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昕予的话问出来, 花麓和陆深便当他是对陆深轻蔑的态度不满,毕竟花麓才刚说过那人的功底与季昕予不相上下。

  搞艺术的嘛,矫情点儿应该的。

  花麓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陆深看, 满脸写着“让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嘲讽。

  陆深回瞪了一眼,他才陪着笑脸起身开溜。

  “等等, ”陆深叫住他, 在哄人和工作里优先选择了后者, “这本漫画先压一压,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位画师, 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花麓下意识地去看季昕予,对方脸色是不怎么好看, 但起码留着面子没转身离开, 他老板应该能哄好。

  于是应了声,然后识相地离开了。

  花麓一走, 偌大的客厅就又只剩他们两个了。

  陆深伸了左手出去想拉季昕予坐下,还没碰到人呢, 季昕予“嘶”了一声,非说伤口疼不让碰。

  “小祖宗,这是右胳膊!”陆深索性勾着他的腰一用力, 季昕予整个人便扑在了他身上。

  季昕予吓了一跳,下意识用胳膊在陆深两侧撑了下, 才没造成双双破相的惨剧。

  陆深的胳膊紧紧箍在他腰上,亲昵地啃了一口小巧的下巴,又亲了亲,才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我们小季老师, 吃醋了?”

  “吃屁吃!”季昕予又挣扎了两下, 无果, 气鼓鼓地嚷道。

  这点小脾气放在陆深眼里就跟撒娇一样,可爱的很,又抱着亲了好几口才撒手。

  “小季老师可是陆家的镇山之宝,快帮我参谋参谋,这漫画怎么样?”陆深把书递给他。

  季昕予白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随手翻了几页便放下了,说:“挺好的。”

  搞艺术的都是亲妈眼,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必然都是最好的。

  但季昕予还是不希望主观评价影响判断,便随口糊弄了一句。

  “温氏集团所属的项目快要开拍了,我觉得可以用这个IP加上大康村的地理环境特点,弄个旅游村出来。”陆深在季昕予面前已经很少隐藏情绪了,语气有些亢奋。

  他每次讲工作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眼里泛着晶亮耀眼的光,很勾人,季昕予盯着他看两眼就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小季老师,觉得如何?”陆深问。

  季昕予回过神来,首先想到的还是村民的问题:“那要是村民仍然不配合呢?”

  “这个简单,旅游村由陆氏统一进行设计和改建,建成之后也由陆氏集团统管和维护。集团跟村民之间使用抽成制,赚多赚少全看他们自己。”陆深回答。

  其实大康村的问题从前世项目失败起,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左思右想地总没有个应对的办法。

  做生意是不能逃避问题的,尤其是这种普遍存在又无解的问题,只要存在,早晚都会有爆发的一天。

  思来想去很多次,陆深才想到了统一管理、按流水抽成的办法。

  至于旅游村,是刚才看到漫画里的场景才突然迸发的灵感。

  故事够好,就会有书迷寻找原型地打卡,同时,发生在特定地点的故事又会给当地增加更多的魅力。

  只要营销得当,漫画和旅游村该是是相辅相成的。

  “所以如果是我们小季老师的话,会答应把景物和景色往大康村设计稿的方向改一改吗?”陆深前倾着身子问道。

  季昕予脑壳一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全部?”

  “绝大多数也行,这样的话还可以把改造过程弄一个纪录片出来,陆氏其他的影视片也可以考虑在这里取景,陆氏的文娱业务还是很多样的。”陆深边想边说。

  季昕予抿了抿嘴唇,这漫画预期的上市时间是圣诞前后,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定稿之后完成,要改怎么都来不及。

  可这事儿是他们家陆总的心头刺,他又不想回绝。

  要了命了!

