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嘶。
一个, 纯情变态。
林雪翎一抬头,男人盯着他的眼神十足复杂。
“林雪翎,你应该克制一下。”
“什么?”
“真的受不了你。”
“?”
齐燎也没再解释。
那句话已经足够暧昧过线。换成别的男的说这种话, 早就挨揍了。
偏偏他长了一张清纯可怜脸, 无辜至极。
……忍了。
毕竟林雪翎本来就不太正常。
林雪翎还想说话, 被齐燎拽着后衣领拎走了。
“走了, 这里太暗, 别被他们撞到。”
“……哥哥,放手。”
不能碰到这里?
齐燎扫了眼他的后颈。
敏感地?
光线太暗了, 林雪翎几乎与他挨着走, 忽地想到自己之前差点在他家掉马甲。
!
……还是得谨慎一点。
林雪翎警惕地, 偷偷瞄了齐燎几眼。
也许应该在物理上保持距离?
-
之后几天, 林雪翎泡图书馆, 偶尔去兼职,不再去找齐燎了。
好几日沉浸实验醉生梦死,做梦都要见到兔子解剖现场。
今天还得去兼职。
人类的世界好难!
林雪翎合上书本,轻轻叹气。
这阵子除了家教, 压根没有稳定的兼职, 可以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不知不觉又要过年了。”秦旭一如往常,如同醉酒般歪在沙发上摆弄游戏手柄, “小林老师,你什么时候放假?”
“这个月底吧。”
林雪翎上门做家教,课后被他留下来打游戏。
秦旭是个不上班的富二代, 这阵子就在家里待着负责弟弟的补习生活。他的角色输给了林雪翎,啧了声:“怎么就输了呢?你打游戏还挺厉害。”
“是啊。”
“小林老师假期有什么打算?你是本地人吧?”
“你可以叫我名字, 我的打算当然是打工了。”
在秦旭的印象里,林雪翎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学生, 不过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他这人还挺有点脾气的,不想理人的时候很拽,一点儿不给脸面。
“你是混血还是少数民族?”
“不知道。”
林雪翎撇嘴。
“噢?你回学校还是?我可以送你。”
“为什么?”
“怎么了?”秦旭是个脾气好的,“怕我把你卖了?”
“可是我们不熟吧。”
“反正我也没事干。”
林雪翎心想,齐燎和他的朋友都人挺好的。
说到齐燎……
之前他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助之情,才去找齐燎,但到现在这个目标好像也没达成。
齐燎想要什么?
也许该问问秦旭。
等到上了车,秦旭载着他去本部,顺路买了两串烤肠。
“这家店很好吃。”
秦旭说。
林雪翎咬了一口,忽然问他:“齐燎在上班吗?”
“他有时候上班有时候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知道。”
“这么神秘?”
“他们搞艺术的是这样的。”
秦旭笑道。
艺术?
“他一直学音乐的,只是没当艺术生。”
!
我竟然不知道。
林雪翎若有所思:“原来他是个艺术家?真的假的。”
秦旭笑得差点被烤肠呛到:“这话被你这么一说有点搞笑……你去问他吧。”
一路上,他问了秦旭关于齐燎的祖宗十八代,连他小学上哪个学校都记下了。
秦旭见他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心里不禁感叹,也许这是真爱?
圈子里和男的在一起的实在不多,他不知道齐燎现在是什么态度,但林雪翎是表现得很在意他。
到大学门口,林雪翎下了车。
隔着车窗,他垂眼对秦旭道谢:“谢谢你,你也是个好人。”
秦旭:?
……我更有思路了!
齐燎是个搞艺术创作的,我该往这个方向研究!
林雪翎陷入沉思。
milk:[在不在哥哥在不在]
L:[?]
milk:[你在宿舍还是在家0.0]
L:[公司。]
milk:[哥哥今天竟然去上班了!]
L:[说得我好像经常不去一样。对了,你今晚别来。]
milk:[为什么?]
