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大柱国提起来都快气炸了，江不羡也在旁边听傻了。
什么玩意？
给我送哪去？
卧槽我踏马给我送陆砚辞那儿去！太踏马愿意我可太踏马愿意了啊啊啊？！
“……爹，你拒绝了？”
大柱国对上他儿子那双瞪大的眼，低沉的声量底气十足，腰板挺的倍儿直。
“那是当然！谁要动我儿子都不行！你放心爹指定不能答应给你送过去，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爹也得给按趴下……儿你……”
江不羡 “我现在就去吧。”
……
“儿啊，你不用担心，就算街头几个管不住嘴的叨叨几句造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景州城还没有人能撼动你爹。”
大柱国真是吓一跳，还认为江不羡是心里愧疚，便紧着劝，料想不到他儿子瞪的俩眼都放光。
“我想去，爹我想去。”
？
“你别去，你好好留在府里，在景州城内也没人敢动你，可你要是进了陆府大门，爹看不着保不准那太监没少存坏心，他趁机打你。”
“他该打你了，给你打哭爹看不着。”
江不羡：……我这么爱哭吗？好吧的确没点出息。
他在心里琢磨了琢磨，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爹放心的把自己给放走。
能住进陆府那简直是送上门掉脑门上的馅饼啊，只要低低头张张嘴，就能咬一口。
但是……江不羡总不能跟他好大爹说，自己喜欢太监，那大柱国不仅不能答应还有可能直接带人冲掌监府把陆砚辞杀了，以绝后患。
他思虑着越想越琢磨不对味儿，蓦然就觉得他主动去陆府这真的没弊端。
既主动给了皇帝台阶下，那些嚷嚷着造反的流言也就被堵回去。
自己还能天天见到大宝贝，多美滋滋。
“我得去啊爹，陆砚辞不能打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他府上，我怎么去的他也得全须全尾的再还给你。”
“我要是不去，那满大街说你造反，这话我可受不得。”
“谁造反我爹都不可能造反，我不在大街上走一遭，哪能让这群瞎子看的见。”
江渊当了那么多年的权臣，也是被人诟病了那么多年的奸臣。
哪怕是他这府中那么多进进出出的下人，都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唯一还能执意相信他忠心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儿子。
别人的眼光都无所谓，只要儿子还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坏人，那便也都值得。
江渊顿时有些哽咽。
“我儿子就这么相信爹，外头人人都在你身后戳你脊梁骨，骂你是江渊之子，骂你是天生的坏种。”
“你难道……就从来不恨爹。”
这世上哪有人生来就是坏人，他儿子干干净净诞生于世的个孩子。
都是因为受了自己名声连累，才自小都被人辱骂不屑，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人避之不及。
大柱国略显低落的语气轻易就能被江不羡察觉到，他上辈子见了那么脸色，怎么会分不出好人坏人。
有些人看着是坏人，其实他从没存过坏心。
“爹。”
几日的功夫，江不羡已经将这声爹叫习惯，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也真从心里觉得眼前的人就是父亲该有的轮廓，填满了他原本没有的角色。
他那双大眼睛里有光亮倒映着清晰的崇敬。
“虽然爹不在乎造反的名头落头上，但我知道爹冤枉。”
轻轻还带着少年稚嫩的声线顿时拨动了大柱国的心弦，满腔感动使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臣顷刻都说不出言语。
只能默默看着平日里惯会捣乱惹祸的儿子一本正经，解释的理直气壮，有了深厚的男子汉气势。
“我爹是什么人，要反那还不轻而易举，还轮得着他们来说三道四！”
“能屈居着臣子之位，那是乐意，而并非抢不过来。”
江渊那满腔的感动愈加汹涌，都化成了对儿子懂事的欣慰。
他儿子比别人更聪明，根本不是旁人唾骂中的废人败家子，他儿心思灵透至此，他也不必担心后继无人。
“儿子，你像你娘一样，聪明细腻。”
这还是江不羡头回听他提起亡妻。
系统早跟他说过江渊是个对妻子重情之人，而这也是他真正觉得江渊正直的原因。
如果一个人能始终对糟糠之妻念念不忘，且多年独身空有满府权势金银，都没有沾染花丛一分。
那凭什么说他会对自己的君主有二心。
“爹有苦衷你说给儿子听，儿子保证不会传扬出去，总憋在自己心里要憋闷坏。”
这么多年都谨慎守口如瓶，大柱国今日却真的想坦然告知给他唯一的儿子，江不羡已经是这世上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以前顽劣，如今终于沉稳。
他盼这天盼的也苦。
“先皇驾崩前，爹还没有如今权力大，如果陛下想钳制于我也并非不能。”
“而反其道行之，只因当时太子意外身殒，同胞的六皇子年岁尚轻又没褪下少年心性，陛下预料到六皇子登位之后必然会前狼后虎。”
“上有皇叔贤王，同辈还有更年长的三皇子谕王，四皇子勤王，乃至早年就远离景州的五皇子恒王。”
“多少眼睛都觊觎着这张龙椅，若没有个权臣来制衡，恐怕不仅江山要易主，还会常年民不聊生。”
一番话把江不羡直接说懵了。
我靠闹半天皇帝这么年轻，原来是因为储君太子死了，就轮到了嫡次子继位。
脑袋头上还有个长辈皇叔，还有好几个哥哥都不服气，不定哪会儿就来个谋权篡位。
原来他爹顶着这人人唾骂的大奸臣之名，都是先皇授意。
让江渊提前把权势都掌握在手中以防落于他人之手。
只要权臣江渊在朝堂一日，就没人敢将手轻易伸进这景州城门。
……
他老爹真的很冤枉，真他妈冤枉到家了。
想到江渊还要顶着人人唾弃的骂名活一辈子，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比皇叔贤王都大不少。
或许直到了死都得背着污名进棺材，坟头都得被人踩上几脚。
这样想着江不羡心里实在难受，他甩了甩绷紧的手腕子直接站起身。
“我现在就去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