  “怎么,希望不大?”陆深皱着眉问。

  季昕予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模糊地回了句:“也不是……要不你……试试吧。”

  反正现在设计稿还没着落,或许哪天心情好,就能色令智昏的答应了呢。他想。

  没过几天,他就从工作室那边接收到了“单独聊聊”的邀请。

  估计同事们也挺纳闷,这据说早就和好的两个人之间,是有什么常人理解不了的情趣,非要通过别人来联系。

  那天心情不算很好,陆深的状态也不怎么样,所以季昕予并没有答应下来,只说先拟个协议书再做个方案看看,拖几天再说。

  据费元泓说,温氏集团已经递交了破产申请,快的话温以珏庭审前后就能审核通过,大康村的项目估计也在差不多的时候开拍。

  最好是庭审之前吧,宣判当天顺便也把这消息跟温以珏说说。

  温以珏的案子不是公开审理的,现场不允许旁听,所以陆深和季昕予申请了陪审团的名额。

  季昕予心里盘算着能把温氏集团破产的事儿在判刑时告诉温以珏,还真让他想着了,庭审当天一早便在网上看到了温氏的破产声明,还有一份高管离职名单,费元泓的名字就在里头。

  等待入场的时候季昕予跟陆深低声聊天,陆深说起费元泓正在家准备入职材料,明天就能光明正大从他这个老板口袋里掏钱了。

  季昕予靠陆深近了些,不解地问:“高管跳槽不是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入职吗?”

  “你是指竞业协议?”陆深也不管是公开场合,两个人的脑袋都凑到了一块儿。

  季昕予点头,他在原来世界的一个领导就这样,离职以后过了整整一年才入职新公司。

  陆深解释道:“竞业协议的执行是需要赔偿金的,温氏大楼人去楼空,连水电都断了,哪能支付得起姓费的赔偿金呢。”

  季昕予应了声,然后又笑着说:“不过老东家破产第二天就入职到对家,还去竞拍老东家的项目,别人得怎么看他啊。”

  “行内人一瞧是任职陆氏,当面只有奉承的份儿,行外人无非就骂两句狼心狗肺、见利忘义,”陆深满不在乎地说完,又加了一句,“他本来就是,所以也不怕说。”

  季昕予没忍住笑出了声,在这房间里有些突兀,便迅速捂着嘴低下了头。

  后来他把这事儿说给费元泓听,费元泓当着陆深的面毫不在意地说:“赚钱嘛,不丢人。”

  季昕予来不及赞扬呢,他便又趁陆深接电话的功夫鸡贼地说:“看我不先赔他两个亿。”

  警察把温以珏带出来的时候,季昕予是很惊讶的。

  在他的印象里,嫌疑人出庭就该是蓬头垢面的样子,至少也应该憔悴一些,可当温以珏出现的时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即便是身上穿着制式的囚服,温以珏身上那套也穿的十分规整,连褶皱都没几处。

  人更是收拾的干净利索,齐耳短发服帖地别在脑后,从头顶到指尖都不见半点脏污。

  抬眼看到陪审席前排的季昕予和陆深时,也只是淡淡扫过。

  甚至,在法官讲话时,她还微微颔首笑了笑。

  一个连落幕都要体面的大家闺秀。

  季昕予明显感觉到陆深全身肌肉绷紧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在温以珏身上。

  他悄悄将手覆盖上陆深的手背,手心触到一阵微凉,他便又多使了点力气,将温暖的体温传递过去。

  前世陆深离开得那样狼狈、那样不堪,凭什么时至今日了温以珏还能这样从容不迫?

  别说陆深生气,连季昕予都气的牙根痒痒。

  可惜在法庭上他们不能干预什么,只能尽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等待宣判。

  温以珏甚至全程都似笑非笑地,从容不迫地承认了所有罪行,好像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庭审完了就要去赴商务宴会一样。

  她越是这样,陆深的脸色就越差,季昕予的心情也越烦躁。

  最终,法庭判决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和无期徒刑,余下的时间都要在铁铸的牢笼里过。

  在审判长宣布闭庭的同时,温以珏甚至微微躬身示意了一下。

  气死个人!

  季昕予“噌”地一下站起身,大声对温以珏说道:“温氏集团破产、温昕沅进了精神病院,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陆深拽了他的胳膊一下,季昕予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没动。

  就算家族、企业、儿子温以珏都不在乎,季昕予心里还有另一个名字,那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听人提过的人。

  他朝温以珏喊了个陌生的名字,终于看到温以珏脸上坚固的假面出现了裂痕。

  温以珏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身来就要往陪审席方向跑,一步还没迈下便被法警摁下,准备扭送监狱。

  “跟害死他的凶手同床共枕几十年,温董还真是爱得深沉啊。”季昕予冷笑着对温以珏的背影说:

  “听说是车祸后翻下悬崖,尸、骨、无、存、呐!”