L:[我今晚得很晚才回家,晚上降温有大雪,你在门口得被雪埋了。]
milk:[(青蛙挠头)]
L:[不准来听到没有。]
milk:[嗯嗯知道了。]
milk:[对了,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0.0]
L:[世界和平。]
milk:[说真的~]
L:[没。]
milk:[我不信0.0]
milk:[二十二岁怎么会无欲无求?]
L:[。。。]
L:[差不多得了去学习。]
一天天都在天马行空?
齐燎皱了眉。
他真的会听劝不来?
最好是别来。
不多久,他又收到新信息。
秦旭:[你家那个清纯美少年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
L:[……]
秦旭:[我也没说太多,你懂的。]
……林雪翎是从秦旭那里,得到了折腾他的灵感?
L:[他在你那里?]
秦旭:[早就回去了,我哪敢留他这种sweet boy。]
什么鬼形容。
虽然林雪翎长得确实比别人甜一点。
公司加班到了九点半,一伙人去了附近的大排档吃饭。下楼的时候,齐燎特意在门口和共享单车点都看了一遍,确认了林雪翎没出现。
今晚下了大雪。
从窗户往外看,飘洒的雪花像是纷飞鹅毛,他不由得想起学校那只奶牛猫,男明星这个时间点应该在睡觉?也许就在林雪翎宿舍里。
大排档很热闹,雪天店里也熙熙攘攘。
在外面抽了烟才进门,齐燎与同事坐一起,途中收了几条信息,朋友约他出去喝酒。他想着今晚去不去,冷不丁收到了林雪翎的新信息。
milk:[【图】]
milk:[0.0这件衣服好看吗?]
一件非常抽象的涂鸦男款毛衣,模特从头到脚浑身五颜六色,过于潮流了看一眼都要得风湿。
齐燎想起一些画面。之前林雪翎当模特的时候穿过很多奇形怪状的衣服。
实在可怕。
L:[嗯,好看,适合你。]
昧着良心的夸奖。
milk:[听说哥哥是大艺术家!好厉害啊]
艺术和这抽象衣服有什么联系?
L:[我不是。]
milk:[你喜欢这种艺术吗哥哥?]
L:[别,我不喜欢。]
milk:[@_@?]
长得美的人未必有审美,毕竟他们穿什么都吸引眼球……
齐燎发散地想了许多,最后回了个[你穿应该好看。]
发完就后悔了。
……上次林雪翎发了穿卫衣的朦胧照片。
对镜自拍,还是在床上。
这次不会也……
milk:[哦,等我研究一下别的]
L:[。。]
竟有点失望。
milk:[?0.0]
L:[【转账】]
milk:[?【退还】]
L:[别再给我花钱了,我不缺钱。]
milk:[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买给你!]
L:[……]
milk:[哥哥,你学音乐的,你喜欢唱歌吗?]
milk:[我突然觉得,你是林间百灵鸟!]
……百灵鸟?
我又不学声乐。
L:[洗洗睡吧,好不好?]
milk:[0.0哦……]
人类,别太难捉摸。
林雪翎是一只乐观的猫,从来没有他了解不了的人类。
他拍拍帽子上的雪花,共享单车漂移甩尾往路边停下,自己找了个树下坐着。
对面的大排档热气腾腾,人来人往各种烟火气。
脆弱的人类被加班折磨,只能以食物弥补。
林雪翎得知他今晚加班很晚,想了想还是过来看他一眼,进行一些例行保护。
他远远眺望其中一处窗户,齐燎坐在窗沿,似乎不是太有兴致,垂着眼皮,只偶尔说几句话。他碗里几乎没什么东西。
他如此暗中观察了半晌,才等到聚餐解散。
路边的汽车此时已经落了一层雪,齐燎进了车,准备回家。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在快到别墅区附近的路上,前方有两辆车碰撞,不得不掉头绕别的路。
车速放慢,开到小区入口停下来。
也是这时候,一辆荧光绿动感共享单车渐渐映入眼帘。
……共享单车?
