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岳,你陪我回叶家村吧。”

  “不。”

  “为什么?我都送你追夫宝典了。”

  “赵泽回镇上,你跟他一起。”

  “那镇上到村里还要我自己走,咱们骑马快点。”

  宁岳被石头缠的没办法,骑马将人送回叶家村,马飞奔的速度生

  生将时间压缩到一个时辰。

  石头一下马就吐了,在院子门口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像断了线的纸鸢,被飞奔的马狠狠甩出去。

  宁岳将马拴好,面色无辜,疑惑地说:“不是你说很急?”

  但我也没有那么急!

  石头一边呕,一边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

  叶三婆这时从屋里出来,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地直奔院子大门而来。

  “石头,奶奶的乖孙,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宁岳也来啦,又辛苦你将石头送回来了。”

  结果门一开,自家乖孙正蹲在地上吐的一脸蜡黄。

  叶三婆大惊失色:“石头你怎么了?”

  宁岳嗤笑一声:“骑马颠的。”

  叶三婆一阵无语,所有担忧化成嫌弃:“没用。”

  两人的嫌弃地眼神里,石点差点泪奔,这是什么苦命日子。

  “奶奶,我给您带了好看的布料,您还想不想要了。”

  叶三婆眼睛一亮:“要,当然要。”

  说着主动拿起包袱,心疼道:“哎呦,我可怜的乖孙,真是受老罪了。快进屋,奶奶给你冲糖水。”

  虽然,但是。

  石头觉得此刻他在奶奶心中,肯定布料最重要。

  一顿简单的饭菜过后,石头趟在床上不想动弹。

  “你打算躺倒什么时候?”宁岳两手抱胸,神色发冷。

  石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一刻钟,再一刻钟。”

  宁岳转身就走,石头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干嘛去?”

  宁岳头也不回的说:“回皇都。”

  石头跳下床拉住宁岳的衣服,无语至极:“住一晚,明天走怎么了?你至于吗?”

  宁岳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确定只住一晚?”

  石头立马不说话了,东看西瞧,最后嘟囔道:“好久没回来,我也想多陪陪我奶奶。”

  宁岳垂眸,脸上神色看不清,双唇轻启:“可以。”

  石头眼发出巨大的惊喜,一把抱住宁岳,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最够义气,够兄弟。”

  宁岳将石头从身上撕开,还是转身出去。石头只感到头皮一紧,忙问:“你又去哪?”

  “山上。”

  石头放心,不过那破山有什么好去的,一眼望到顶。转身又回到床上,伸个懒腰先睡一觉,坐在马上快颠死他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坐马车吧。

  不然宁岳再不高兴,受罪的还是自己。

  要不他也去学骑马吧,这样就可以自己回来了。

  石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天都黑了。他连穿鞋起床,天呐,他睡了这么久。

  厨房里叶三婆刚把饭端到桌了,看到石头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起来?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

  石头不理他奶奶的冷热嘲讽,对着叶三婆一顿甜言蜜语输出,将叶三婆哄的眉开眼笑。

  “对了,宁岳怎么还没回来?”

  石头抓起一块鸡蛋饼放嘴里,边嚼边说:“我去看看。”

  一脚刚踏出厨房门宁岳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天黑的晚上,石头感觉宁岳整个人好像多了一丝妖艳。

  怎么说呢,就像是戏文里讲的,吸饱了精气的妖精。

  就这张脸,换个艳亮的衣服,绝对会被当作绝美小哥儿。

  晚饭很丰盛,叶三婆下午又是杀鸡,又是买肉,三个人六个菜,其中四个荤菜。

  叶三婆将两个鸡腿一人夹一个,慈爱地说:“快吃,多吃点,吃的好才能长健壮。看宁岳瘦的,多吃肉。”

  石头嘴里啃着鸡腿,转眼看向宁岳,是挺纤细的,但那只是表现。

  “奶奶,你别担心他了,你担心担心我吧。宁岳现在可比我高半个头,他身上的肉都硬邦邦的,健壮的很。”

  叶三婆又夹一块肉塞石头嘴里:“吃你的饭吧,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石头一嚼觉得嘴里的肉口感怪怪的,问:“奶奶你给我吃什么肉。”

  叶三婆:“鸡屁|股”

  石头:……

  何至与此,奶奶。

  宁岳面色冷淡,眼里却一片温色。

  “石头奶奶,我是叶霜,我来找宁岳,他回来了吗?”

