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嗲。
齐燎原本只是因为那件事, 打算叫他出来吃个饭。
他没想好怎么回答,是约出去吃个饭再看看电影,还是吃完饭一起去压马路?也许可以邀请他回家一起做夜宵, 说不定斯诺宝宝也会出现……
齐燎持续幻想了一分钟, 那边林雪翎又发了一句话。
[但是我没空出去哦。]
L:[?]
milk:[怎么了?]
L:[你不是想和我出来吗?]
milk:[我只是问哥哥想不想, 没说答应啊0.0。]
“……”
睨着这行字, 齐燎冷笑。
又耍我?
-
期末月到了尾声, 整个学校的人都越来越少,林雪翎下楼时见到几个同专业的已经拖着行李箱走了, 几人道了别。
“我得好久见不到你们了。”
他有些惆怅。
作为一只猫, 他喜欢大学就是因为热闹, 哪哪都有人, 永远不会寂寞。
同学笑道:“你可以来找我啊, 我就在隔壁省,不远的。”
程明维订了这几天的票回南方,正在宿舍打包东西寄回去。
他整理行李箱,发现林雪翎无声地悄悄走了过来, 少年歪头盯着打开的皮面行李箱好一会儿, 仿佛是要挠几下。
“你干脆和我回家一起过年啊。”
程明维笑道。
!
好心动。
“没关系吗,我跟你回家?”
“可以啊, 我家好几个空房间的。”
心动了,我还没有去过南方呢。
林雪翎兴致勃勃趴在床上开始查机票高铁。
程明维:“你年后过来也行的,对了, 我们那边蟑螂很大,你别吓到。”
我是猫, 我会怕蟑螂?
林雪翎毫不在意。
旅行,更是猫的挚爱!
可是过年前后的票太贵了。
……继续打工!
“你又去打工啊?”
“快过年了很多零工缺人的。”林雪翎认真刷着兼职中介群, “我多打几份好了,之前咖啡店招满了,桌球店倒闭……这家餐厅好像还行。”
也许该把以前的直播账号拿出来?
他陡然心想。
……直播真是太麻烦了。
林雪翎随手打开app,他对直播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撒网,偶尔想到才上线播一次,一打开就被各种信息淹没了,主页有一堆留言问为什么不开播,私信箱也挤满了。
[主播抛下这么多人去哪了!!!]
[说好的猫耳直播也鸽了?]
[你小子别逼我当场流眼泪]
[你上线了我看到了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
他默默点击退出。
中介给他发消息,林雪翎之前面试的一家餐厅通过了。
他隐约记得这家店还是英语面试,莫非这是面向外国人的餐厅?
下午到岗,林雪翎看了一眼,好像也没有很外国风的客人。
“您好。”
第一桌有五个男女,已经点了菜,林雪翎过去和他们确认贴票,看到金额时忍不住多瞟了一眼。
这家餐厅人均一顿能抵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怕的有钱人。
林雪翎低头唰唰写字说套话,桌边几人的视线几乎都汇集在他身上许久,他不在意,准备走了才发现,坐在他手边的年轻男人有点眼熟。
齐燎?
“我以为你会穿那件五颜六色的丑毛衣。”
齐燎撑着脸,低头瞥他的制服。
林雪翎不理解:“不好看吗?模特穿得很好啊。他还是之前我拍摄的时候认识的。”
“嗯,好看。”
他笑。
“?”
“没别的意思。”
……我杀了你哦。
林雪翎转头去传菜了。
“这是你朋友?”
桌边的其他男女,都有些惊讶。
在他们这圈子里,齐燎对外一直都不是斯文形象。他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做表面关系而已,除了秦旭那些人之外,根本见不到他对谁这么亲近了。
还是对一个在餐厅上班的朋友?看着像个年纪很小的学生。
看向他的刹那,眼神的冷漠就变得柔和。
奇怪。
第一份菜上来,几人找了话题聊天。
“他也是首大的学生吧?我见过他。”坐在对面的女生,倏然对他说,“我高中师妹的朋友圈里有他。”
“是。”
齐燎说。
“他好像是个主播,长得很漂亮。”
“……”
主播?
