝着已经凉下来不烫的茶。
这一整天雪没有再下了,昨天那两场可能只是高调地强调一下它真的要来了。
看着微微有点放晴的天,阎夏欣慰,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半夜被房顶袭击这种事情,一而再就别再而三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阎夏躺进了温暖的被窝,不知道自家人又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白天向睿聪段暨回去后,必不可免地被其他知青问到了,小阎知青四个人要不要参加学习小组。
毕竟他们去找人的时候是经过大家同意了的,现在人回来了,那总得有一个结果吧。
确实没有得到结果的向睿聪段暨表情立马变得欲言又止了起来,其他知青一看……
这里头有故事啊!!!
最后,实在是没有憋住的段暨向睿聪就把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其中段暨更多的是对这个曾经跟自己去开过会的知青的同情,向睿聪更多的就是咋舌了。
其他知青听完表情变得更向睿聪段暨一模一样,作为独自下乡来的知青。
虽然上面有父母顶着,在家的时候可能还算是个孩子,但是下乡后,经历面对的事情多了,那就是个实打实的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的成年人。
这样的人,居然还会被自己兄长罚站雪地,他们真的是闻所未闻。
小时候犯错挨打挨罚就算了,哪有人都到结婚的年纪了,还被兄长罚站的。
事情过于离谱,就导致分享之欲爆棚,下乡了这么久,谁还没有一两个说得来话的乡亲朋友呢。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半天的功夫,山脚下偏僻的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就被传得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甚至有一些窝在家里一整天没出门的人,也会有人上门跟他唠唠。
八卦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讲给没听过的人听才得劲儿啊。
串门跟邻居说完以后还不算完,还有好些婶子大叔拉着家里的皮猴子教育,张口闭口都是……
你们看看平时老娘对你们算是好的了吧,看那小阎知青,人家是个高中生,性格也好,犯了错他哥还罚他站雪地。
这么冷的天在雪地里站着,多受罪啊。
平时老娘就打你几下屁股,嚎得跟要杀猪一样。
以后再不听话上蹿下跳的,老娘就把你送去给那大阎知青当儿子。
众小孩一听,这可不行呀。
雪地里罚站跟打屁股,那还是打屁股好受一点,痛几下就没事儿了。
而且为什么这么大了还罚站,挨打挨罚不都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事吗?
众小孩一想到那小阎知青这么大了都这样,那小时候得啥样啊?
真是太可怜了,这一对比,他们挨几下屁股巴掌好像也没什么。
一时之间,家里亲子关系都和谐了不少,即使现在都在家里闲着,这一晚上也没有小孩闹腾,也没有大人打骂小孩。
阎夏一家子以一己之力创造了一晚上的和谐大队。
后面几天,气温回升地很明显,大太阳一出来,雪也跟着化了。
没有那么冷以后,大家也都不窝在屋里了,时不时路上就能看到几人出门溜达。
阎夏一家子憋了几天也出门了,就是一出去回头率有点高。
几乎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多看他们几眼,眼神在他跟他大哥之间来回飘荡。
阎夏甚至还听到有人在角落里跟人小声嘀咕,说他真是太可怜了。
年纪轻轻没了老娘,上面有一个二十五岁之前不让结婚的老爹,还有一个格外严厉犯点错就要罚站雪地的哥哥。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没头发了呢,这都是平时不开心,被逼的呀。
听到这话的阎夏一家子:“………………”
这些乡亲是会说八卦的,短短一段话,说得一家子四个人都心情复杂。
避免再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后面几天阎夏一家子就窝在了家里,没再出门。
知青组织的学习小组自然也是没有参加的,毕竟是过完年就要走的人,没必要参与进去。
到时候走了还打乱人家计划,听说他们还会选取小组长,每个人都会轮流担任,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成果什么的。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阎夏觉得那又同情又怜悯的眼神,有点让人招架不住,所以干脆就不出门了。
反正时间久了,有新鲜事出现,自然就不会再有他们一家子什么戏份了。
这几天,天气依旧挺好的。
大队里路面上的雪完全化了,地也不再湿漉漉,虽然气温还在零下,但好在天气晴朗。
这种天气,又不用上工,乡亲一闲下来就喜欢往山里跑。
阎夏一家子在家窝了几天,也觉得自己要发霉了,干脆也跟在去山里转了转。
这一次遇到乡亲,人眼神都正常了许多,阎夏露出了一个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笑容。
看吧,时间总是会淡化一切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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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
人一多走走停停还挺热闹的,有人背着个大背篓顺势就捡点柴什么的。
没有人纯粹就是上来闲逛,山里的气温比山底下的要低,所以有些树上的雪没有完全化。
然后有些幼稚的人,一看到有人站在树底下,就悄咪咪把树上的雪全都摇下来砸人家一个满头。
被摇了满头雪的阎飞跃看着自己那扭头就跑的小儿子觉得手有点痒。
阎夏皮一下很开心,山林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结果可能是乐极生了悲,就在他皮完就跑,跑出去有一段距离准备扭头看看自己家人在哪里的时候,离他不远的几个乡亲忽然眼睛瞪得老大惊呼:“小阎知青,快让开!”