  叶三婆一听这才回想起来,她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下午叶霜听说宁岳回来要他有事,但那会儿宁岳上山没回来。”

  说完她起身站在厨房门口向外喊道:“回来了,你快进来。”

  不一会儿叶霜在叶二牛的陪伴下走进来,叶二牛现在见到石头和宁岳还是很尴尬,自己小时候没少欺负他们俩。结果现在,人家在皇都赚了大钱,而自己却入了赘,几乎是被家里扫地出门。

  叶三婆瞧出气氛不太对,搬来凳子对叶霜说:“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快些坐。”

  石头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叶霜:“这么快?”

  宁岳眼里闪过好奇,怀孕?

  随后他看向叶霜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温和,新生命,新的希望,总是令人期待的。

  “你找我什么事?”

  叶霜心尖一抖,老天爷,宁岳这是什么语气?为什么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我、我、我想请你骑马去镇上给姐姐送东西,姐夫刚走她就查出有孕,可都到现在了还是吐的吃不下饭,我听到一个土方子想送给她试试。本来想明天去,可没想到你回来了,所以就想麻烦你今晚上跑这一趟。早点吃上,也好多吃一顿饭。”

  叶三婆顿时揪心地说:“哎呦,这吃不下饭可怎么养孩子,这么长时候那人还不瘦成干了。”

  石头已经没法思考了,都、都这么快的吗?明明只有三个多月没见。

  宁岳点头:“可以,不麻烦。”

  叶霜受不了宁岳突如其来的性子,什么毛病,她把东西放下拉着叶二牛就走了。

  吃完饭,宁岳准备出门,骑马到镇上一来一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石头蹦出来,笑嘻嘻地说:“天黑不安全,我舍命陪君子就跟你跑这一趟吧。”

  宁岳冷笑道:“不怕颠了?”

  石头心有余悸,但下午睡太多,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着,太无聊了。

  “你骑慢点不就行了。”

  赵泽家在镇上是三进的大宅子,尽管不是第一次见,石头还是很羡慕、震惊。

  两人被管家迎进门,没走几步碰上来迎接他俩的赵泽。赵泽面容憔悴,看着像是藏有好大的心事。

  “都当爹了,怎么愁眉苦脸的?”石头笑着问

  赵泽叹气:“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本来很高兴,我这个年纪,一样大的人家有的都生三个了。可是雪儿吐的厉害,连口水都难以下咽,我真真是急在心里。”

  石头被口水呛了下,雪儿是什么称呼?这么肉麻的吗?真是……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宁岳若有所思,原来成亲后要换称呼的。

  “这个是叶霜说能止吐的土方子。”宁岳将东西递上

  赵泽一脸惊喜地接过:“真是太好了,我去找大夫看看,没问题马上就给雪儿用。”

  说着扔下两人就跑,管家在一边连忙赔罪并带着两人前去客房。

  到了客房,石头再也忍不住向宁岳说道:“你说成亲后怎么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满脸生意经的赵泽居然把叶雪叫作雪儿,我的天,不觉得肉麻吗?”

  宁岳转换了一下,如果叫叶秋熙为秋儿,或是熙儿。

  嗯,感觉很不错。

  “为什么肉麻?挺好的。”

  石头:……

  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才儿女情常的王者。

  抹了把脸,石头生无可恋地问:“要不要去看看,赵泽的雪儿?”

  宁岳看了眼外面,说:“明天吧。”

  孕妇要有充足的睡眠,基地医院里的医生这么说的。

  石头:好吧,反正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去。

  一夜过后,吃完早饭,两人去赵泽的院子里看叶雪。

  虽然一身好衣服穿着,头上也带着朱钗,看

  得出是特意打扮过的。但是因为孕身久吐,虚弱憔悴之感还是肉眼可见。

  赵泽陪在一边,带有歉意地向宁岳说:“昨晚上带来的方子,大夫看过后说雪儿不能用,劳烦你回去跟雪儿妹妹说一下,多谢她的美意。”

  其实大夫说的可难听了,但这个就不用说了。

  宁岳视线看向叶雪的肚子,这个孩子的气息可比叶霜体里的强多了,果然是大了两个月。

  “能吃人参吗?”