林雪翎拿着托盘给一桌客人上甜点,边拿边想着宿舍里还放了只黑猫大壮,假期得给它找个归宿才行。
Τbㄚ洎整
找谁呢……
如果齐燎能收养大壮就好了,但他喜欢黑白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一桌结了账,几人都往外走。都是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起十分醒目,林雪翎的注意力落在齐燎旁边那个女孩子身上,她的耳环是摇晃的流苏,是能激发猫咪捕猎本能的款式。
他目不转睛看了半晌,一直到女生走出门才移开眼。
餐厅中午不休息,也是最忙的时候,林雪翎的班次要到下午才换班,他陀螺似的一直旋转到下午。
终于能休息了。
林雪翎拿了手机。
两小时前您有新消息——
L:[你怎么又换地方打工了?]
milk:[之前的桌球室倒闭了哥哥0.0]
milk:[刚才那个女生是哥哥的朋友吗,还是客户?]
几分钟后。
L:[……只是朋友,别多想。]
milk:[?0.0我没多想啊,她的耳环很好看,不知道在哪买的。]
L:[你打了耳洞?]
milk:[是的~]
L:[你当过主播?]
milk:[哥哥要给我打赏吗]
L:[是舞蹈主播吧?]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林雪翎疑惑地回了一句[我不会跳舞]
L:[你播什么?]
milk:[不固定啊,随便播播。]
milk:[0.0好累哦我躺一会儿,拜拜。]
等到傍晚回宿舍,林雪翎瘫倒在床上,程明维翘着腿在对面打游戏,问他今天怎么样。
“我才发现高档餐厅也很忙,我以为会比小店轻松一点,还得说英语。”
“要不换一个?”
“它给得不少,先干着吧。”
“等到了假期你记得来找我哈。”程明维说,“我带你吃肠粉和白切鸡。”
“你记得说话算数。”
林雪翎翻了个身,睡前刷新了一下社交软件。
秦旭发了个朋友圈?
林雪翎每张照片都点开看了,第三张出现了齐燎。
他倚着靠背,低头拿桌上的打火机。
文案很长,大意是又和好兄弟见面了出国学成归来很开心云云。
林雪翎对着这段话,惆怅地发散了许多。
现在我的生活也很快乐。
曾经还是一只流浪幼猫的时候,他根本想象不到能过上这种日子。
……齐燎是个好人。
他想着,我该多送点礼物。
猎物,食物,礼物……
林雪翎接触了他这么久,没发现他有喜欢猎物的喜好,送一只老鼠给人类当做赠礼已经不合时宜。
他喜欢什么?
林雪翎沉思,放大了刚才那张照片,桌上有很多酒瓶,齐燎手边也有。
这人似乎是私下烟酒都来?
酒,烟?
艺术太抽象了,也许可以从这方面爱好入手?
他问程明维:“你平常去酒吧吗?”
“不去啊,我不会喝酒。怎么了?”
“我在想送什么礼物。”
程明维诧异:“又是齐燎?”
“对,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们果然是一对!
程明维咳了声:“我没法给建议。但你为什么给他送礼物?”
“他之前帮了我一个很重要的忙。”
“感谢类的礼物……你干脆问他想要什么吧?他那种家境应该什么都不缺,送点有意义的就好了。”
只能去问齐燎?他肯定是说什么都可以。
林雪翎思来想去,没找到答案。
翌日。
林雪翎在宿舍睡醒,先捣鼓新游戏,看看笼子里的黑猫,再拆了电暖风扇,无所事事地背着手在阳台眺望小麻雀。
程明维与他认识两年,对他颇为了解,看出来他马上就要去挠沙发了。
“打网球去?我下午就走了。”
他问林雪翎。
“不要,腻了,我等下就去打工了。”
说着,林雪翎低头发了个信息。
[0.0哥哥,你是凡间天使~]
……?
