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元就这么搂着他,两个人姿势别扭地又睡了两个多小时。早上护士来查房,任乔形容狼狈,脸在床上硌出一道印子,头发都乱成一团。

  林君元还有点烧,吃了次药,要等医生查房之后再打针。

  护士刚走林君元就开始嘲笑任乔,笑他丑。他坐在床上,让任乔弯腰低头好来欺负他。任乔听他的话,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顺便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林君元两只手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得更乱,任乔也不恼,等他闹了一通,还把他的手牵住,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任乔没笑,眼神深深地看着他。林君元被亲了手背就立刻哑火,说话结结巴巴的,推他去洗漱。

  没有衣服换,任乔只简单收拾了下,刷了牙,头发用手顺了顺就出来。林君元在他刚进洗手间的时候就跟了进去,一次性牙刷已经拆好,牙膏也挤好,林君元拿着牙刷站在他后边,一直寸步不离的。

  上午打完针,本来是要再观察一天的,林君元不太愿意,嫌没洗澡身上难受,因为已经退了烧,医生同意后,两个人就先回家,第二天再来。

  回家以后,林君元瘫在沙发上,重重地吐了口气,说讨厌医院。

  “累了?”任乔摸摸他的额头,去倒了杯水给他,“喝一点。”

  林君元接过水来咕咚咚全喝完,又仰回去。

  任乔放下杯子,把林君元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托屁股抱了起来,朝浴室走。

  林君元软面条一样懒,任由任乔抱着他,软趴趴窝在他怀里。任乔把他放在洗手台上坐着,去调花洒的水温。

  “哥帮我洗澡。”他开始提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温热的水洒下来,任乔给他把浴室拖鞋递过来摆好,让他自己去洗。

  “不要。”林君元扑到他身上,没从洗手台上下来。

  “不是说身上难受,洗完再休息。”任乔手松松护着他的腰,怕他摔下来。

  林君元嘿嘿地坏笑,搂着任乔不松,往他身上挨:“没有力气,哥哥帮我洗。”

  任乔拍了他两下:“别闹。”

  林君元从台子上下来,就扒在他身上,带着他往花洒下面走,嘴里絮叨着求:“帮我洗嘛帮我洗嘛……”

  任乔越是推他,他越是黏上来,嘻嘻哈哈的不放手。任乔躲他,林君元跟着往边上挪,花洒的水兜头把两个人都浇了,上衣湿哒哒贴在身上。

  “一会儿着凉了。”任乔看起来没多少耐心,语气严厉起来。

  林君元一点不怕,自己把已经湿了的T恤脱掉,露出白花花的皮肉,依旧赖在他身上,叫他帮忙擦背。

  任乔已经倚着墙,退无可退,手推在他身上,只觉得到处滑腻湿软,无从下手。林君元还在脱裤子,用脚往下踩的,铁了心的耍无赖,手就挂在任乔身上。

  “好了,站好。”任乔从架子上拿了毛巾,顺着他的背擦。林君元得了逞,挂在他身上不作了,老老实实叫擦。

  毛巾从脖颈慢慢往下,一直擦到腰窝。林君元的腰还不让碰,任乔擦到那儿他就笑,还得鱼一样蹦两下,手就搭在任乔身上上上下下。

  “站直。”任乔把他推开,花洒拿下来对着他喷。林君元差点喝了一口洗澡水,很不满地问任乔:“哥你干什么?”

  “前面自己洗。”任乔面无表情。

  “不要——”林君元拉长声音,又开始不讲道理,“我头也晕,眼也花,生病还没好,你就这样虐待弟弟吗?”

  任乔不说话,抓着他的一条胳膊展开,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就换另一只,又挤了浴液给他擦。

  林君元自己洗头发,弄得浑身都是泡泡。

  任乔给他擦完要走,林君元还不让,把泡泡涂到他身上,还要给他脱衣服,让任乔也一起洗。

  任乔用了点力气把他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拿了花洒仔细地全给他冲干净,眼睛看到腿上的疤,就很快略过。

  林君元还嚷,任乔被他磨得没办法,今天第一次笑了一声,在他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乖点。”

  一块大浴巾把林君元整个包住,任乔把他推出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这就来。”

  任乔的衣服没脱,但已经不能看,湿的全贴在身上,什么也挡不住。林君元好像现在才发现他的窘境,还过去抓了一下,很嫌弃地说:“哥你怎么这样?”

