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去到了赵琴尸体发现地,就在旁边的山脚下。
光秃秃的。
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发现。
“华老,我们想去村里拜访一下,可以吗?”林霖问,“我们想问一问其他村民知不知道永无夜和赵琴的事。”
华韧想了半天这两名字,确实想不出什么线索来,只能带他们去了村里。
秦无筝问:“这里过去要走多久?”
华韧一边带路一边说:“走路的话,10多分钟。我们以前还要更近一点,现在搬到了矮山旁边,还造了一个山洞。当时12月啊……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就躲在山洞里。等到今年2月,前线抗灾司过来,帮我们修整了一下村庄,留了很多吃的用的,还把电子设备重新修整了。我们是很感谢你们的呀!”
他们很快走到。
这里的村庄已经变成了石头堆砌,又混用了水泥,塑造得很牢固。
秦无筝数了数,房屋并不多:“看来人并不多。”
华韧笑笑:“其他人都跟着迁移去了汴京。留下来的都是老人。”
“老人?”林霖问,“老人留下来岂不是更危险,自然灾害来了后,年轻人还能抗一抗,老人……”
华韧听了大笑了一声:“我们有山神庇佑!”
秦无筝听到这里,明白了过来:“只有信仰山神的老人才留了下来。看来年轻一代已经不信这些了,为了保命跟着迁移去了汴京。”
华韧这会儿笑不出来了:“是啊。”他不得不承认,“拙梦和小贰这样的小孩儿……我们村里已经没有了。”
苏笙和张云栋走走停停,东看西看,反而走在了前面,看见路边还有老人在卖东西。
竹子簸箕上放着白白的小果子,这就是永河县的特产棉花果。
苏笙不忍心,掏钱买了一大袋。
华韧还在后面说:“哎呀,我老早给你们准备了棉花果。我们这里也就这个拿得出手了。”
华韧说完还要回头嘴上训一句:“肖伯你也是的,怎么汴京来的大人的钱也赚!!”
肖伯被训了也不生气,还哈哈笑着,回嘴:“你看你咯,嘴角的笑都压不住咯,还说我!”
两个老人哈哈笑着。
一个仍旧留在街边买棉花果,一人带着汴京来的年轻人往村子里走。
这幅画面很好看。
一静一动。
分道扬镳。
年迈的村庄蕴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安静。
这份安静是伴随着华韧的到来,才逐渐被打破。
村庄泛起了特意的热闹。
华韧朝左边打招呼:“张妈,还不出来喂鸡!鸡都饿了!这可是抗灾司特意送来的鸡崽子呢!”
左边屋子里出来一个颤颤悠悠的女人,弓着背,拿着谷子来喂鸡:“……来了,来了……”
华韧朝右边吼:“林爷,林爷,这个点了,得去给树浇水了!林爷!!”
华韧还和他们解释:“林爷老了,耳背。”他指了指自已的耳朵。
没一会儿,右边的屋子出来一个老人,拿着水壶,去给屋子四周的花啊草啊树啊浇水。
好像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华韧最后喊:“拙梦,小贰,快点拿棉花果出来招待客人了!”
那两个喜欢考古的小孩儿这才又冒了出来,神出鬼没的。
他们坐在了一间简陋会客厅,其实也就一张大木桌,四周几把简易小凳子,中间摆着一盘棉花果。
华韧吩咐:“拙梦你们招待好客人,我去叫大家过来。”
华韧刚走,拙梦那小子拿了一颗棉花果,献宝一样送到秦无筝面前。
拙梦说:“哥哥。哥哥。你吃吗?我最爱吃棉花果了。”
秦无筝并不想要:“我不吃。你给别人吧。”
调皮如拙梦都感到了一分不开心:“我就喜欢你。”
小孩儿从来都如此简单又直接。
拙梦一屁股坐在秦无筝旁边的椅子上,自已先吃起了棉花果。
他是把华韧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秦无筝不吃,就直接不招呼其他人了。
拙梦还在嘀咕:“这可是山神都爱吃的棉花果。你还不吃……”
他说起来有些委屈。
苏笙好奇追问:“是山神托梦给你,说喜欢棉花果的吗?”
拙梦一边啃白白的棉花果,一边回:“不是啊,山神只会托梦让我知道他长什么样。”
“哦?”苏笙继续问,“山神长什么样?”
