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男人甩甩手，将擦拭眼镜的布收好，释放出虚假的浮于表面的善意：“女士，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周的人。”
“不如您猜猜我是谁的人？”
女人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浸湿的头发像是刚从深绿色水沟里爬出的水鬼，抖着唇不确定地开口：“宋宴卿的人？宋家派你来的！他还是不放过我？！哈哈哈哈哈……”
深陷的眼眶里，遍布血丝的眼球凸出来，要掉不掉地兜在颧骨上方，她像是笃定了自己惹上宋家要完蛋了，但是又不死心地求饶：
“求你，求你跟宋宴卿说，我再也不针对禾橙了。”
“对……一切都是禾橙那个狐狸精的错，我再也不对付他了！我出去就给他道歉…赔礼。”
“你去……你去帮我和宋宴卿求饶，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欺负禾橙，我不应该欺负他……”
“放过我……放过我！那些事都是老周主导的，我也是受害者！”
那些证据一旦被捅出去，她就不是坐几年牢那么轻松了，她会被枪毙的！！！
女人一会绝望地哭，一会又像是抓住希望地笑着求饶，形容枯槁的她像是精神失常的重症精神病患者。
但是不管什么样，她仍试图往前爬，往助理的面前爬，渴求一丝的喘息。
不管警员怎么镇压怎样警告，女人都像疯了一样，听不进任何东西，面前助理像是她在深海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猜错了。”助理扬起同情的嘴角，耐心地为人解答。
“北城陆家，您应该听说过吧。”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北城陆家，北城底蕴最深远，业务最广泛的老牌豪门。陆家家系庞大，势力错综复杂，家族旁支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可能是某个领域说得上话的人。
在北城，能和陆家叫板的家族还没诞生呢。
只要陆家家主不做什么离谱至极的事，哪怕是十几二十年之后，也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得上陆家，可见陆家在北城势力到底有多强大。
可是。
“陆家？”女人连连摇头，“我没招惹过陆家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找错人了？”我不会那么没脑子试图惹怒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
女人恐惧地否定助理的话，又燃起陆家报复错了人的希望。
她很肯定自己没得罪过陆家，甚至从没接触过陆家人，根本谈不上得罪。
助理觉得面前的疯女人真是蠢到家了，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敢得罪人，“或许……女士您认识禾橙吗？北城四中高三（1）班的禾橙。”
他突然又感觉没劲，这么蠢的人，他和对方说那么多也是浪费口舌。
于是在女人反问他禾橙和陆家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再也没心思和人绕关子，直截了当地开口，将女人推向深渊。
“禾橙，陆家下任家主，陆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您招惹的从来不是什么普通的宋宴卿，而是北城最大的豪门——陆家。”
助理话音落，警员提醒的声音也响起：“15分钟到了。”
助理看也没看不可置信的女人一眼，恭敬微笑着跟身旁的警员握手，“辛苦您了。”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安静肃穆的警局内，皮鞋稳重落在地上的嗒嗒声后，响起里女人吵闹绝望的声音。
“不可能……禾橙是陆家继承人？他不是穷鬼吗？”
“哈哈哈哈哈哈……骗我的，骗我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家？！哈哈哈……陆家？……我完了，我不想死！！放我出去！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
后面刺耳的喊声渐消，女人应该是被警员控制住了，只剩不甘心的呜呜声。
助理大跨步走出警局，厚重的玻璃门将最后一点声音都掩盖住，头顶上的蓝白徽章庄严肃穆静静立着。
没想到北城又下雪了。
不像前两天那么大，飘飘絮絮得雪花在天空上慢慢的晃，盛在稠密，刚下15分钟，地面上就覆了一层白。
助理一刻不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大洋彼岸。
陆玉琢正光着上半身趴在床上，后背的纱布一片血红。
他走得太着急，都没注意后背的线炸开了，等到发现的时候，里面的衬衣都被血浸湿了，只能重新找来医生缝线。
他翻身拿起手机，腰腹上的肌肉随着疼痛变硬，因为姿势的原因甚至能看到这两天疏于管理的毛发。
“嗯。继续盯着，跟进到判决书公布。”
助理那边回了句好，双方挂断电话。
陆玉琢又重新恢复原来的动作。
（我爱你臭撒币。）
让他勉强能够审视那天早上发生的一切。
（标红我删了！审核！不要再多标了！）。
但是那天早上，陆玉琢干渴得喝了口水。
他梦到禾橙的次数其实挺多的，毕竟禾橙对于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从禾橙小时候把粑粑拉到他手上，到禾橙对他说要让小叔叔取代他的地位，各种荒谬的梦他都梦到过。
但是从没在那么绚绮的场景里遇见过禾橙，他甚至都没做过那么瑰丽的梦，第一次做就是和禾橙……
在那个离谱的梦境里。
（再逼我我就紫砂。）
（我真的都删了，放过我吧。）
（这个也删了！审核放过我！）
（受不了了，你一句轻飘飘的不过我改了一遍又一遍。）
（放过我！！！）
陆玉琢被烫了一瞬，烫到了他岌岌可危的道德感，匆匆用床单裹住禾橙，便仓皇地逃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