  然后,他看到温以珏维持了好几个小时的体面,不,维持了好几十年的体面全部粉碎。

  她像个泼妇一样想从法警手上挣脱,像疯狗一般朝着季昕予狂叫,面色涨红、衣着凌乱。

  而季昕予紧紧攥着陆深的一只手,终于露出了笑脸,看着温以珏愈加激烈的动作和喊叫,不再发一言。

  原书剧情提过,温以珏当初是受男友去世的刺/激,和家族所迫才下嫁季明杰,那个名字是她心里永远的一道疤。

  他推测温以珏对那人的死早有怀疑,但都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所以她没办法对季明杰发难。

  如今有另一个人笃定地告诉她,她的名望与身份帮凶手扶摇直上过了几十年,再坚固的心防也难以抵御这样的冲击。

  至于真相,谁又知道呢。

  温以珏被带走之后,季昕予也因为扰乱法庭秩序被法警教育了一通,陆深全程握着他手陪着,怕季昕予心情不好。

  他怎么可能心情不好呢,温家的最后一个恶人也尘埃落定了,他走出法/院时根本是一身轻松,轻飘地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法/院门口的台阶又多又长,他和陆深紧扣在一起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台阶下到一半,两人突然默契地对视一下,笑了。

  “都结束了。”季昕予轻声说。

  陆深也舒了口气,说出了打从庭审开始以后的第一句话:“是啊,终于都结束了。”

  然后,拽过季昕予来,紧紧相拥在一起。

  陆深不说,季昕予也能感受得到,他们家无坚不摧的陆总并没有忘记前世的惨剧。

  相反地,长时间刻意压制的情绪,在看到温以珏的那一刻更猛烈地反噬过来,压得他说不出话。

  他不得不绷紧全身来维持云淡风轻的样子,直到与季昕予相拥在一起,浑身僵硬的肌肉才骤然放松下来。

  “乖,”季昕予微微踮着脚,把嘴凑近陆深的耳朵,手上还在他后脑摸了一把,热乎乎的气息扑了一脸,“小季老师疼你。”

  吃过午饭以后,陆深要回公司开会,季昕予便跟他一起去了公司,订了一堆蛋糕奶茶之类的,说要去看看工作室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们。

  虽说没有以“容昱”的名字出现,但心里可是盘算地清清楚楚。

  明天费元泓入职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把大康村的项目拿过来,小季老师那么疼他们家陆总,就很难拒绝合作的事情,到时候免不得需要工作室的伙伴们一起加班加点。

  陆深那边的动作很快,他之前要求草拟的协议书和初版方案三天之后就拿到了,他也只草草看了一下,问题不大。

  都是自己家的业务自己家的人,倒不必跟对外合作一样锱铢必较。

  费元泓入职当天就给建筑公司发了全员信,在季昕予的好奇之下,陆深也转了一份给他。

  其实入职演讲或是全员信一类的都是大同小异,费元泓只是以简练质朴的语气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履历、鼓舞一下士气而已。

  他没有提陆深同学的身份,也没有强行解释自己与温氏的关系。

  一个能无缝衔接的高管,非议是肯定避免不掉的,想要坐稳位置,只能靠业绩和创收,费再多口舌都是无用的。

  恰好大康村项目开拍,费元泓亲自带队做了开发方案,又带人全程参加了拍卖,最终以温氏竞拍价七折的金额拿到了项目。

  竞拍成功后,又马不停蹄地向政/府提交了新的开发方案,狠狠拉了一波好感。

  季昕予得知竞拍成功的消息后,便又让工作室的同事口头应下了IP合作,先把大康村项目的建设方案要过来,规划改稿节奏。

  然后,接连好几天都没个音信。

  他旁敲侧击地跟费元泓那问了问,第二天就被他和陆深抓到了公司里。

  “这里,墙绘底色用黄色或者奶白色会不会太俗了点?”费元泓用纸筒指指屏幕中的设计稿。

  “太保守了,没特点。”陆深说。

  “色调和线条其实不太符合盘山路中央小村的设定,我其实觉得可以再大胆和外放一点。”花麓若有所思。

  “我同意花麓的说法,”Stephen一边回消息一边说,“就是那样的话工作量会大很多。”

  然后,几个人同时转向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季昕予:“你觉得呢?”

