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是真的有些不理解,秦哥就真的对苏砚这么冷漠,没有一点感情吗?

  上次车祸苏砚受伤,秦哥可是连公司都不去了,天天在医院守着苏砚,亲力亲为地照顾着。

  他可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感谢苏砚救了他,要是为了感谢,秦哥大可以请最好的护工,给苏砚几百万,根本就没必要亲自照顾。

  现在就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宁星阳,就把苏砚给踹了?

  啧……苏砚对他秦哥那叫一个千依百顺,温柔体贴,爱他秦哥爱到无法自拔,现在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看来是真的被伤透心了。

  秦勉似乎真的不想再听到苏砚这个名字,他冷峻的眉宇间隐隐浮现几分不虞,不轻不重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苏砚对他是什么感情,都是一厢情愿,都不重要,他也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秦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秦勉就要起身离开,元皓连忙摁住他,笑眯眯地把酒杯重新递给秦勉,“别啊,那咱们聊点别的。”

  “宁星阳呢,怎么不带他过来一块儿玩?”

  谁知道听见这个名字,秦勉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

  元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哥最近还真是阴晴不定,就跟吃错药似的。

  一旁悠闲喝酒看戏的陶泽川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元皓的后脑勺上,“行了你,闭嘴吧。”

  秦勉没有再管他们俩,“我先走了。”

  看着他秦哥离开,元皓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川啊,你说秦哥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最近精神状态反复无常得很。”

  陶泽川仰头饮了一口酒,覆盖在镜片下的眼里似笑非笑。

  他指腹摩挲着杯壁,不紧不慢道:“我看他全身上下只有嘴是最硬的。”

  “啥?”

  “等着吧,总有他后悔的那一天。”

  —

  “秦总,到家了。”

  司机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小心翼翼,最近秦总身上总笼罩着一层低气压,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嗯。”靠着座椅背闭目养神的秦勉掀开眼帘,起身下车往别墅里走去。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很安静,秦勉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习惯待在安静的环境里。

  可现在他却头一回觉得不习惯,太安静了,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

  秦勉点了根烟,深吸几口,烟雾笼罩着他平静而冷漠的表情。

  没关系,他的生活很快就能回到从前那样,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依旧一分一秒地转动着,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改变分毫。

  苏砚离开了半个月,这期间没有人敢在秦勉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像是被遗忘了。

  秦勉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没日没夜地工作,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一闲下来,他的大脑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苏砚。

  即便苏砚这个人,这个名字已经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即便众人都以为他狠心薄情,那么掏心掏肺真心对待他的苏砚,说扔就扔,说忘就忘。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了。

  众人唏嘘不已。

  只有秦勉自己知道,他没有一刻是忘记的。

  苏砚这个人总是时时刻刻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如附骨之疽一般,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钻进皮肉,深入了骨髓里。

  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

  可谁承想不仅没有过去,随着苏砚的离开,秦勉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难熬,堪称度日如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苏砚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也许是苏砚日复一日对他的温柔备至。

  也许是因为他的一个玩笑,苏砚就冒着大雨天开车上百公里去见他。

  也许是他生病那天,苏砚彻夜未眠照顾他,安慰他。

  也许是车祸的瞬间,苏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挡在他身前。

  苏砚,苏砚……

  这些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就像一颗落在秦勉心脏里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最终牢牢地扎根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株无法摧毁的参天巨树。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哪怕秦勉再强大,再冷漠克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秦勉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苏砚,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份感情维持下去。

  他将自己囚禁在了自己编造的牢笼里。

  牢笼是没有上锁的,但秦勉的心里上了锁,他已经习惯待在里面,从来没想过要挣脱出来。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能喜欢上别人,不管是苏砚还是谁,那都是对叶谨一的背叛。

  秦勉骨子里是个偏执的人,他该一辈子待在牢笼里的,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背叛。

  所以当宁星阳出现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计划。

  秦勉故意在苏砚面前对宁星阳表现出兴趣,故意冷落苏砚,将宁星阳带在身边。

  那天在酒店房间里,宁星阳打电话给苏砚的时候,秦勉就坐在旁边看着。

  那是他故意安排的一场戏。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出预料,苏砚果然过来了。

  青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他很安静地离开,甚至还细心地把门关上了。

  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

  秦勉以为自己成功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扼杀在了摇篮里。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苏砚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能不停地工作,不让自己闲下来,或者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

  秦勉过得不好,秦氏上下的员工也没有好日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连呼吸大声点都能惹得顶头上司不快。

  毕竟秦总最近的脸色就没有好过,能吓哭隔壁邻居家的小孩。

  林叔最近也很犯愁,他看着坐在餐桌前,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的秦勉,苦口婆心地劝道:

  “秦总,您好歹吃点东西吧,您都半个月没有好好吃饭了。”

  “没胃口。”

  “那您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您做?”

  想吃什么……秦勉用那双因为长时间没休息而赤红的眼眸,出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

  他想吃苏砚做的饭菜,煮的艇仔粥,鲜虾云吞……

  他想晚上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苏砚坐在沙发角落里等着他。

  他想听见苏砚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看向他,喊他先生。

  他想苏砚在他身下红着眼睛,颤抖着身体,抱着他一遍遍对他说“我爱你。”

  ……

  他想苏砚了。

  在这一刻,思念像疯长的野草一般,在秦勉心间肆意蔓延着。

  只要落下一枚火星子,就能将秦勉包裹在其中,疯狂燃烧。

  烧不尽,吹又生。

  见秦勉怔怔地出神,林叔不放心地提醒了句:“秦总?”

  秦勉却突然起身,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快步往楼上走去,几乎是用跑的。

  很快,秦勉停在苏砚的卧室门口,推门而入。

  自从苏砚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这间房。

  里面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少,还是维持着从前那样,床铺叠得整齐,衣帽间里的衣物也摆放得整洁有序。

  他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秦勉给他买的,全都留在了这里。

  秦勉一直克制着不去想,当时苏砚看到他和宁星阳在酒店房间里的那一幕,心里究竟有多难过,所以才会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一声不吭地离开。

  苏砚那么爱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如此大的打击。

  秦勉躺在苏砚曾经睡过的床上,仿佛还能嗅到青年身上的味道,干干清爽的,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味。

  他们也曾在这张床上,沙发上翻云覆雨,享受这世间极致的欢愉。

  秦勉在这间房里待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微亮,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燃尽的烟头。

  秦勉一夜未合眼,至于抽了多少根烟,他已经不记得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林叔迷糊地起床去厨房倒了杯水,谁知道被突然出现的秦勉给吓了一跳。

  秦总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已经发皱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眼里泛着浓郁的红血丝,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茬,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烟味。

  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难得一见。

  “秦总,您该不会又一晚上没睡吧?”

  他真担心秦总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

  “没事。”秦勉的嗓音极其沙哑疲倦,顿了顿又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句:“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林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您说苏先生吗,秦总您就低头向他认个错,苏先生说不定就心软了。”

  他努力劝慰:“毕竟他那么在意您,说不定就在等着您去找他呢。”

  所以说做事不要太绝,当初秦总不还嘴硬说走了就走了,无所谓,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后悔了。

  秦勉听进去了,“嗯,你说得对。”

  苏砚那么在乎他,他就去道歉,把人哄回来。

  他不是喜欢猫吗,那就让他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