一大早收到奇怪信息,齐燎下意识地对ID多看了几眼。
很难评价。
换成别的人给他发这种信息,他得觉得是在阴阳怪气。
林雪翎的想法从来总是天马行空,与他本人一样难以捉摸神经兮兮。
老宅的四合院一早就有佣人在打理花草,他们几乎没什么声音,见面了也是低声说话。老太太不喜欢吵闹,她的孩子也是。齐燎有时候认为这里的人都安静得不像正常人。
院子树下有一池红锦鲤,看他一走近就活泛,纷纷从池水里冒头。
林雪翎如果在这里,恐怕又要看得把头伸进去。
“阿燎。”
奶奶在屋里叫他。
他这次回家也还是她的缘故,老太太在作画,叫他过来陪几天。
齐燎没意见,他和祖母的关系平平淡淡,没那么差。
“宁朝今天说要去旅行,她家的小孩送过来了,你带他去玩吧。”老太太给他分了任务,“那孩子吵得不得了。”
他点头:“我等下去学校接他。”
“你和你父母,怎么样了?”
“还是之前那样。”
老太太皱眉头:“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需弄成这样!”
齐燎在心里冷笑,他的事能算什么?只是对他的父母而言有个同性恋孩子太丢脸,他们不能接受。到了这些年他才知道父母如此,以前多和睦,如今一朝翻脸就太难看。
“宁朝那边,你也多往来。”
老太太最后对他说。
表弟四点放学,齐燎掐着时间去学校接,两人到附近的一处公园玩。
小孩怕他,在家能当混世魔王,在表哥面前不敢,怂得只能去玩滑梯。
他不太甘心只玩滑梯,下来之后就往四处瞥,忽然看到个好玩的。
“舅舅,那边有好多人。”
小孩抬起手往一处指。
齐燎离得远,一眼看过去,树林附近多了各种补光板、拿单反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被围着拍外景的几个模特走过来拍摄,一眼看去都是五颜六色的亚比。
“表哥,你看得好入神,我想吃热狗。”
小孩拽了拽他的衣角。
“……”
齐燎瞥着其中一个黑发年轻模特。
身形很眼熟。
雪白的肤色,像是一泼奶油,稍长的黑发在风中轻盈地扬起,拍的都是秋天的衣服,薄得都让人能感觉被风吹得战栗,那截腰被束得只有细细一把。
他转过脸迎着光被拍摄,一张白净的面庞,车矢菊蓝的眼睛迎着风,微微往下看着镜头。
……林雪翎。
“表哥,你都看呆了——”
小孩喊道。
“我不会给你买热狗,你现在吃了晚餐就吃不下。”
齐燎冷冷看他一眼,表弟就怵了,但心里愤愤不平。
自己偷偷看漂亮哥哥,却不给我买热狗?
-
拍摄中途休息了几分钟。
林雪翎拿了热可可,给同事递了一杯。
化妆师在给女孩补妆,他坐在旁边裹紧羽绒服。
好冷,好人都怕冷。
左边一个女孩冷得抖腿,忍不住说:“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还有几套吧。”
林雪翎想揉眼睛了。
……又冷又困。
齐燎接了电话,与姑姑报告表弟去向。
他在游乐区入口看外甥继续玩滑梯,拍了照片发过去。
“你把他送我这里就行了,免得去老太太那儿麻烦。”
“行。”
他挂了电话,看时间还早,她没下班家里没人,于是又看着外甥玩脚踏车。
临近傍晚,拍摄的工作人员陆续散了,车都也开了出去。
齐燎远远看过去,一位白羽绒美少年停在路口,像是落单的天鹅。
湛蓝眼眸,白皮肤,黑发,低眉顺目,乍一看仿佛洋娃娃。
齐燎本想叫住他,又想到之前他说“保持距离”。
算了。
他回眸看自己的表弟:“附近有商场,想去吗?”
小孩立刻问:“可以去玩具店吗?”