  被点到名时季昕予正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工作量,从专业角度看来,目前在播放的这几张设计图里的墙绘画面都太简单,太没有特色了,完全达不到吸引人的目的。

  尤其,是要作为一个旅游村的招牌。

  但是,如果用花麓说的方案,那会不会对工作室小伙伴太残忍了些……

  “漫画和墙绘的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点?”季昕予问。

  花麓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不用担心陆总的成本,墙绘本身就是陆氏旗下的小众业务,对陆氏来说就是左兜掏右兜。”

  “对我不是。”负责“左兜”的费元泓幽幽地说。

  花麓笑了笑,靠近季昕予问:“要不要试试墙绘?我做过很简单的。”

  “不要。”季昕予严词拒绝,生产队的驴还有累的时候呢,改漫画这一项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最终,色令智昏的小季老师还是做出了最利于他家陆总的选择,然后以“容昱”的名义给工作室订了一星期的下午茶。

  不对,早该改口叫陆董了。

  陆深年纪轻轻就坐镇陆氏集团这样在全国都数得上号的综合型集团公司,除了表面的光鲜外,更多的是背后的运作和筹谋。

  那些重要合作伙伴的年龄,大概都跟陆父差不多,陆深要与他们交易,就免不了要多多适应他们的喜好。

  因此,除了要学习不甚熟悉的业务外,他还得研究不怎么喜欢的茶道、高尔夫和收藏等等,天天忙得团团转。

  季昕予倒也不闲着,BD(商务拓展)新找了好几个IP打算做漫画改编,他都挺感兴趣,也得要投入紧锣密鼓的项目中去。

  这样忙碌又充实的生活,竟然让他们两个天天都在一张床上睡着的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能说说话的时间。

  季昕予还是没有把“容昱”的事告诉陆深,以前是卯着劲儿想证明自己,现在是得着空儿也想不起来说工作。

  亲都亲不够呢!

  三拖两拖的,就收到了签约邀请,说是敲定了旅游村改造的设计方案,签约时正好当面确认一下。

  时间约在了当天下午的四点钟,说是已经跟工作室确认了他的时间能排的开。

  没等回消息呢,那边陆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下午要跟‘容昱’签约,小季老师要不要过来见见?”陆深问。

  刚巧,小季老师一抬头,就见到了镜子里的“容昱”。

  他想了一下,这漫画加旅游村的IP已经成了陆氏最高优先级的项目,有他没他都得拿最好的资源往里砸,倒也没有非瞒着的必要了。

  更何况,别墅在郊区打不着车,他又没有驾照,也赴不了约啊。

  “要。”他答应的非常痛快。

  陆深笑了下,声音松弛又好听,说:“那我让司机去接你,两点半。”

  又扯了几句别的,季昕予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

  陆董比陆总忙太多,他都不好意思拖着不挂电话了。

  季昕予从来都没有出席过这样严肃的场合,在原世界里他还不够格。

  对着衣柜纠结了半天,才从里面把西装拿了出来。那是刚穿过来参加温氏年会时,陆深送的,看起来很贵。

  也是蛮久之前的了,往后他连拿都没拿出来过。

  不过这是他独挑大梁的处/女作,再贵都不过分。

  陆深卡的时间刚刚好,季昕予走下电梯的时候恰好碰到他从另一个会议室里出来。

  好久没有见过季昕予穿正装的样子,陆深甚至怔了一下,才走近他,低声夸他“真好看”。

  携手走进越好的会议室时,费元泓和花麓已经等在里头,看到他俩西装革履的样子便开口打趣:

  “哟,我记错日子了吧,今天是二位大喜的日子?”

