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悦色馆里。

  赵景渝眯眼看向慢步朝他走来的白衣女子, 圣女?果然是长得好看又一副圣洁干净的样子。

  可这所谓的圣女,却是他那好父亲暗地里养的,用来和白苗族联系的, 也是……他那好母亲, 用来赚取钱财的。

  赵景渝心头嘲讽不屑, 面上却是挤出天真的无辜笑容,“圣女姐姐,景渝终于见到你啦。”

  圣女——范香凝做了一个福礼, 轻声开口,“范香凝拜见少主子,少主子安好。”

  少主子?赵景渝心头愉悦了不少,看着这个女人, 赵景渝心底的那种厌恶暴躁也减轻了不少。

  “圣女姐姐客气了。”赵景渝说着, 自顾自的在一旁坐榻上坐下,看向眼前恭敬站着的范香凝, 抬了抬下巴, 开口直接说着,“我娘说, 趁着这次李璟轩和宋青珂来安州的机会,务必要将银矿的事情安插在唐远之身上,然后,让李璟轩和宋青珂揭穿出来,让他们打起来!”

  唐远之?范香凝微微抬眼, 随即垂下眼睛,恭敬应着, “是!”

  “之前娘亲说过,安州银矿的收益要在这个月十五前, 送到达成银庄,你送了吗?”赵景渝又严肃问道。

  范香凝恭敬应着,“少主子放心,已经送去了。”

  赵景渝满意的点头,又看向范香凝,范香凝的五官真的非常好看呢,他轻轻一笑,带着几分邪恶的开口,“听说,你是我爹养大的。大概,我爹已经尝过你的味道了吧。”

  范香凝垂着眼,轻声开口,“少主子……主子从未碰过我。”

  赵景渝一愣,没有碰过?啧!看来还是跟自己的那个好母亲说的一样,他那个爹,并不是好色之徒,啧!

  赵景渝站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范香凝,范香凝安静的垂眼站在那里,直至几乎是脚尖抵着脚尖了,赵景渝才突兀一笑,“怎么?你以为,我想碰你吗?啧!你呀,还不配……”

  最后三字,几乎是凑到范香凝耳畔一字一字说的。

  范香凝的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

  等赵景渝离开了,粉色衣着的妩媚女子几乎是怒气冲冲般的冲了出来,冲到范香凝的身侧,看着范香凝脸上慢慢浮现的冷意和怒意,磨牙开口,“姐姐!我们杀了赵景渝!”

  “杀了赵景渝是早晚的事情。”范香凝轻轻开口,她抬手慢慢的抚了抚自己的脸,冷笑一声,“他就跟他那个疯子娘一样,自视甚高,以为,天下尽在他们的掌握!”

  ——当初在知道她的存在后,就直接派人来毁了她的脸,还想杀了她!如果不是赵霖的人及时赶到,她就死了!

  而赵霖,那个只是派人抚养她,只是来见过她一次的男人,不过是知道她身上有白苗族所谓公主的血脉,想利用她来挟持白苗族罢了!

  可赵霖以为的挟持,却是失败了!白苗族早已有了圣女,她这个圣女,可有可无!于是她被舍弃了!幸好她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干脆认了东阳公主为主,又从安州运送钱财去了白苗族,从白苗族里得到了信任和——三千兵马!

  三千兵马很少,但是,加上她在安州的十年经营!她早已拥有自己的力量!

  “传令下去,我们的人都退到安州郊区外二十里,留一千兵马在安州,在五日后,搅乱安州,杀了宋青珂和宋玉书!还有,李璟轩!至于赵景渝,要让他好好活着!”范香凝冷冷的说道。

  *****

  宋青珂下了马,身后的护卫随从忙上前牵过马。

  “郎君,我们还是赶紧的回府衙吧。”护卫看了眼这萧条的几乎没有人烟的街巷,低声开口说着。

  如今的安州几乎是十户五空,大街小巷几乎都是空荡荡的,能逃的早就逃了,逃不了的,也是躲到县府去了,听闻下头的县府还比较安稳些,那肆虐的白衣教似乎已经放过了县府。而郎君,这几日去了下头的几个县府看了看,下头的几个县府的确比这安州主城好多了,有一两个县府的县令都做得不错,甚至有个叫江田的县令,偷偷的停止了推丁法的实行,还推行了另外一种农法,效果甚好,而自家郎君也意外的对这种和金陵氏族明显对着干的事情保持沉默。

  “我走走。”宋青珂说着,抬眼看了下前头的巷子,穿过巷子,就是宋玉书所在的三日客栈了。

  四个护卫对视一眼,一人默契的牵着马先行回了府衙,两人走在宋青珂的身后,一人隐匿了身形。

  宋青珂慢步走在巷子里,他的心思很乱,那江田所说的话又在他的脑子里想着:

  “既然是错的农法,会伤害农户们的,会让大家倾家荡产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做?为什么要坚持?”

