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2024-04-27 0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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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温郁金猛然惊醒,甘遂腿不方便,他得照看着些。
床边的人早不在了,他赤脚跑到窗边,甘遂坐在轮椅上,正在院里浇水。
他见旁边有人照看,也便松了一口气。
桌上有热气腾腾的早餐和一个纸箱,纸箱上面写着——给金金的。
温郁金叉起一块培根咬着,打开箱子,里面有能吃好几个月的药,还有各式各样的助听器和掐丝珐琅工具,温郁金前几天闲得手痒,现在看到这些,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唯独不见手机。现代人怎么能没有手机呢?已经快半个月没摸电子产品了,他都快成原始人了,想看吃播,想看抽象视频,想追剧,想要手机!
温郁金拿了个助听器戴上,合上纸箱,端着盘子走出门,在甘遂身边站定,说:“我想玩手机。”
甘遂把空的水壶递给旁人,望着温郁金说:“没有。”
温郁金蹲下去,可怜巴巴看着甘遂:“我有瘾啊,戒不掉手机的。把手机给我好不好?就一小会儿,至少让我给家人和朋友报个平安呀,好不好嘛?”
甘遂接过温郁金手里的盘子,卷了一撮面去喂,温郁金愣了一下,张嘴吃掉面条,含糊不清地说,“就一分钟,要是手机不见了,我们去买个新的来用好不好?”
“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朱聆,让她跟你妈妈报平安。手机不能多玩,戒了。”
“……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什么时候能回家?”
甘遂手僵了下,而后慢慢握紧:“等我腿好了,就回家。”
“好吧,不然也不方便。”
温郁金没有追问为什么在这,而是在意什么时候离开。这让甘遂很伤心,他留不住的,温郁金不会把这里当家,不会把他当港湾,现在短暂拥有的,迟早会再次失去,他的脑袋空空,没有任何能留住温郁金的点子,已是黔驴技穷。
“但是真的不可以拥有手机吗?”温郁金不死心地问。
甘遂问:“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吃播?看别人吃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精神满足,还能助眠。你怎么知道我爱看吃播?”
昨晚的披萨还没有答案呢,甘遂又嫉妒上了:“……我吃给你看。”
温郁金惊掉了下巴,下一秒就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捧腹大笑:“你吃播?哈哈哈……”
“吃东西而已,谁不会。”
温郁金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穿得素白,在绿色的草地上扑腾,真的很像一只白色闹腾的小猫。
晶晶也不是总被甘遂关在笼子里的,偶尔还是会放出来。
他坐在后花园的草地上看书,晶晶在草地上扑蝴蝶,玩累了就回他身边,窝在他身边,到死都没离开他,他的金金也应该这样。
“蝴蝶!”
温郁金指着停在他助听器上的蓝蝴蝶,屏气轻声说,“甘遂你快看!助听器的翅膀,我要做这样的!”
“嗯。”
甘遂久久凝望着温郁金,说,“我记住了。”
蝴蝶飞走,温郁金也玩够了,推着甘遂去山坡上散步,文莱德赶着羊从另一边来,甘遂见之色变,立马就说:“回去。”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认识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的。”温郁金见文莱德向他招手,他也挥手回应,“文莱德,你最近好吗?”
甘遂说:“我不需要朋友。”
温郁金低下头去看甘遂,甘遂又重复一遍,“我不需要朋友,一个都不需要。”
高中时期的徐先、杜腾、廖远闻,都说是他的朋友,大学时期的黄任格、冯连君、江南勤,更是他从小认识,自认为的朋友,而他们毫无例外地,有的伤害温郁金,有的觊觎温郁金,朋友都是假的,敌人才是真的。
“你……”
“我自己回去。”
甘遂拿掉温郁金的手,扳着轮子就往回走。
“温郁金……诶?要回去了吗?”
温郁金无奈地叹了口气,冲文莱德歉意地笑了笑,快速跟到甘遂身后。
“你为什么总是生气呢?”
温郁金扶着轮椅把手,弯下腰歪着头看甘遂,“话也总说一半让人摸不着头脑,是聪明人都这样吗?嗯?”
甘遂倔强地看着前面,余光中温郁金侧脸上的绒毛被照得亮晶晶,眼睛也仿佛汪了情意,他忍不住微微侧目,说:“我又没让你跟来,我生不生气关你什么事。”
“哇甘遂你真是……”
后半句温郁金形容不来,只是看着甘遂雕刻般的侧脸,有些出神。
“看路,别看我。”
甘遂这么说着,也才把眼神从温郁金脸上收回来,但温郁金反应慢半拍,正是下坡路,轮椅不受控制地撞上了石头,温郁金也踢在了石头上,手里一松,人也往前倒,他吓得心脏骤停,甘遂在摔出去的下一秒,伸手抱住了温郁金,已经快到坡底,他们滚了一圈,稳稳躺到了平地上。
温郁金吓傻了,根本不敢抬头看甘遂。他总这么笨手笨脚,总是连累甘遂,甘遂要是又摔出个好歹来,那就完蛋了。
“对不起……”
“哈哈哈……”
温郁金的道歉声和甘遂的笑声同时响起,温郁金抬起带泪的脸庞,看了甘遂几秒,甘遂身上沾满了草屑,傻愣愣地还在笑,温郁金突然大哭,“摔傻了……甘遂被我摔傻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笨蛋。”
甘遂低头吻掉温郁金的眼泪,紧紧地,手长出手,心脏长出手,无数的毛孔都渴望长出手,将这样愚笨可爱的温郁金抱进怀里,“一个家里不会有两个笨蛋的,宝宝。”
“那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甘遂直言:“笑你笨。”
“……”
温郁金越发觉得自己笨了。
可他忘了,是因为甘遂太聪明,才显得他太笨。
“不许笑了!”温郁金恼羞成怒。
“那我们接吻吧,宝宝。”
“……什么?”
温郁金的思维可跟不上甘遂的节奏,但他已经仰起头,献出了他香甜的唇瓣。
坡底的草有小腿深,风一过,绿浪翻涌,嫩绿的草尖抚过他们的脸庞,痒痒的,像伤口愈合,像长出新的爱,一片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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