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寒在家忙了半个多月, 才把准备翻修的宅子的设计草图完整的画了出来。

  这一次,因着需要从头到尾全部翻修,他索性十分大胆的融入了一些现代建筑元素, 在主屋里加入了好几处平台花园的设计。

  林晓寒还尝试着设计了整体家具, 让整套主屋里的家具风格全部统一,看上去即大气又新颖。

  所用的材料,他自是与之前一样, 没有挑选那等金丝楠木、小叶紫檀或黄花梨等昂贵的木材。还是挑了便宜实用的榉木,又省下了很大一笔银钱。

  设计好所有图稿之后, 林晓寒才找来一些擅长修宅子的工人。

  京中的工人自是不少都参与过大项目的, 各个都会写字画图, 没少见大世面, 还有一些连皇城也是修过的。

  然而他们见了林晓寒的稿子以后,也是十分震惊, 因着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思妙想, 有许多地方还是看不太懂。

  林晓寒最后定了个能够看懂图纸的, 经验最为老道的葛师傅,让他负责带队。又仔细与他探讨自己需要的效果与图稿上的细节结构。

  葛师父是个聪明人, 听林晓寒讲了一番以后, 大致也理解了个九分。

  之后他再与其他工人们一起商议, 看看用什么手段, 能不能做出林晓寒想要的效果?若是做不出来,又需要怎么修改。

  如此来来回回, 磨了又有大半个月, 才把林晓寒新宅子的修缮方案完全订好!

  这个时候,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天气渐凉, 再不动工,都要下雪了。

  林晓寒连忙让葛师父赶紧带队干了起来。因着京中没有和唐适那样得力的下手,便只能自己亲自去那里盯着。

  他特地买了一顶箱轿,四周有纱帘围着挡风,让家中小厮每日抬着自己去督工。

  看了几日之后,天气又更冷了,林晓寒穿着棉衣坐在轿上也冷。不禁很有些犯懒,不太想再去那宅子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叫做徐淼的男子主动上门,声称自己监督过皇城与京中各家宅院的修缮,若是林哥儿需要,可以请他帮忙督工。

  林晓寒顿时十分警惕,仔细询问那徐姓男子,是怎么知道自家正在翻修宅子,又要请人督工的?

  那徐淼便对林晓寒道:“林哥儿不必疑心,我的徐淼的名头,整个京城都知晓,也是有头有脸之人,您竟可以去找人打听。”

  “至于我为何知道您家要翻修宅子,那自是有明灯指路。也是因着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才应了他的要求,主动过来找您。”

  林晓寒一愣,眼神转了几转。才对那徐淼说道:“多谢徐先生来此,我知道了。”

  “只是这宅子是我自己设计翻修,看它重新修建起来,也是一番乐趣,就不劳他人费心了。”

  此后,他又客客气气的请了那徐淼喝茶,之后才将人送走了。

  待徐淼离开以后,家中打听的管事才前来汇报,说这徐淼的确是十分出名的堪舆世家出来的,一般非皇亲贵胄都轻易请不到的。

  林晓寒闻言便叹了口气,早在那徐淼说自己明灯指路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徐淼定是“明先生”也就是晋晏王爷请来的。

  自上次从王府回来以后,林晓寒去墨香阁办事,倒是没有再遇到过晋晏王爷本人了。

  不过晋晏王爷这次没有自己出面,拐弯抹角的让徐淼自己找了过来,想来是对自己与陆秋成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

  他自己并不出面,也是免得给陆秋成与林晓寒两人带来麻烦。

  只是越是如此,林晓寒就越是不敢接受对方的这番好意。

  他心道,这晋晏王爷大约是细雨斜风先生的脑残粉。对他与陆秋成的关照也实在太过了些。

  以后除了墨香阁的基本事务以外,自己还是尽量少和他接触一些,也免得再惹出什么是非。

  十一月初三,是李枫成亲的大喜日子。

  他给府城留京的同窗们都发了帖子,陆秋成自然也收到了一封。

  虽说李枫走前与陆秋成不算十分愉快,但两人毕竟有同窗之谊,李枫成亲,陆秋成自是必须去的。

  那日陆秋成特地告了假,与林晓寒两人同去了李枫城东的宅子。

  两人将封好的红包递给门口的小厮,便被带着走进府中坐下,热热闹闹的等着新郎接新夫郎回来。

  李枫此时正带着人在刘大人府上接亲,这边守着的都是过去府城的同窗与他现在的同僚。

  李枫从乡下接了亲戚过来,帮着自己主持婚礼。

  趁着主人不在,大家说话也颇为放肆。

  陆秋成便听见有人偷偷议论李枫,说他攀上了刘大人这根高枝,连如今的顶头上司也巴结着他。

  怕是这司谏也做不了多久,过了明年春天就能被调去户部,高升六品了……

  林晓寒被带到内院,与一些新科进士的官眷们呆在一起。

  新科进士们授官之后,基本都是这一两个月里刚刚成亲的。

  大多数官眷都是京中小官的千金,还有个别哥儿为妾室,林晓寒之前也没怎么见过,与他们都不相熟。

  只是林晓寒不认得他们,他们却是都认得林晓寒的。

  有一些官眷是之前在王府上就见过了林晓寒的,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还有一些则是道听途说,也知道了许多他的事情。毕竟这么一个手段“厉害”的哥儿,又是细雨斜风先生的家眷,此时也是对他十分好奇。

