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生存的概率?长弓先生,您这样说,是在预测我们这里会迎来末世的灾难吗?”惠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老周摆了摆手,“没有这么邪乎,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后,甚至几万年后吧,我想,咱们总会遇到一道跨不过的坎,未雨绸缪嘛。”

“啊?这么久?”惠子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

“长弓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关注一些更近期,或者更有实际意义的项目呀。”

老周笑了笑,指着供奉台上的那堆钞票说道,“这堆花花绿绿的纸,大家花来花去的,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如果只靠这些纸,就能为大家的未来做一点事儿,至少我认为,挺有意义的。”老周说道。

这些纸?您竟然把这些钞票称为纸?

惠子一阵无语,可能您的铁皮屋和厚油刘海儿真的只是您的身份掩饰吧。

“长弓先生,那您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米勒教授的这个项目,并且如此确凿地认为,他可以带领大家越过极远未来的一个难关呢?”

“也没什么,就是偶然看到他们项目的一篇介绍的文章,觉得模糊介质这东西挺有意思。

文章里说,中国是最佳的项目实施地点。”老周说道。

“仅此而已?”

“对呀。”

“长弓先生,您只是偶然看到了一篇文章,就决定要把如此巨大的持续现金流入,全部注入到这个项目中?”

“对呀。”

“没有别的理由了吗?比如您和某位研究成员相熟?或者您对这个项目有特别的理解?”惠子问道。

老周摇了摇头。

老周倒是真的与某位研究成员相熟。

可人家与张广坚不熟。

所以也不能说。

“那……长弓先生,您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惠子问道。

“慎重?为啥?”

“这毕竟是……”

老周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我抽人耳光时,也没慎重地测量一下距离和力度,也没评估一下伤害值什么的,也没提前检查一下给人家的那些字,好不好看,适不适合,对吧?”

惠子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老周的厚刘海儿一会儿,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长弓先生,我……明白了。那么,在这里,需要设立一个柜台。”

“柜台?你要卖啥东西?”老周问道。

“不卖东西,是您的果因基金的柜台,可以让大家在现场,就把供奉直接捐献到果因基金里。

这样看起来只是减少了我们把供奉台上的钱做转存这一步,但其实可以避免因为大额现金流动而产生的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惠子小姐想得周到。”

当初老周给张晓月一万块钱的时候,赵北桥不是笑话自己穷大方吗。

这下他要是知道,我每天往模糊介质里投上几十亿日元,不知他会怎么说呢。

老周回到石桌前坐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张广坚的社交网络。

果然是给了一个日语的官方认证。

老周想了想,写了一个签名:都是巧合。

似是诠释,似是调侃。

老周忽然想起来,孙国龙把自己的旧手机给找回来了。

老周急忙给掏了出来。

像新的一样。

老周抚摸了一下老朋友的前前后后。

完全看不出是在礁石上四分五裂过的样子。

仿佛时间从未流逝,一切也从未发生。

开机。

周发财最好是死了。

冯老的提醒突然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我还能鼓捣它吗?

应该是可以的。

不然,孙国龙完全可以不把手机还给我。

而且冯老也说了,想活的话,随时可以活。

所以,我只是看看,不乱发消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老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又给碰碎了。

无论心里碎成什么样,该开机,还是得开机呀。

开机完成。

看着首屏里的短视频应用,还有一堆薅羊毛的App。

排列得整整齐齐。

老周看着它们,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想笑,却又想哭。

都是曾经的小乐趣呀,如今却像张黑白照片一样,蒙了些灰尘。

电话图标和微信上,都显示着一颗猩红的标识,99+。

看来是爆了。

几天不见,骚扰电话长势喜人呀。

老周轻轻滑动屏幕,查看着未接来电。

像是在一条长长的河流趟过。

原以为全是骚扰电话,结果,却没有几个。

都是电话簿里存了姓名的。

本以为是一串打扰。

结果却是一条长长的关心。

未接电话,最后打给自己的,是徐万程,有三个。

然后是赵北桥,有六十多个。

老周看着这个数字,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北桥急到肿裂的嘴唇。

这就是六十多串急促的鼓点呀,敲打在老周的心上。

张晓月,林教授,白小琪,也都有十几个未接。

孙国龙只在事发当天打过两个电话,之后就没了。

老周习惯性地就要点击一条回拨回去。

还好半路刹住了。

老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等着吧,等着吧。

等周发财活过来的,都给你们一个个地回拨回去。

赵北桥,一定要回拨六十多次。

既然电话打不通,怎么还有人会把微信给发到爆呀?

老周疑惑着打开微信。

排在最上面的,是白小琪。

她自己就99+了。

还是先看些容易点儿的阅读理解吧。

老周把白小琪给先绕了过去。

孙国龙的消息最少,只有一条。

周老师,您是到了没人管的地方了吗?这地方在哪?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老周忍不住笑了,想起了和孙国龙被一起困在星和城的那两天。

林教授的也不多。

周先生,真不希望这是真的。

这不会是真的吧?

您的离开太突然了,我连一次您的脑部回访都没来得及做。

但我记得您说的,让我到日本去,加入这家机构的研究。

我那晚喝茶的时候,心思比较乱,虽然当时我说了,不会接受他们的邀请,但现在,我还是来了。

东京都港区南青山3-18-118

可您,周先生,您却消失了。

现在我也无所谓了,我要郑重地告诉您。

您,您的大脑,就是我最需要的大脑,也是我最顶级的研究对象。

而这个研究对象,却消失了。

无影无踪。

这一切都很矛盾,矛盾得像是个玩笑,是吧?

真希望您也是在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希望有一天,您会敲开我办公室的门,对我说,我还活着,你最好的研究对象,快来研究我吧。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