  任乔手湿着,抓着浴巾使劲亲了一口他的脸,关上了门。

  林君元被浴巾包着,小步小步地往沙发上走,任乔不在面前,他就没有那个嬉皮笑脸的表情了,很呆地坐着,也不动,什么都没干,就等任乔出来。

  任乔在浴室待了半个小时,林君元头发都快干了,没穿衣服,还是那件浴巾包着,手都没露出来,歪躺在沙发上。

  任乔自己头发还湿着,先给林君元吹了吹。林君元闭着眼睛,被他抓的很舒服,看着昏昏欲睡的。

  “中午煮点饺子吃?”任乔问他,“家里菜不多了,下午不太热了再去买吧。”

  林君元肯定听他的,吹完他去换衣服,任乔就在厨房煮饭。

  林君元一生病胃口小的很明显,任乔怕让他吃多了胃也是难受,就随他了。

  下午天阴起来,正好拉起窗帘,两个人窝在床上看动物迁徙的纪录片,凉被搭在腿上,林君元就靠在任乔的臂弯里。

  幕布明明灭灭,浩浩荡荡的驯鹿穿越无尽的山脉和针叶林往北方去,寻找新一轮的生机。林君元看得聚精会神,眼睛小鹿一样亮。

  任乔心思全在他身上,从昨晚开始气压一直很低,单腿屈着,揽着他的手时不时就要捏捏。

  “怎么这么瘦呢?”任乔自言自语一样。

  林君元把他的手往自己肩膀以下的地方放:“这里肉多。”

  任乔捏捏他“肉多”的地方,侧了侧脸在他耳朵边又亲了一下。

  林君元也很自然地转过去亲了他的脸一下,就接着看投影画面了。

  “后来又读书了吗?”任乔话题突然变到这里。

  林君元立刻紧绷住,脑子里飞速地编织谎言,任乔觉得握在手心里的手僵硬了一下,接着就听到林君元没心没肺的样子,很随意地对他说:“读了啊。”

  “读的什么书?”任乔语速适中,像真的在跟他聊天。

  “就是读书呗……”

  “在哪里上的学?”

  “……任叔叔找的学校。”

  “成绩好吗?考过第一吗?”

  “……考过。”林君元像是觉得这个回答不保险,又重复了一遍,“考过好几次。”

  “是吗?”任乔沉默了一会儿。

  林君元把手从他手心拿走了,坐直身体,没再靠着他:“真的,你不相信算了。”

  “信。”任乔说,“元元一直都很厉害。”

  “嗯……”林君元被问的有点着急了,眼睛很快地眨了两下,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

  “工作呢?做过什么?”任乔没把他揽回来,在他背后,靠着床屏。

  “你知道啊。”林君元手臂抱着自己的腿,下巴嗑在膝盖上,任乔在他身后,又看到了他突出的肩胛骨,“就是现在这个工作。”

  “累吗?”

  林君元摇头,头发丝跟着晃。

  任乔还有问题:“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君元有些不耐烦了,躲躲闪闪的,“你在说什么啊哥哥,真是听不懂你……,还看不看了嘛?你不看我就关掉了!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他转过头,看见任乔的眼里全是眼泪。

  “有没有人欺负你?”任乔又问他一遍。

  林君元说不出没有,又没有办法说有,吞咽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扯谎。

  “我又不傻,”他说,“怎么会被别人欺负?”

  林君元单纯,乖,在他面前永远爱撒娇耍横,但他同时敏感,懂事,很能感受情绪,因为没有更亲近的人,所以把所有感情全部留给自己。

  任乔没再问下去,也很清楚地知道林君元选择不告诉他的原因。他知道了答案,再来听这些谎言,只觉得难以忍受。

  林君元有点不知所措,皱眉去给他擦眼泪,纪录片的背景音乐恢弘盛大,显得这个空间里的两个人都很渺小。

  “你怎么又哭?”林君元问他,“昨天不是哭过了吗?”