“野猪!!”
“你背后!!”
阎夏:“?????”
阎夏下意识扭头,结果还没来得及躲,身体忽然就被撞了一下,整个人一头磕在了旁边的树上。
与此同时他的旁边跑过一个不算很大的棕色身影,哼哼唧唧四处乱跑。
阎夏捂着自己的头,“???!!!”
哪冒出来的野猪??
只是这会儿也没有人回答他,这野猪不大,目测也就一百来斤。
前面的獠牙也只长出来一点点,这种不算大的野猪,威胁性也不大。
四周的乡亲经过刚开始的惊讶后,现在一个个脸上都染上了狂喜,仿佛看到了一百多斤白花花的肉在奔跑。
有人带了刀的,就拿出刀挥舞,有人没有就随地捡一些粗棍子围在四周,企图堵住野猪逃跑的路线。
刚刚在远处看了全程的苏文茵快步上前:“没事吧?”
阎夏松开了自己捂头的手,“没事,它从哪冒出来的呀?”
苏文茵抬了抬下巴,示意人看向身后不远处,“喏,应该就窝在那儿的。”
阎夏顺着他亲娘的指引看去,看到了一个被一些小碎枯树枝挡住的小坑,坑里有被压过的痕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窝着的。
他们这边才说了三两句话的功夫,围在中间的野猪还在四处乱窜,把整个包围圈逼得往他们这边移了一点。
苏文茵随手抄了一根大木棍加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阎夏紧跟自己亲娘的步伐,就在他低头找合适武器的功夫。
阎夏忽然感觉头顶有点不对劲,这感觉好生熟悉。
阎夏蓦地就想起了之前那拍土把头发拍掉的经历,他下意识抬手,手掌所到之处,四处松动。
阎夏:“!!!!!”
阎夏手掌停在了头顶,下意识看向四周,他哥嫌山上有些地方没有干全,走路会踩到泥,所以没有上山,自己在家里看书。
他亲爹娘都加入了围追堵截野猪的队伍,俩人脸上还挺兴奋。
阎夏动手理了理头发,决定马上下山重启,现在当然也可以在识海里联系他哥重启。
但以后的重启估计都会卡很久,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当然不行。
阎夏脚尖转了个方向,准备朝包围圈边缘挪动着,结果就在他刚动了两小步的时候。
这野猪可能是被围得暴躁了,横冲直撞的速度快了不少,四周的乡亲惊呼出声的同时,一个个手里都有着大动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阎夏感觉自己头顶有一阵风‘呼’地一下飘过,紧接着头皮一凉。
阎夏猛地一扭头就看到他亲爹手里的大木棍子在挥舞的时候,挥到了他这边。
然后木棍上的枝丫带走了他的头发,紧接着枝丫上挂着的头发被用力一甩,甩到了野猪不算长的獠牙上。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阎夏:“?????”
阎夏:“!!!!!”
没搞清楚状况的乡亲:“???”
什么东西?哪来的毛?
才发现发生了什么的阎飞跃:“!!!”
他不是故意的!
阎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头发离他而去,下意识地觉得……
头皮真他娘的冷啊,原来冬天有头发跟没头发差别这么大。
几秒钟的功夫,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乡亲此时也已经看出来,野猪獠牙上挂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一时之间,乡亲们注意力都集中不了,频繁地扭头看向小阎知青光秃秃的头顶。
好多人之前都只听说过,正儿八经见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猛的一见到,可不就得多看几眼嘛。
有人甚至还悄悄在心里感慨,原来真的像个灯泡呀,小昌子和大志几人还真没夸张。
也就是他们这一松懈的功夫,野猪找到空隙,横冲直撞地就跑了。
阎夏回过神:“!!!!!”
不是,你跑就跑,头发留下呀!
阎夏大喊:“别跑啊你!”
“喂!我的头发!!”
“你大爷的!把我头发留下!!”