“嗯。”
“但是妈妈会说我的。”
“那就不去。”
“我想去。”
小孩子开始纠结。
齐燎不打算给意见,在一旁让他自己想好。
几分钟过去,还在纠结。
他耐心又问了一遍。
还没听到小孩的回答,他身旁多了一道轻柔的少年声音。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林雪翎探头,好奇道,“这是你家的孩子吗?”
大概是读小学的孩子,长得也挺帅的。
林雪翎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小孩子,他当猫也几乎都在大学。
好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他疑惑地转过头。
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低头觑着他,与他四目相对,轻轻挑了下眉。
“你不是说打算保持距离?”
“……!”
差点忘了这件事。
林雪翎紧张地眨了眨眼。
他们今天只见面了一分钟,应该没关系吧。
“哥哥,这个距离还好。”
他比划。
……林雪翎的0.0表情,在现实里也活灵活现,无辜至极。
他的眼睛有问题,现在却还在做这个工作。
“哥哥为什么在这里,带孩子吗?”林雪翎揉了揉眼睛,“今天好冷,我的车到了,拜拜。”
没走成,被攥住了手臂。
齐燎微微皱了眉,捏着他的下颌转过脸。
“你的眼睛,现在还能拍照?”
?
林雪翎想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他也不是每次拍完都看不见。
“哥哥,今天没事的。”
“……”
齐燎并不信他这番话。
他知道林雪翎没有家人托底,想要继续生活就得自己不停地工作。
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收回了。
齐燎沉默,林雪翎也知道他的意思。
“哥哥,不用担心我。”
浑不在意的语气。
“对了,”他又对齐燎说,“你平常都去酒吧玩对不对?”
“偶尔,怎么?”
“哪个酒吧,喝什么酒?让我听听。”
“……”
“哥哥怎么不说话了?”
“你车来了。”
“啊,下次再说。”
林雪翎一惊,只得撇下他俩,匆匆去追车。
-
“表哥,刚才那个哥哥——”
“别问。”
冷酷的语气,让小孩静静闭上了嘴。
奔驰车开向了姑姑家。下车之后,小孩忽然说:“可是我看见你摸了那个漂亮哥哥的脸。”
“那不是摸。”
“他是女孩子吗?”
童言无忌,齐燎听得想笑。
如果林雪翎是个女孩,他们反而不会有接触。
“回家记得写作业,别惹你妈妈生气。”他把小孩送到姑姑家里,嘱咐道,“明天再接你去玩具店。”
汽车驰骋而去。
中途,手机提示新信息——
milk:[哥哥你在酒吧很狂野对不对0.0]
milk:[所以不肯说你在哪里喝酒]
……这是什么结论?
milk:[是不是那种,喝醉了和兄弟姐妹划拳的]
L:[……我酒相没那么失态]
milk:[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知道你在哪个酒吧嗨皮]
L:[但凡你跟我出现在同一个酒吧,我会把你拎出去信不信?]
milk:[为什么?我已经成年了]
L:[你不适合去那里。]
milk:[哥哥,其实我很担心你在酒吧的安全!]
L:[你那身板不如保护自己]
milk:[我的拳头很厉害的]
L:[……]
竟无法反驳。
milk:[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得送你什么礼物]
L:[为什么又要送我礼物?你不是准备和我保持距离?]
milk:[这又不矛盾,马上就要新年了哥哥,大家都努力多活了一年0.0]
L:[。。。]
L:[你喜欢就送。]
milk:[【转账-备注:新年好】]
L:[……除了钱。]
milk:[@_@你这样我很为难!]
L:[行,你把斯诺送给我。]
milk:[?0.0]
怎么还没死心!
L:[你不愿意给我?我们可以一起养,斯诺是一只很好的猫咪,我们三个会很幸福。]
milk:[斯诺当然很好啦0.0]
milk:[可是你非要斯诺吗?黑猫大壮也很好呀。]
L:[没兴趣。]
你的愿望太难实现了……
林雪翎十分为难。
milk:[假期之前我最多只能让斯诺每天去你家住半天哦0.0。]
L:[好。]
L:[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接猫。]
L:[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和斯诺一起出现过?你们没合影过吗,发来看看。]
林雪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