  于是林晓寒发现自己自进入了内院以后,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

  有人过来与他套近乎,自也有人对他颇为不满的。

  毕竟在大晋朝,男子为天,夫为纲。像林晓寒这般胆大妄为的哥儿,实属不尊夫道,丢了女子与哥儿的脸。是不为那些贤良淑德的女子与哥儿所接受的。

  又过了些时候,结亲的队伍回来了。

  众人都去门口凑热闹,林晓寒从远处看了眼李枫的新夫郎的样貌。

  新夫郎蒙着纱做的盖头,看不清脸。但瞧着身段柔软,娇俏如女子一般,正是大晋朝男子最喜欢的哥儿的样貌。

  新夫郎一进门就被送去拜堂。李枫的母亲与伯伯接了新人的茶水,又给了对玉镯做见面礼。

  新夫郎被送入新房中,男人们则拉着新郎李枫去前院灌酒。

  按照习俗,各家内眷们可以去新房里闹一闹,给新人们添点喜气,然而各家官眷们却都懒懒的坐在席间吃菜,没几个去的。

  林晓寒有些诧异。刘大人的嫡子,虽说是个哥儿,但按理地位也不算低了,怎得竟无人搭理?

  他身边有一个好事的哥儿,见他不解,便对他说道:“这刘家的哥儿名声不好,听说之前一直与程家的三少爷有些不清不楚的,还落胎了一个孩子。京城里的好人家无人肯娶,也就是骗骗这等从外地过来,又没有根基的新科进士了。”

  林晓寒:“……”

  听起来这刘哥儿之前似乎与别人谈过一段?

  林晓寒的灵魂来自现代社会,自是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值得批判的。然而此事在大晋朝乃是丑闻,他也管不住别人的嘴。

  纸包不住火,一个婚宴吃下来,便连李枫的母亲与妹妹也隐隐听说了此事。

  她们心中虽然恼火,但这新夫郎又是朝中重臣的嫡子,也得罪不起,只得把怨气往肚子里吞。虽说表面没说什么,自是没有人再愿意去新房里招呼新夫郎了……

  婚宴结束后,林晓寒对陆秋成提起此事。

  陆秋成才对他说道:“其实我觉得李兄似乎知晓此事,自他与那刘家的哥儿定亲以后,此事连我们御史台都传的沸沸扬扬。”

  林晓寒想了想才道:“应当是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搭的上刘大人这条线?想必他也是想清楚了,才做了取舍。”

  “刘哥儿的事情,你怎么想的?”林晓寒看了陆秋成一眼,忍不住问道。

  “既然李枫他自己也不在乎刘哥儿的事情,旁的人也不应多议论什么。”陆秋成认真的说道:“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是刘哥儿日后和李枫好好过日子,也未必不能做一对和睦的夫夫。”

  陆秋成为人宽容,也并未以世俗的眼光去审判刘哥儿,林晓寒听了还是挺满意的。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到了十一月下旬。

  林晓寒收到了府城寄过来的信。他打开一看,竟然是嫂子小周氏写过来的。

  里面说唐适已经监督着府城外面的山庄全部修整好了,陆瑶也调教好了人。就差正式开张了,只是不知道这庄子里的东西应该如何订价,还得请林晓寒来拍板。

  林晓寒对那玄天门山庄早就有所规划,做的就是高档会所,赚有钱人的钱。根本就不准备接待闲杂百姓,于是便刻意将价格订的高高的。

  按照归云阁的价格,一顿酒菜就要二十到三十两银子,住宿一夜,则要五十两。然而若是住一个月,自是有便宜些的打包价,只需要一千两银子。

  然而这山庄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清雅,接待也不可太多,每日接待吃饭的客人不可超过五桌,住宿的也不可超过五户。且来了山庄的客人,都需要入乡随俗,换上一身道服。

  林晓寒将自己的订价与想法写下,给小周氏回了信。

  不过几日,便又收到了回信,里面写明小周氏虽然觉得林晓寒的订价太高,但却还是照着做了。

  这庄子便先按照林晓寒的订价做上一段日子,若是几个月后做不出来,再降价试试。

  之后又过了十来天,林晓寒便又收到了小周氏寄来的回信。

  里面小周氏十分激动的说不过开张几日,玄天门山庄竟就接了整整半年的单子。这几日她收点订金都已有万两银票,只点得她收到手酸。

  也不知为何,听说这山庄每日只接待限定的客人,府城中的那些有钱人反而更加趋之若鹜。

  小周氏不懂饥饿营销的概念,林晓寒对此却是十分熟敛的。

  玄天门山庄玩的就是一个新奇与沉浸式体验,类似现代社会的主题乐园。

  大晋朝之前哪有这样的地方,那些有钱人每日玩的,左不就是那么几样,如今有了新地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世面的。

  按照计划,新鲜劲过去以后,刨去淡季,玄天门山庄每年应当也能收个七八万两银子。

  如此收益,再扣掉杂七杂八的管理分红等费用,一年怎么也能轻轻松松落袋五万两以上。

  这样一笔稳定的收入,在整个大晋朝都是十分可观的!与林晓寒写话本的收入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