拙梦说:“山神很高很高,比我们都高,比大哥哥都高。”
拙梦口中的“大哥哥”是指秦无筝。
“长得什么样?很帅?”张云栋也感觉有趣起来。
拙梦撇嘴:“山神怎么能用这么一般的词。山神是比帅更厉害。他戴着白面具,穿着白衣服,看不到脸。山神保佑我们,不会让我们看到脸。”
这大概就是永河县的独有文化,倒是有些意思。
苏笙又问:“这么说,你也是因为山神才留在这里?”
拙梦这会儿已经啃完了棉花果,晃荡了两下腿:“不是。是我爸妈都死在泥石流里了,只有华爷爷了。”
原来拙梦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泥石流。
苏笙还想要安慰一句。
拙梦已经又开始嚷嚷,他不满很久了:“我在那里挖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我爸妈的东西。烦死了。第一次找到个铁盒子还被你们拿走了,”拙梦越说越来气,“讨厌!哥哥还不喜欢我,更讨厌!”
拙梦哼哼唧唧,几口吃完棉花果,一下跳下凳子,跑了出去。
“呀……那不是……”苏笙还想要去追,可拙梦跑太快,他追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张云栋还说:“回来吧苏笙,他这会儿听不进去啦,小孩儿正生气什么都听不进。因为我生气的时候也这样。”
苏笙退了回来,接了一句:“你看起来不会生气的样子。”
张云栋:“我有时候会被动物气到,他们挑食。”
众人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来。
这会儿只剩一个小贰。
他不得已,承担起了招呼客人的责任。
小贰内向一些:“大家吃。一人吃一个噢~不够和我说,我再一人分一个噢~!”
他端着棉花果给大家吃。
苏笙接过来一个,咬一口,翠翠甜甜:“挺好吃的。”
忽而——
地面晃动。
桌椅不稳,摇晃之中,苏笙最先反应过来。
“地震!”
苏笙左边秦无筝,右边张云栋。他赶不及,左右手各一个,将毫无防备的两人拉过来,扑倒在了地上。
晃动持续着。
林霖慌张的声音传来:“苏笙你在干什么?!”声音中还透着惊恐。
很快,震动终于停止了。
林霖肉眼可见的慌张去扶自家老大。
秦无筝居然就这么被苏笙扒拉着,半坐在了地上,肩膀上还搭着苏笙的手臂。
林霖一边扶一边还在心想:秦司这么不设防吗?
秦司怎么能这么不设防呢???
苏笙坐在秦无筝和张云栋中间,一脸认真:“刚刚地震了啊,谁知道会有多严重,是要马上躲在三角区——”
张云栋说:“……四小时前就有地震预警呀——”张云栋拿出当前的智能手机,上面还有地震app。
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黄色的地震预警。
苏笙一愣,看向四周:“你们都知道有地震?”
这个乌龙可真是措不及防,有些好笑。x
林霖感到哭笑不得。
他第一次看见谁敢这么扒拉秦无筝的,何山都不敢把秦无筝往地上拉。
偏偏秦无筝还真的被拉过去了。
秦无筝没让林霖扶,自已轻松站了起来说:“知道,只有3级,不用躲。”
秦无筝这么说着,伸手,主动将苏笙拉了起来。
秦无筝和他隔得很近,声音和呼吸都很近:“去年大灾害以后,各种灾害预警都进行了完善。电子设备可以设置关注的灾害类型。”
苏笙站起来:“我还没有买手机……只有通讯器。”
秦无筝说:“通讯器也可以设。”
苏笙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秦无筝抬了起来,秦无筝左手抬起他的手臂,右手按着通讯器屏幕,进行设置。
隔得很近。
苏笙站着,低头就能看见秦无筝的后脑勺,头顶有一个璇儿。
这个发现让秦无筝身上自带的距离感消失了一分。
同时。
他隐约也闻到了一点,非常非常非常淡的,棉花果的味道。
从贴在他身边的秦无筝身上。
苏笙想问秦无筝这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吗?
“来了来了,喊所有人是需要这么久的。大家啊,老的老,聋的聋,盲的盲,不好叫啊。”华韧招呼所有人进来。
一屋子老人,数一数,只有12个人了。
整个永河县,只剩下12个老人,2个小孩,以及1个什么都管的华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