阎夏一边喊一边一溜烟地就追了出去。
苏文茵跟阎飞跃对视一眼,然后也拿着手里的大木棍追了过去。
其他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样学一样地跟着跑,好不容易遇到的野猪,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这可都是肉,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多加个荤菜,就看这一造了。
山林间,一场追逐战就这样上演了起来。
野猪跑在最前面逃命,阎夏穷追不舍跟在后面想要拿回自己的头发。
苏文茵阎飞跃跑在中间追着自己崽子,最后面是一窝蜂跟上来的乡亲,心里惦记着这大自然馈赠的肉。
那野猪经过刚刚的围攻后,现在格外的暴躁,脾气一上来就跑得飞快。
阎夏大长腿捣得都快要飞起来了,也依旧跟那野猪有很长一段距离。
阎夏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头发的同时,无比怀念那位络腮胡大汉领导提出来的危险规避程序。
如果他现在有当初被棕熊追的时候那逃跑的速度,别说一头野猪了,再多两头他也追得上。
等以后回局里了一定要跟人建议建议,别光想着有危险的时候逃跑,也想想如果要是有东西被偷了,追不回来怎么办呀!
不过虽然他现在没有当初那逃跑的极致速度,本身跑得也是不慢的,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里。
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后面那一群吭哧吭哧跟着跑的乡亲很快就被甩的看不见前面的场景了,只知道跟着大致的脚印跑。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的功夫,阎夏一个眨眼睛,蓦地发现刚刚还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棕色身影居然不见了。
阎夏瞳孔放大,“???”
哪去了??
他的头发啊!!!
虽然的确是快过年了,他们快走了,但这不是只是快吗?还没有走呢!
一想到那野猪带着他的头发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阎夏就很着急,一着急脚下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阎夏朝着他刚刚最后一眼看到野猪的地方奔去,就在他一边跑一边想着,这野猪还能往哪个地方去的时候。
他的左脚再一次迈开时,却没有踩在实地上。
下一秒失重感传来,阎夏感觉到身体往下坠的同时,下意识低头往下看去。
这里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个小陷阱,他刚刚只顾着往前张望,都没有注意到脚底下。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那一低头,看到了一抹棕色的身影被卡在了陷阱里。
紧接着,失重感消失的同时,‘咚’地一声砸在了那棕色的身影上。
那野猪被砸地哼叫了一声,脑袋好像磕到了哪里,在阎夏屁股底下动了几下后,彻底没了气息。
一切发生得太快,阎夏在感觉到失重感传来,到砸到野猪身上也就一两秒的功夫。
野猪彻底没动静后,阎夏也没动静了,他还有点懵地坐在野猪身上。
但是手却下意识地先伸了过去,把卡在那短短獠牙上的头发先取了下来。
他追了半天就为了这个,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阎夏头发拿到手里拽紧的同时,陷阱上方探过来两个脑袋。
苏文茵低着头俯视:“崽啊,有事儿没事儿啊?”
大部队乡亲还没有追过来,苏文茵说话也随意了一点。
阎夏看看自己亲娘,又看看自己屁股底下,回过神,“它好像有事,都不动弹了。”
阎飞跃:“你能动弹就行。”
一听到自己亲爹的声音,阎夏蓦地又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造,就是因为他亲爹挥棍子的时候不长眼啊!!
阎夏幽怨抬头,阎飞跃笑得心虚,“爹也不是故意的!”
阎夏继续幽怨,他不太信。
不就是趁人没注意摇了一下树,摇得人满头雪吗?摇回来就是了嘛,他不介意满头雪,前提是头发得在啊。
一说起这个,刚刚追野猪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感觉自己头皮真的好冷!
阎夏伸手摸了摸,冰冰凉透心凉。
在乡亲们的声音传来时,阎夏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也不嫌这头发脏,直接就给自己戴上了。
大部队打头的是几个年轻小伙,李兴昌和胡大峰都在里面。
本来大家以为,肯定追着追着就没影了呢,结果追过来看见这苏知青和阎飞跃知青在一个地方趴着。
这一看就有问题啊,所以大部队直直地就朝着这边而来。
于是乎,阎夏就像一个井底之蛙一样,看着上面探过来的脑袋越来越多,一个个还叽叽喳喳的……
“我的天,小阎知青掉陷阱里了!”
“小阎知青没事吧?摔到没有?”
“这是谁家挖的陷阱啊?”
“那底下是野猪吧?”
“嚯!小阎知青你把野猪坐死了??”
“嘿!我还以为野猪跑了呢,小阎知青厉害呀,一个人就把野猪逮住了。”
这一瞬间,阎夏感觉自己耳边嗡嗡的,好像有上千只蜜蜂在叫。
阎夏抬手,“我说,能先拉我上来吗?”
这陷阱起码有两米多深,他脚踩野猪站起来估计都看不到地面。
一听这话,挨着阎飞跃的李兴昌姿势由蹲改成趴。
阎夏站起来想着把手递到自己亲爹和李兴昌手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右脚有点不得劲儿,低头一看……
嚯!大馒头!!