齐燎眼皮一跳。
他定睛一看,骑车的大概是个年轻人,瘦,穿黑羽绒服,他骑得不快,慢悠悠的,头戴一个黑白毛线帽,两边垂下来的两颗毛绒球在风里晃来晃去。
戴了口罩,看不清脸。
很难不让人想到林雪翎。
单车人悠哉地到了树下,探头往门口打量。
……真的是他。
离得近了些,少年摘了口罩,他被雪沾着的睫毛,像叶子似的扑簌了几下,就这么远远看了他几眼,若无其事又踩上了单车。
走了?
“林雪翎。”
“?”
这语气怎么好像快发火了?
送人类到家了,他也该走了。
今晚可以点个牛肉夜宵!
“林雪翎,给我站住。”
男人在背后叫他。
单车比保时捷慢多了,不过倒车两秒就被追上了。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男人冷冰冰的俊脸。
“上车。”
“我准备回家了。”
林雪翎不感兴趣。
“下雪,我送你回去。”
“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一个人。”
保持距离……
“上车,快点。”
“諵諷都说了不要。”
林雪翎皱了眉。
特地来找我,现在又不理人。
你人格分裂?
齐燎冷淡抬起眼皮,有些无所谓地点头:“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今天雪很大,摔了记得找我……”
他这话还没说完,林雪翎已经迎着风雪踩单车走了。
再见~
……我靠。
到底怎么了?
齐燎无法理解,一下子就心烦了。
他去找朋友喝酒。
一直快打烊了,边上的人都还在玩。
他说起今晚的事:“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一个男生闹矛盾,具体情况就是……”
秦旭了然地点头:“你和林雪翎闹别扭是吧?这充分说明你可能今晚惹到他了,你自己没发现。”
“我惹他?怎么可能。”
齐燎不虞。
“对啊,肯定是你的问题。”
“我什么都没干。”他说,“是林雪翎自己突然不理人。”
“可能他性格就是这样。”
我说什么了?
今晚不就聊了几句那件毛衣?
无法理解。
明明那时候还很和谐,十分钟后就被冷脸拒绝。
也许是因为急着去找师弟。
随便了。
-
是夜。
林雪翎在家吃着热腾腾外卖火锅。
牛肉,好,下次还买。
手机一震。
L:[在干什么]
milk:[【图】]
L:[吃火锅?今晚兴致不错。]
milk:[0.0对啊对啊]
L:[是不是跟你那个师弟一起吃?他买单吗?不买单让他滚。]
(撤回)
milk:[0.0啊?]
L:[我的意思是这个牛肉看起来量一般,两个人吃不够。]
milk:[我一个人吃啊哥哥]
L:[没事了。]
milk:[?]
L:[今晚为什么不理我?]
milk:[0.0哥哥你今晚看起来好像要吃人……]
L:[。。。]
milk:[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88888]
L:[行。]
L:[随便你。]
齐燎盯着聊天记录,开始有所参悟。
懂了。
这是新一轮的欲擒故纵。
他是真的很喜欢我。
-
在这之后几天,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林雪翎考试去了。
实验考试一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开始准备买票回家。
林雪翎从宠物医院把大壮接了出来,车上,猫社的人开始讨论假期安排。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还没买票。”
“晚点出去搓一顿。”
“诶,黑猫寄养在哪里?还没找到领养呢。”
“放我这里吧,我找个朋友寄养。”
林雪翎忖了忖。
虽然还不知道找谁,不行就自己养了。
他隔着笼子,看了看被割蛋的黑猫大壮。
兄弟,你别怪我送你割蛋,割完就能荣华富贵十五年了。
他默默说。
猫社的人开了个小蛋糕,开始庆祝这学期送养了六只猫。
林雪翎也在心里庆祝,终于把这个学期的事情都做完,我可以开始享受假期了。
……不过,好像忘了什么?
到了宿舍楼下,程明维从外面回来,与他勾肩搭背。
“打网球不?”
程明维说。
“你爱上网球了?”
“还不是因为网球场比较近。”
等两人打完球已经快傍晚了,程明维赶着去打网游副本,晚饭都没吃就走了。
“小翎,记得给我带饭——”
林雪翎头也不抬,也没注意程明维刚才说了什么。
他突然盯着地上一颗孤零零网球。
……这球看起来很欠打。
幻想中的猫爪,一拳打飞了网球,一记飞踹在空中接力踢飞!