  “氏族?我不看朝堂,我不看氏族,我只看朝堂政令推行,我只看氏族所为!”

  “怕?我怕甚!不过是一死罢了。宋家郎君,这十年来,你以为我是顺顺当当的做这些事的吗?若非金家管事多次相救,我早就成一坡黄土了。”

  ……

  当走出巷子的时候,宋青珂抬头看向那三日客栈,眼下的安州主城,最为热闹的,也就是眼前的三日客栈了。

  但眼下,那三日客栈……好像挺热闹的?

  宋青珂瞥了眼在三日客栈门口的那匹黑色骏马,那是赵景渝的最宝贝的马?!

  宋青珂皱起眉头,快步走向了三日客栈。

  三日客栈里,宋玉书面无表情的盯着坐在桌子上晃着腿的赵景渝,宋玉书身后是被他拦住的花容,以及金家几名管事。

  “玉书哥哥,我最喜欢你了,所以,这碗饭,你是吃呢还是不吃?”赵景渝指了指地上被他砸掉的米饭,笑容天真又透着一丝可爱,可是眼底却是满满的恶意。

  “要不,玉书哥哥,你让你身后的这人,跟我走好不好?呀,还有那什么,是金家的管事对吧?说到金家管事呀,我呀,还真是好奇呢,那个教养了唐远之的金家三郎莫不是死了么?怎么,我们都找不到呢?玉书哥哥,你和金家管事这么好,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他在哪呢?”赵景渝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眼底的恶意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直直盯着宋玉书。

  区区一个宋玉书!

  他是赵家的嫡子,他母亲是东阳公主,是宋家的女儿,可在那好母亲的心里,宋家的孩子,特别是这宋玉书,还有那宋青珂,才是母亲喜欢的!

  而他,他不受父亲的喜欢,他那好母亲也不喜欢他了!

  现在,宋玉书被赶出了金陵,听说宋家还派人要杀了他,啧,都不知道是谁救了他,莫非是金家,呵呵……现在居然做了金家的管事,真有意思呀。

  “一粒米,千斤汗,赵景渝,看来,你是不懂了。”宋玉书面无表情的说着,拦住了身后愤怒的花容,大步上前,双手捧起洒落在地的米饭,就大口吃了起来!

  “宋玉书!”花容脱口而出喊着,眼睛一下就红了。

  金家管事神色也很激动的看着。

  而宋玉书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甚至连剩下的几颗沾了尘土的米饭也大口吃下,随后,宋玉书擦了擦嘴,看着眼神阴郁满怀嫌恶的赵景渝,“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赵景渝盯着宋玉书,笑了,笑容是得意的也是恶意的,“你说让我走,我就走吗?”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做什么!”突兀的冷冷的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众人侧头看去,就见一脸冰霜,满是怒意的宋青珂正大步走来。

  宋玉书皱起眉头,宋青珂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可不好!

  “赵景渝!你当你是谁!宋玉书他就算现在不是金陵本家的,那他也是我宋家的人!你欺辱他,你是在跟我们宋家为敌吗?!”宋青珂厉声呵斥着。

  赵景渝故作疑惑的偏头看着宋青珂,“青珂表哥你在说什么呀,他是玉书哥哥吗?他不是呀,他呀,就是跟玉书哥哥长得一样的人而已,我记得我离开金陵的时候,舅父传信给我们赵家的时候,明确说的,宋家嫡系二房嫡长子宋玉书已经死、了!”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赵景渝一字一顿,嘴角勾起的笑容极为得意。

  宋青珂气急,“你——”

  赵景渝抬手,笑容极为高兴,“来,去,把这个什么宋玉书的手给我砍了!”

  “你敢!”宋青珂怒吼着。

  但赵景渝身侧的黑衣护卫已经扑向了宋玉书——

  宋玉书对扑向他的黑衣护卫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赵景渝。

  赵景渝扯了扯嘴角,假笑里透着得意。

  然而,就在此时——

  一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现,抬脚一踹,那扑向宋玉书的两个黑衣护卫就被踹得倒飞着撞到了墙!瞬间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赵景渝脸色一变,宋青珂松了口气,宋玉书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出现在他跟前的灰衣劲装的年轻男子。

  “在我金家的店里,打杀我的管事,这位……叫什么来者的,是当我金家都是死人了吗?”清亮好听的声音透着几分惫懒,慢悠悠的响起。

  “容容,算一下,这位赵什么的,打碎了我们店里的碗,倒了咱店里的米饭,要赔我们多少钱。算好,把账目给我写下来,寄到金陵去,看在这位赵什么,尚未弱冠的份上,我们就去跟赵相讨要欠账好了。”清亮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和叹气的说着,“唉,大氏族向来如此,这枝繁叶茂的,出现一两片难看又丑的黄叶子,也是正常的,对吧。哦,容容,记得把这句话也写在账目上。”

  花容恭敬的朝二楼楼梯口拱手,“是。”

  赵景渝死死的盯着二楼的楼梯,哑声开口,“你是金家三郎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