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东方空无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再次续了一杯茶。
他看着眼前那杯清澈见底的茶,目光深邃。
”小九,你同孟姑娘相识多年,想必你应该对她很熟悉。“
冥夜九幽回道:“是,孟姐姐人很好。”
是真的很好,会在他挨了阎墨雨的罚时开解他。
会在大冷天,不顾被冻的通红的手给他备许多吃食。
会知道他喜欢吃阳春面,便变着法子给他尝试做不同口味的阳春面,怎么都吃不腻。
她待人极好,扶桑城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好。
“可你真的熟悉她么?“
冥夜九幽忽然一愣,他迎上东方空无的视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空无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眼前那杯茶,问道:“你看这杯茶,静看之下,是不是清可见底?"
"是。"
冥夜九幽答道:"茶水清透,甘香浓郁,一闻就知道这是好茶。"
东方空无微微颔首,“但,这只是表象。”
冥夜九幽微怔。
只见东方空无拿过一旁放在桌案旁其中一盒棋盒,用指尖捏起里面的一颗黑棋,丢进了杯中。
棋子落入茶水中,顿时,激起一阵涟漪。
他缓缓地说道:"这茶放的时间长了,所有的茶碎便全都沉淀在杯底,仿若这青玉杯的点缀一般。
你不去动它,自然也发现不了它浑浊的一面。"
闻言,冥夜九幽定睛去瞧他面前的那杯茶。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那青玉瓷杯中的茶水,原本清澈如镜。
但在黑棋落入茶水后,那些原本沉在杯底的茶碎瞬间尽数浮起,杯中茶水瞬间浑浊一片。
只听东方空无继续说道:“这人有时便也同这杯中的茶水一般,看似澄明无暇,实则却浑浊不堪。”
冥夜九幽闻言,心头微惊!
他双眉紧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却还是抓不住关键。
"每杯茶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茶碎。
但一般都会沉在杯底,不去细看根本瞧不见,也不会影响口感。
但若不小心掉了点旁的东西进去,那原本沉在杯底的茶碎便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东方空无将视线落到那颗沉在杯底的黑棋上。
“虽然放置一段时间后,那些茶碎会慢慢下沉,回归原位。
茶香尚在,却也因多出的异物导致口感出现偏差,已然不是原先的那杯茶了。”
一旁,阎墨雨一直沉默不语,看似自顾自的喝着茶。
实际上,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冥夜九幽的变化。
瞧着他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半信半疑,再到震惊。
听到这,冥夜九幽若是再不明白东方空无的意思,那他算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前辈的意思是......."
东方空无收回视线,看向冥夜九幽,说道:“小九,你的那位孟姐姐可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纯良。“
冥夜九幽听后,低垂着眉眼,似在深思。
“想必你应当也了解过一些扶桑城的近况,这城内最近出了邪祟。
不少百姓遭难,连同驻守在扶桑城的东方家族子弟也无一幸免于难。“
“问过一些。”冥夜九幽抿了抿唇,想起小庄对他说过的话。
东方空无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虽不敢说我族内子弟修为有多厉害,但好歹他们也是经过宗族精心培养。
驻守在此地的还有一名金丹期弟子,整体实力加起来也差不到哪去。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们一夜之间便全部丧命,连发出求救信号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我门下弟子向扶桑城百姓询问走访得知。
出事当晚,驻守弟子曾发过几次求救信号,但却不见有人来增援。
按理,扶桑城离我本家不算很远。
为了能及时在邪祟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其除掉,东方家族镇守之地每隔一段路都设有瞭望塔。
有驻守弟子轮班,日夜值守。
扶桑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守在瞭望塔的弟子不可能发现不了求救信号。
事发过后,曾有百姓自告奋勇出城去往九龙渊送信,可却是一去不回,不知生死。
这只能说明,扶桑城早已被人暗中设下禁制法阵,隔绝外界。
能在驻守弟子眼皮子底下动了这么大的动作没被发现,说明此人修为颇高。
至少比驻守的弟子还要高上那么一层。
奇怪的是,每一名弟子都有魂灯。
他们出事,看守魂灯的弟子却没有察觉到异常。
我猜测,在这众多驻守弟子中,应当有人生了异心。
一时鬼迷心窍被那人收买了去,对这些弟子的本命魂符动了手脚。
因此,他们的魂灯才没有发生异常。“
“可照这些来看,还是不足以看出,这事与孟姐姐有关。”
东方空无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确实,凭这些确实不能认定与她有干系。
你应当也听闻了那五十余名弟子死后的惨状。“
“听过,那些弟子中有少数被吸干了血。
大部分弟子被妖魔撕裂分尸,扶桑城女眷用针线拼了三天才凑整。”
冥夜九幽半磕着眸子,将小庄说给他听的话转述出来。
“可曾前去查验了尸身?”
冥夜九幽如实回道:“未曾。”
顿了顿,他又道:“没来得及。”
“你既未曾查验尸身,又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又如何确定他们真的是死在妖魔手中?”
冥夜九幽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他发现了扶桑城的异状后,第一时间并没有立即去查。
他心底下意识的担心孟姐姐出事,便径直一路来了空桑客栈寻她。
扶桑城出邪祟的事,他也是从小庄口中得知。
在发现小庄死去多时后不久 ,他发现孟姐姐也遭了难,随后不就东方无名便闯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便将剑指向了孟姐姐,他还没得及细想,夙嫣就出现了。
他与东方无名联手与夙嫣大战了几个回合,最终以失败收场。
之后他便被小师叔救走,在那炼狱荒渊中一待就是好几日。
回来后,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扶桑城闹邪祟的源头。
也从未想过扶桑城近些时日发生的事会与孟姐姐有关。
片刻后,冥夜九幽问道:“东方前辈的意思是,那些驻守弟子的尸身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