  “前景这么好的项目,当然算是大喜。”季昕予回答。

  陆深低头笑了下,他可太喜欢季昕予护着自己的样子了,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猫。

  他示意季昕予与他坐在靠门的一侧,他旁边的座位上。

  季昕予却并没有动作,反倒是坐到了陆深的对面去。

  落座的同时,会议室门被敲了两下,花麓赶紧冲他招手,小声催促:“昕予,那是对方的位置,咱在这边。”

  季昕予充耳不闻,在陆深讶异的目光中泰然自若。

  敲门进来的是工作室的项目经理和商务经理,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也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季昕予的旁边。

  “那么我们,开始?”季昕予率先开口。

  花麓这才反应过来,拉长嗓子“哦”了一声。

  陆深饶有趣味地看他,问道:“小季老师,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什么事?”

  “成为陆董的合作伙伴,非常荣幸。”季昕予笑答。

  既然都摊开了,合约、方案什么的自然没问题,这场准备充分的签约会只用了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里,合作双方直奔顶层休息室,小季老师亲力亲为地哄了陆董两小时才把人哄好。

  哄得他自己腰腿酸软,睡到半夜才下得来床。

  深夜的市中心依旧闪烁着霓虹,季昕予玩儿赖似的扒在陆深身上,跟他一起俯瞰宁市最繁华的夜景。

  “陆董好像忘了回答我,”季昕予在他耳边喃喃道,“这样的功底,值几个钱呀?”

  陆深搂着他,手指捏了捏软软的肚子,低声说:“小季老师是指,哪方面的功底?”

  “喂,你干嘛又欺负我!”臭流氓!季昕予不满地咬在他肩膀上,没舍得使劲儿,松了口还又亲了两下。

  陆深低低地笑,把人捞高了些,吻上那双通红的嘴唇。

  他的爱人跟他拥有相同的默契,就像他为了证明自己而一手创办陆氏建筑一样,他的爱人也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不同的是,他的证明源自于竞争,而他的爱人是因为爱。

  那晚的月光皎洁,谁也不知道在陆氏大楼顶层,一对缱绻的小情侣相互依偎在落地窗前,亲吻着、交谈着,清醒又沉醉地过了整整一夜。

  按照IP运作方案里的时间轴,漫画上市的时间比最初计划的要晚两个月时间,留给季昕予的时间变得非常充分,甚至有精力并行新的项目。

  容夙工作室顶着一个不存在的名字,活得蒸蒸日上。

  不久后,容夙被引渡回国,陆深和季昕予去看过他。

  原本就清瘦的人,又瘦了一大圈,面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像个活幽灵。

  不出所料,他把有关陆庚和陆父的事情全都招了,被判了无期徒刑。

  他说他所得到的一切,无论名利还是罪责,都是应得的;他说幸好陆深长得那么好,他还有向陆父忏悔的空间;他说不要再让“容夙”存在于陆氏,玷污一群炽热少年的作品。

  他说,不要再来看他了。

  临走前,季昕予说:“我会让他一直长得这样好,会接收工作室的项目和团队,下次也会带新的作品过来。”

  几天之后,业内排名第一的容夙工作室,正式改了名字,一个奇奇怪怪的“容”字。

  更名之后的工作室,并行的项目数量达到了历史最高,热火朝天的团队便逐渐淡化了那抹清冷孤傲的身影。

  三个月后,沁着季昕予心血的漫画终于上市,不仅创下了最快售空记录,还成功带动了大康村的旅游业,同时开放的民宿预订在一天内全部订满,连村里开通的慢直播频道都新增了百万粉丝。

  旅游村开业当天,原定参加开业仪式的陆深和季昕予一大早给费元泓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要失联三天,让他应付一下。

  费元泓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跟其他人陪足了笑脸解释。

  舞台搭在村子唯一的入口处,很早就挤满了人。

  这里不光接待住宿,还开发了许多大型游乐项目,也是当地人一日游的好去处。

  季昕予和陆深来的晚了些,一人一套运动装挤在人堆里,看费元泓振振有词地演讲。

  “果然,费总就是社畜天花板。”季昕予紧紧抱住陆深的手腕,感叹道。

  陆深压了压帽檐,笑着说:“我说他能搞定吧。”

  季昕予在预定平台蹲了好多天,今天早晨终于蹲到了一间豪华山景房,便推了开业仪式,混在人堆里待会儿一起冲进去。

  用小季老师的话说,特殊通道是这世界上最没有情趣的东西,这样跟大部队共同行动才叫氛围感。

  用惯了特殊通道,没有情趣的陆董不置可否,任凭他们家小季拉着往人堆里钻。

  主打的就是一个宠溺!