  叶雪笑道:“大夫说虚不受补,要慢慢养。”

  不能吃,宁岳准备送人参的心思收起来,线视再次扫向叶雪的肚子,他还没见过人类的新生儿。

  回去的时候叶雪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让宁岳带给叶霜,都是孕妇能吃的各种吃食,银钱首饰她也不好意思送,怕被说闲话。

  回去的时候,石头缠着宁岳教他骑马,但马显然不愿意主人之后外的人操控,一直不配合。

  气的石头揪的它的耳朵。

  “我哪里比不上宁岳,我都说会给你吃好的草料。”

  临近叶家村,宁岳忽然眉头一沉,他眼神锐利。

  “闭嘴。”

  石头一窒,突然这么凶?

  “怎、怎么了?你……”

  问话在看到不远处地上的人时嘎然而止,石头两只眼球仿佛要凸出来一样,他哆嗦着手指指着趴在地上的那人问宁岳:“他、他是睡、睡着了吗?”

  宁岳:“死了。”

  “怎么会?”石头尖叫出声,昨天回来时还遇见,还说了话。

  宁岳将那人翻过来,地上的深色的血迹已经干枯,说明已经死了不短时间。

  石头直接被一大摊血迹吓的说不出话来,明明很熟悉的人,脸上却是一道深深的刀痕,里面的骨头都能看见。

  呕,石头吐了。

  两人往村子里走去,平时满是烟火气的时辰此刻却异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家都没起床吗?”

  宁岳脸色冷峻,掌心里雷电异能压成一个球。

  “啊——”

  石头又是一声尖叫:“血,好多血。”

  一个男人半挂在栅栏院子上,栅栏底下全都是深褐色的血迹。

  宁岳推开院门进去,院子一片安静,看着没有任何变货。房门再被推开,死气,满满的死气。这家七口人全部死于非命,一刀致命。

  石头瘫坐在堂屋门口,一手捂着胸,大口大口喘着气。

  死了,全死了。

  鼻腔里全都是血腥味,他趴在地上又想吐,可实在吐不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

  宁岳又进入隔壁家,一样,全门被灭,无一活口。

  “啊——”石头要疯了,他抱着头疯狂尖叫。

  “为什么连几岁的孩子都杀?”

  宁岳看着眼睛都没闭上男孩,拳头紧握,杀孩子,过分,该死。

  石头突然禁声,两眼发愣地看着虚空,然后疯子一样的跑出去。

  “奶奶!”

  宁岳眉头一动,迅速跟上。却在熟悉的院子门口站定不动,听着屋里石头撕心裂肺的哭声,宁岳知道,叶三婆同样死了。

  叶霜……

  宁岳双唇微动。

  他转身疾步跑向叶霜的家,那个熟悉的院子同样安静。这一刻,宁岳突然有些不想推开房屋的门,可里面传来的死气无一不在诉说,屋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门还是推开,毫无意外,叶霜躺在床上,脖子上的刀口几乎要把头跟身体分开。她的两只手还紧紧护着肚子,一双眼睛睁的很大,显然死前受到极大的惊吓。

  叶二牛的尸体趴在桌子上,背后被一刀刺穿。

  愤怒。

  一股无形的怒火冲刺在宁岳的身体里。

  宁岳两眼一片幽深,犹如千年寒潭,胸中的怒火急需发泄之处。

  无数末世里的画面从宁岳眼前滑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末世里的事情,他都快忘了那些血腥残|杀。

  两人一家一家推门而入,一家一家没有活口。

  石头每从一家出来,脸色就要白上一分。

  “二十口,都没有了。”

  这是村里的人口大户,四世同堂,老头老太太在村里一直引以为傲,那些说说笑笑的画面昨天还见过到。

  现在却全完气息,几个月大的孩子直接被摔死,脑袋都被摔变形。

  石头眼框发烫,昨天还在村口被迫抱过一次。

  最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整个叶家村一夜之间被屠光。

  石头已经哭不出来,他抱着叶三婆的尸体,两眼无神。

  “怎么办?”

  “宁岳,你说应该怎么办?

  “到底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