  “……我的烧都退了,今天也好好吃饭了,你怎么还哭?”林君元哄他。

  “跟你学的。”任乔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林君元竟然觉得任乔流眼泪也很好看,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摸任乔的睫毛,手指上沾了一点他的眼泪,抵在唇边,伸出舌头尝了尝。

  “小乔,”林君元捧着他的脸去亲,“你真好看。”

  任乔扯出一个笑,林君元又趴下亲他的眼睛。

  任乔找到他的手,十指相扣,护着他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林君元还坐在他腿上,被他吻弯了腰。被扣住的手因为紧张而用力,另一只手只能徒劳无功地乱抓着被子。

  任乔要亲他,还要咬他,眼泪滴在他的脸上,林君元身体软下去,全靠身后那只手在支撑。

  雷声隆隆,林君元的脑子里也隆隆作响。他觉得今天的任乔很不一样,不听话,又很凶,可能要发生点什么。

  但是他的氧气都被任乔夺走了,也没办法思考,只能任由他想亲哪里亲哪里。任乔亲他的嘴,还咬他的耳朵和脸颊,最后又被亲嘴了。

  任乔好像没再哭了,发了狠一样的亲他,林君元的嘴都胀胀的,舌头很麻,被放倒压在弄得很乱的被子上,彻底没法继续看片子了。

  酥酥麻麻的,任乔沿着他的唇线描摹一周,再探进去,上颚和牙齿都被扫到,两只手都被举到头顶,下巴被捏住。

  怪舒服的。

  “唔——”林君元福至心灵,突然要拷问任乔,“哥——”

  任乔退出来,鼻尖抵着他的,嘴唇贴着他说话:“不舒服了?”

  “……舒服。”林君元点头。任乔接着又亲上去,捏着他下巴的手还一路往下,从衣摆伸进去,在他腰上摸来摸去,搞得林君元又发出奇怪的声音,差点忘记正事。

  “别怕。”任乔很轻地啄吻他,眼里盛放了许多林君元看不懂的情绪。

  “没怕。”林君元舔了舔快肿了的嘴唇。

  任乔把按着他的手松开,拉起他的左手,在手腕内侧亲了一下,马上要顺着胳膊往上亲。

  “等等——”林君元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亲了,懊恼地问他,“哥,你交过女朋友吗?”

  任乔还是亲了,亲的手指尖。

  “元元说呢?”他虚虚趴在林君元身上,没使劲压,怕他不好呼吸。

  林君元抱着他的头,抓他的头发:“我不知道。”

  任乔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他。林君元有点心虚,色厉内荏:“你看我干什么?”

  “没交过。”任乔很明确地告诉他,“没交过女朋友,就连朋友,也还是只有刘明泽算得上。”

  “哦。”林君元应完,又不太买账地哼了一声。

  “哼是什么意思?”任乔捏着他的鼻子问他。

  林君元支支吾吾不说。任乔松了他的鼻子,亲他鼻尖,亲两下问一遍,又说“元元现在怎么这么凶?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完。”

  林君元躲不开,很小声地气哼哼说:“那你还那么会亲?”

  任乔笑出了声:“没谈过恋爱就不能会亲?林君元你讲不讲道理?”

  林君元侧过头去不理他,任乔就亲他脸,道一些不知所谓的歉:“是元元太厉害了,让我看见就想亲,才无师自通的。是哥哥不好,下回先让你亲。”

  “算了,”林君元心软,不想让任乔吃亏,“还是你亲吧。”

  “好。”任乔很开心地答应他,但是好像又要掉眼泪。林君元赶紧搂住他脖子,把嘴巴送上去,眼睛一闭,破罐破摔地说,“亲吧。”

  任乔这回却只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亲到了他的脖子和锁骨。

  林君元洗完澡换的是任乔在家穿的休闲短袖,白色的,很宽松,能盖到屁股,下面穿了件黑色短裤。任乔亲到锁骨便觉得碍事,从腰腹处掀起,拖着林君元的背,把衣服扯掉了。

  “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林君元声如蚊讷,脸颊通红。

  任乔隔着他的裤子摸了摸他,林君元就咬着嘴唇呼吸不稳。

  “你说呢?”任乔把他的短裤也拽掉,从脚踝褪下来,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林君元两只手护着自己仅剩的一条小裤,把眼睛躲在被子里:“我不知道。”

  任乔反客为主,手臂撑着,躺到他旁边,像几年以前问的一样:“那你为什么亲我?还亲我的嘴,夜里也偷亲我,以为我不知道?”