可惜,我现在是人类。
他拾起网球,掂了掂,向收集袋子的方向抡了出去。
网球炮/弹——!
“谁啊,别乱扔。”
球飞过了网,砸在了路人脚边。
“抱歉抱歉。”
林雪翎走过去。
正要把球捡起来,一只男人的手先他一步捡了球。
一抬头,四目相对。
齐燎?
?
……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看出问题了?
林雪翎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再退试试。”
男人冷笑。
“什么?”
“球别乱扔。”
“我不是故意的哥哥。”
“对,你不是故意,你经常这样说。”
他嘲弄。
态度好差!
林雪翎气汹汹抢走他手里的球,丢进了收集袋。
“你俩闹矛盾啊?”
李衡奇道。
“没。”
“有什么事情值得吵架啊?你让让他吧,他都生气了,肯定是你的错啊。”
“……”
离谱。
回宿舍路上,林雪翎遇到了一个师姐。
“雪翎,你是不是和金融那个齐燎关系不错?”师姐对他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导师联系方式?或者地址。”
“可以,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给。”
他答应下来。
打完球很热,风一吹又冷了,他打了个喷嚏。
好冷哦。
林雪翎火速冲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趴在床上晃了晃尾巴。
等下就给齐燎发信息。
他又变成了人形,抓着手机啪啪打字。
非常随意地发了过去。
大概率是不会被理会的吧。
-
体育馆篮球场,齐燎下来喝了水,眼角瞥见屏幕上的信息备注。
来自[milk]。
头像是一头蓝眼可爱奶牛猫。
他微微皱了下眉。
……这是准备道歉合好?
milk:[0.0哥哥……]
L:[有话就说。]
milk:[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L:[你的态度不太像需要我帮忙]
milk:[明明是你先出言不逊=皿=]
L:[你这颜文字可爱]
L:[我那句话让你生气了?]
milk:[对啊!]
L:[前几天我叫你你没理我,在小区门口]
L:[为什么?]
milk:[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免得你发现我是猫。
齐燎一顿。
他漆黑的瞳仁盯着这行字,生了些微妙的感觉。
在林雪翎发出这条信息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缘由。
是议论林雪翎的人太多了吗。
大学这种环境,有风吹草动就传得到处都是。
他无所谓被怎么说,但林雪翎还在学校念本科,不是谁都能接受公开出柜,被流言困扰的确很麻烦。
……虽然好像也不能算是流言?
大晚上的,林雪翎一直跟着自己到小区,骑单车那么远,看一眼就跑了,也是顾及那些议论吗,打算离得远一些,又忍不住跑过来看。
……下午不该那么对林雪翎。
milk:[0.0怎么不回我?]
L:[知道了,那就保持距离。]
諵諷 milk:[哥哥,你好善解人意!]
L:[……]
milk:[哥哥哥哥帮帮我一个忙0.0]
L:[说。]
milk:[我师姐需要哥哥导师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给她。]
就这?
……还以为是搬运工派传单抓猫这些苦力活,竟然有点不习惯。
L:[发了。]
milk:[我发给师姐了]
L:[下午你是因为生气跑了?抱歉。]
milk:[0.0没关系哥哥,其实我当时想拿网球砸你的头,但你那边有两个人我就觉得算了]
L:[……]
倒也不用这么诚实。
也许,应该再主动一点。
齐燎其实隐隐约约感觉林雪翎对他似乎颇为矛盾。
为什么有时候表现得很爱,有时候就很冷淡?
林雪翎在宿舍,趴在床上看了看信息。
程明维正在抓狂:“这关怎么过啊,我老是打不过去?”
他探头说:“哪一关?”
下床的时候手机提示了新信息。
林雪翎低头看了一眼,[出来玩?]。
齐燎发来的。
哦?
约我?
几秒后,这条消息被撤回了。
milk:[?]
milk:[哥哥刚刚是不是想约我出来亲自赔罪?]
L:[什么约会?没。]
milk:[我不信~]
L:[……]
milk:[所以你是想约我出来吗?]
milk:[到底想不想嘛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