他的脚踝肿得裤子都快盖不住了,因为不疼所以他也没有感觉到。
站起来想发力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使不上劲,估计是掉下来的时候崴到了。
阎夏没管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双手被人拉着,左腿用力在陷阱壁上蹬了蹬。
就在他一个用力爬了上来时,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脑袋微微一仰,刚刚戴在头顶的头发,轻飘飘地就从后方划去,然后掉到了陷阱里,落在了野猪身上。
近距离看到了光头的乡亲们:“!!!!!”
居然真的光得连毛囊猹子都看不见。
再次感受到头皮发凉的阎夏:“………………”
他也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再一再二再三过后,居然还有再四再五。
苏文茵憋笑,咳了一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这野猪怎么弄上来?”
李兴昌作为以前见过的人,倒是没那么震惊,“我这有绳子,我下去捆吧,捆上了往上拉。”
说完李兴昌双手撑在地上,矫捷地就跳了进去,不过没有先捆野猪,而是先把刚刚飘落的头发捡了起来递给了阎夏。
阎夏默默接过,又给自己戴上了,光不光头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不戴有点冷。
其他人默契地没有再说话,把注意力放在了野猪身上。
死掉的半大野猪拉上来后,众人才发现它脑袋上磕了一个大窟窿。
乡亲们默默地看了阎夏一眼。
阎夏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它自己磕的,不关我的事。”
众人嘴上附和着,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么点深的陷阱最多只能把猎物困住,掉下来脑袋磕个窟窿那是不可能的。
小阎知青还是厉害呀,一屁股就把野猪坐成了这样。
乡亲们又看了看小阎知青的头顶,想着之前人拔腿就追的姿态,这种局面好像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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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大的野猪被人抬下了山,阎夏也被自己亲爹抬,不是……背下了山。
他那脚肿得跟个馒头一样,压根就没法自己走路了。
阎夏毫不客气地趴在阎飞跃的背上,享受着自己亲爹那宽阔的肩膀。
阎飞跃一步一步很沉重,自己崽小时候背那叫促进父子感情,长大了背,只觉得这感情有点重,不促进也罢。
下了山后。
阎夏也没管那野猪怎么处理,反正分的时候应该有他家的。
山脚下,阎季一个人一上午一本书,很惬意。
听到院门外传来的动静后,阎季抬眼就看到了自己弟弟在他们老父亲的背上,头发乱七八糟要掉不掉的,脚踝肿得跟个大馒头一样。
阎季:“…………”
“你们这一上午,过得好像还挺精彩?”
阎夏撇嘴:“下次带你一起。”
阎季:“谢谢,不用。”
这精彩,他消受不起。
阎夏站定以后,一秒都没有耽误,快速说道,“快快!重启!!”
阎季没动,看向对方那乱七八糟里面好像还藏了小树枝的头发问道:“确定不先洗一下?”
阎夏沉默两秒,看向自己亲爹。
阎飞跃:“………………”
阎飞跃伸手,“给我吧。”
他们这边回归日常的时候,大队里其他地方却是热热闹闹的。
有些没有上山的人看到抬了个半大的野猪下山,都兴奋了。
虽然这野猪不大,但也是肉呀!!
一有肉大家就很兴奋,纷纷问怎么打到的?
然后,大家就听到,这居然是被小阎知青一屁股坐死的!!
起因是这野猪跑的时候,带走了小阎知青的头发。
大队乡亲震惊,这小阎知青对头发原来这么看重啊!一着急一上火,人野猪都能一屁股坐死!!
以后可不能在小阎知青面前提光头了!!
阎夏不知道在乡亲们心里他对头发的在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夜晚降临以后,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有点热,他也没太在意,掀了被子就继续睡。
于是,第二天早上。
阎季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旁边,自己弟弟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没有盖被子。
整个人从头到脚冒着烟,这烟比上一次的还要浓。
发现意识也联系不上人后,阎季出门扭头就把自己亲爹娘叫了进来。
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床跟前。
苏文茵:“真联系不上?”
阎季:“嗯。”
有些人表面上躺着像睡着了,其实可能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苏文茵:“这是烧晕了?昨晚怎么也没吱一声。”
阎飞跃:“重启呗。”
苏文茵:“等会儿,先录个视频,他那负责人不是说要看看怎么冒的么。”
苏文茵意识进入识海,调出摄像头录视频的时候,阎季阎飞跃也没走,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房间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直到阎飞跃幽幽地来了一句:“怎么看着像要火化似的。”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冒着烟,可不就像要火化吗?就是没有火而已。
阎季苏文茵:“……………”
心里想就行了,说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