  “你也亲我了。”林君元反驳。

  “嗯。你还说舒服。”

  “哥!”林君元恼羞成怒,护着小内裤的手松开了,抱住任乔的胳膊,往他身上蹭。

  任乔看他难受,伸手给他脱了,手没收回来,在下面帮他。

  林君元脚趾都绷着,任乔揉了几下,松了手坐起来。

  林君元浑身光溜溜的,他皮肤细白,躺在深色的床单上,眼角带着红,很难让人移开眼睛。任乔松了他,他觉得难受,又委屈,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眼睛上,咬着嘴。

  “哥哥?”有一会儿没感受到任乔的动作,林君元放下胳膊睁眼看他。

  任乔眸色很深,俯下身子狠狠地亲上去,舌尖直抵喉口。林君元被迫仰头,发出“唔”的一声。

  任乔抓住他的脚腕,从下往上亲,在他左腿凹进去的疤痕处停留了很久,像自言自语也像在问他,一直重复:“元元痛不痛……”

  林君元说了很多次不痛,任乔还是没忍住,又掉了次眼泪,一直在亲他。

  真做的时候还是有点痛,虽然任乔帮他弄了很长时间。

  不想戴tao,任乔怕他不舒服不让,林君元就有一点不高兴。进去前任乔抵着他问行不行,林君元故意赌气不说话,任乔忍得很辛苦,只能后面找补,后来又问了很多次,林君元又哭又叫,每次都说行,怎么都行。

  他觉得自己被亲遍了,任乔抱着他,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始终都是面对面的。林君元睁眼就能看见他,胳膊稍微一动,流露出想抱的意愿,任乔就会立刻抱住他。

  晚饭没吃,弄了三次。时间太久,林君元实在撑不住,最后一次的时候睡了过去。任乔抱他去洗澡,在浴缸里洗刷洋娃娃一样细致地洗刷林君元。林君元手指都抬不动,半睡半醒的微张着嘴,也有人觉得可爱,还要被人轻薄。

  不吃饭不行,林君元在床上睡觉,任乔去蒸蛋,只蒸个蛋觉得单调,觉得亏待了林君元,又往蛋里加了虾仁。

  加了虾仁却没有蔬菜,任乔八点多起锅烧油,去炒菜。最后叫醒林君元的时候,床上那个小桌板都要摆不开,除了他自己做的虾仁蒸蛋和清炒西蓝花,还有外卖刚送来的虫草排骨汤和鲍汁海参捞饭。

  林君元饿惨了,体力消耗到不剩,吃的很香,让任乔也快点吃。任乔看着他笑,给他夹菜,让他多吃一点。

  林君元本来很感动,结果任乔认真地说:“你还小,she这么多次,对身体不好,得赶紧补补。”

  林君元觉得这话别扭,想说你明明也一样,但是稍微回忆下,好像次数也不太对等。任乔既然没说错,听着也不像取笑他,林君元就很大度地没有跟他计较。

  林君元身上没这么爽快,吃完饭也没下床,任乔给他水喝,陪他半躺着接着看已经循环过两遍的纪录片。

  林君元拿着任乔的手捂到小腹上,非说他太用力,顶的那里痛。任乔用掌心给他暖,轻轻地揉。

  林君元趴在任乔身上睡觉,任乔迟迟舍不得睡,抱着他的宝贝,不停地亲亲摸摸。

  他心里的恨没有消减,对林君元的爱也越来越密不透风。可是这二者不可抵消,爱越多恨只会越盛。

  林君元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哥哥今晚很开心。哥哥开心,他也开心,所以睡了几年来最好的一个觉,梦里跟现实没有区别,都是任乔在抱着他。

  林君元觉得安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