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两人沉默了许久。
晏无渡眸中划过深思,语气兴味道“祈卿,方才朕说了那么多,现在该轮到朕了。”
俞恪闻言看向身旁的人“陛下还想问些什么?”
晏无渡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俞恪,神色莫测“比如,祈卿告诉朕,你是谁?”
他料到晏无渡会这么问,便也不惊讶。
俞恪眼眸微眯,眼中的深沉代替了以往的温和,身上的气势早已不似前些日子的无棱无角,整个人就像是藏锋宝剑,一朝出鞘,寒芒毕现。
俞恪不答反问“陛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如合作一番?”
“合作?祈卿有什么便利值得朕与你联手的?”
俞恪了然,在这方面他深知晏无渡个性,他随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里头的红色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晏无渡见此目光瞬间转冷,眸目幽暗。x
俞恪吞下去药后便猛地咳出一口血来,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抹去了嘴角的血,目光镇定地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人。
俞恪吃的是解药,彻底解了晏无渡先前给他喂的毒。
“陛下果真好手段,竟在毒丸中浑入了蛊虫。”俞恪神色淡淡地盯向晏无渡,丝毫不理会他的脸色。
良久,帝王 看着身旁不似从前温和的青年,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祈卿啊,朕这会儿倒真对你很有兴趣。”
俞恪听着他的笑,睨了人一眼,开口道“陛下考虑的如何?”
“好,朕很好奇祈卿接下来的表现。”晏无渡依旧笑着,神色带上了几分轻佻,冰冷也不好接近。
“陛下,既然是合作,诚意还是要讲的。”俞恪恢复了方才的散漫,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你有秘密,我也有,那就不问过往,只求合作。”
其实,自晏无渡答应与他合作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是平等的了,他不是臣,晏无渡也不是他的君。
俞恪对目前两人的状态很满意。他之所以露出锋芒不过是为了不受制于人,让自已活的舒坦罢了。
“朕之前怎么没发觉祈逢这般精于算计?”
“识时务者为俊杰。”俞恪的意思是之前未引起晏无渡的兴趣,那时如果他亮出底牌,便是自找麻烦。
晏无渡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俞恪心中颇为感慨,像如今这般相处,前世身困宫中的他不知在心里想了多少回。
青年仰望着婵娟,眸光幽远,仰头倾酒,让晏无渡心中微动。也许,这人不比他梦中的银甲将军差。
俞恪正喝酒赏月,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中的酒壶,俞恪侧头看向他,晏无渡自顾自地喝了口酒道“朕过来时忘拿了,便借祈逢的酒一饮。”
俞恪心下诽腹,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人恶劣的很。
清辉月下,两个人并排坐在的野里,同喝一壶酒,倒显出几分武林的豪爽来。
“祈逢这张脸过于艳丽了,改日换一张吧。”
两人沉默许久,晏无渡忽然出声。他的话倒让俞恪心中讶异,没听过这人会易容之求,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由于俞恪的惊讶过于明显,晏无渡眸中溢出些笑意来“朕曾学过一些皮毛,并不如祈逄这般出神入化”
晏无渡瞧见俞恪眼中的疑惑,便接着道“只是祈逢这一身出尘的气质,与这张过分艳丽的脸格格不入,朕合理猜测罢了。”
俞恪看向晏无渡,眼神复杂,合着这人在诈他。
“祈逄,兵不厌诈”
晏无渡见酒也喝完了,便起身往回走,俞恪也跟着起身,与晏无渡并排往回走。
良久,他出声问道“在陛下眼里,我应该是怎样的?”
晏无渡沉吟半晌,停下脚步侧看向一旁的俞恪道“金戈铁马,文成武就,意气风发。”
他声色低沉,就好像看见了梦中青年的身影,连晏无渡自已都有些分不清,他是在说祈逢还是梦中之人。
俞恪闻言瞳孔微微一颤,眸中满是愕然“你……”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晏无渡怕是知道他与俞军关系匪浅,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晏无渡见他反应这般大,眸中划过深思。
他从来不信神鬼之说,曾经是,现在亦然。
两人在外围也没待多久,回到营地时,众人仍在欢言笑语,好不高兴。
晏无渡离开时,李德全没有跟上去,这回见两个人一起回来,心里着实松了一气。
他今日见陛下神色落寞,眼神冰冷,看着着实是让人揪心。
众人时刻注意着帝王动向,这会儿见他回来,纷纷停下动作向帝王见礼,晏无渡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便朝主位去了。
俞恪与他并排同行。周遭各色各样的视线往他身上招呼,他依旧神色淡淡。
季见青因年龄大了,遭不了这苦,晏无渡特许他留在了京都。
好在没来,若他真来了,怕是该指着俞恪的鼻子大骂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居心不良了。
晏无渡坐在上首,俞恪瞧了他一眼,便自顾自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下首。
此般考量有三:其一,他虽与晏无渡平起平坐,位除去晏无渡的身份外,他还是九五之尊,俞恪不能做的太过。其二:底下众人各种视线这会儿都快把他淹没,他坐下是为了歇着,并不想接受人群的注目礼。其三,晏无渡坐着,他凭什么站着。
李德全看见这一幕,目光颇有些复杂,自陛下与祈大人一同回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与之前大有不同。
不过,观帝王神情,陛下这阵子心情应当不错。
李德全收回了在俞恪身上打量的视线,陛下并未说什么,便也轮不到他来管。
晏乌啼填饱了五脏庙,正拉着宇文霜与她讲自已从前偷跑出王府,让晏王爷发现后,追着打她了她好几条街的趣事。
说到兴头上,她还上手比划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之后被突如其来的见礼声打断,她还颇为不快,但见晏无渡和俞恪两人一起回来,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晏乌啼拉着宇文霜道“阿霜,我之前第一次见祈大人就觉得他与陛下很般配。”宇文霜闻言颇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晏乌啼说得正高兴,并未注意到,还接着道“方才见他们一起回来,我觉得他们简直天生一对,当永不分开才是”
宇文霜闻言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