  说来也奇怪,陆深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碰触,也总是追求效率,讨厌浪费时间。但这整天下来,无论是挤在人堆里进门,还是花一个小时排队,好像都没有记忆里那么讨厌了。

  甚至午餐和晚餐,都是跟别人拼桌吃的。

  只要小季同学咧着嘴一笑,陆深心都化成了一滩,哪还顾得上别的。

  季昕予蹲到的是一家五层高的民宿,房间在顶层,再往上爬钢梯还能上到楼顶。

  他找老板要了两瓶啤酒,又拿了两个折叠板凳,趁着夜里幽静爬上了楼顶。

  夜里很凉,他们蜷缩在小板凳上,裹紧了羽绒服还是觉得冷,就依偎着抱在一起。

  山里的星星比城市的更多更亮,季昕予靠在陆深肩上,一颗一颗数着,怎么都数不清楚有多少颗在亮着。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手机也没有工作,只有彼此。

  季昕予举起酒瓶,在陆深的酒瓶上碰了下,炸下一声脆响,就像他们感情的开始,天台上的那次聊天一样。

  二氧化碳急速冲上鼻腔,季昕予的鼻尖泛红,眼眶里泛起水汽,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深咽下一口酒,又迅速凑近,亲吻上更上瘾的地方。

  温柔、黏腻,又不带一丝情欲的亲吻。

  季昕予好像有些醉了,定定地张着嘴忘了呼吸,直到陆深挪开了才后知后觉地喘息。

  “怎么了,小季老师被冻住了吗?”陆深亲了下他的鼻尖,调笑道。

  季昕予低下头,“嘿嘿”笑了两声,才又抬头对上陆深深邃地眼睛,说:“真好啊,现在我的人就是我爱的人。”

  真好啊。

  两个被世界抛弃的人,相互试探着又相互依偎着重生。

  可以在腐烂的世界里亲吻,也能在崭新的世界相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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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本求收《万人嫌在恋综靠发疯爆红[重生]》,人间清醒不服就干受X宠的没边心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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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旸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亲人,不断用扭曲的逻辑给自己洗脑。直到那场车祸,他为了保护季云程被撞成重伤,弥留之际却听到父母在责怪他带季云程冒险。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不被爱的现实。

  再次醒来时,他重生到了那场直播恋综的拍摄场上。

  恋综不仅有剧本,还为季云程量身打造了万人迷人设,成为了他爆红的开端。节目里,几个嘉宾为了小白花季云程争风吃醋,抓马得不行。

  而季旸的角色,则是阴险善妒的反派,是用来衬托小白花的工具人,录节目时被季云程的追求者欺负不说,结束后也被粉丝骂的狗血喷头。

  重活一回,季旸幡然醒悟:只要能受气,就有受不完的气!

  男一阴阳他倒胃口,季旸直接把狗盆里的生肉渣倒进了他的碗里;

  男二指责他欺负人,季旸反手一个巴掌落在季云程脸上说:“这才叫欺负。”

  男三嘲讽他像没进化的山顶洞人,季旸随即长啸一声,回应:“没错,我就是你祖宗!”

  ……

  谁也没想到,工具人季旸凭借美丽的精神状态一炮而红,话题度断层领先。而在相处当中,他也逐渐征服了同吃同住的嘉宾们。

  最终牵手环节,季云程坐在中央势在必得,而几位嘉宾的目光却同时投向了舞台的边缘。

  “被下车”的季旸挽着早就退出节目的男八号一脸无辜:我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传言中手段狠辣的新首富江屿潮不悦地把人护在怀里:看看看!别人老婆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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