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尾喰由纪悟了。
五条悟这一出提醒了她，她想出办法，“对啊,只要把他们关在猫箱里就好。”
五条悟：“？”
作为同样的电波系选手,他是会大清早集合学生玩大吉利之后突然抛任务的类型。
现在总算能微妙理解学生对他的心情了。
“戒指戒指,我在说戒指的事情。”五条悟没就此让她把话题往量子力学上发展，重新拉了回来,用有奖竞猜的电台主持人口吻鼓励她，“能猜出来这戒指是干什么用的吗？”
夏油杰：“夜光手表。”
五条悟：“杰你闭嘴。”
由纪想要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什么手感,被五条悟死死按着不让动。
“五条……是故意误导我往结婚戒指上猜吗？”
按照五条悟以往的性格，很难说不是。
所以特意影响她的视觉之后，神神秘秘戴在无名指上。
“但是……你想误导我的提示给错了。”她说,“结婚戒指不是一模一样的,你给了这个提示之后反而排除这个可能了。”
五条悟一怔，力道松开。
由纪的回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她随口说：“那我就猜夜光戒指吧。”
五条悟猛地掀开被子，不服气道：“杰！”
夏油杰语气毫无波澜,“是你自己没有事先调查结婚戒指长什么样,不要怪我。”
视线恢复,由纪低头看到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
是风格比较复古的黄铜戒指,在戒面刻着一个正在驶发的蒸汽汽车的图案。
“这是你出任务带回来的纪念品吗？”
和旅游景点带来的纪念品不同的是这个戒指上面的刻着的工艺十分精致，看起来比较贵。
“不是。”恶作剧没成功的五条悟兴致缺缺,“是别人让我帮忙带给你的。”
但长这样的戒指除了纪念品之外,由纪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是通行戒指。”五条悟提醒她，“刚开业那天你不是答应什么财团的大小姐主持美食会吗？这个美食会在列车上举行，这个戒指就是通行证，坐车的时候检票员看才能通过。”
由纪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好像那位铃木财团的大小姐提过，美食会进行的同时，为了吸引怪盗基德还会展示宝石。
铃木园子怕由纪拒绝邀请，还特意强调安保问题不用担心，铃木财团到会时候安排人手，绝对很安全。就算宝石真的在她眼前丢了也不用愧疚，因为基德之后基本会还回去。
她看五条悟无名指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
“所以你也会去？”
“恩。”五条悟的手指像是在空中弹钢琴一样灵活抖了抖，炫耀了一下这枚戒指，“我跟他们说我会负责看管宝石，就也要来了一个。”
尾喰由纪：“……”
“你这是要顺便去抓怪盗基德吗？”由纪提醒他，“咒术界不能插手普通人的事。”
“你可以作为料理人参加，我也可以作为我个人而不是作为咒术师，所以没问题。”
虽然五条悟嘴上这么说，但一向清楚他不循规蹈矩行事作风的人，大家都清楚绝对没那么简单。
由纪放空望了望天花板，想通了。
她只是料理人，只要料理好吃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管。
“恩。”她心不在焉用擦了擦已经没在滴水的头发，“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夏油杰看她：“稍微阻止一下他啊。”
五条悟笑眯眯心情大好，从床上蹦起身，“那我也去洗澡了。”
进浴室前，他又探出一个脑袋，抛出一个wink，“允许你们对我的洗澡声做一些奇怪的事。”
“少恶心人。”夏油杰抄起身边最近的枕头就往他方向扔，这颗银色脑袋很快就躲进了浴室内，白色的枕头连碰到无限都没做到，形成一条抛物线撞在门上。
“他洗好澡再过来不是更好吗？这里都没有吹风机。”由纪还在费力寻找毛巾较为干燥的边边角角擦头发。
[时之会]大概为了表现向往自然，不仅不让使用通讯设备，提供的房间里也没有配备吹风机，少数能使用的电器就只是房间的灯，还有浴室的热水器。
这可苦了她和夏油杰两个长头发。
夏油杰昨天还是湿着头发睡觉的。
两人站在通风的窗口，夏季带着燥热的微风吹过湿润的发梢，反而心间一阵舒坦。
她擦头发的时间太久，夏油杰看到后面也拿来一块干毛巾帮着她一起擦，“这样快点。”
修长的指尖在看不见的角度，穿过她的如绸缎般的发丝，他带来微微的热意很快被风吹散。
寂静萦绕在两人身边，没有尴尬，只是舒适的惬意。半晌，身后的夏油杰开口，“刚刚悟的理论，很像你会说的话。”
由纪沉默良久，心中思考夏油杰到底怎么想自己的。
面带疑惑把五条悟走前最后说的那句复述出来。
“对他洗澡声做奇怪的事？”
“不是这句。”夏油杰冷漠脸反驳。
“真相不重要，人只要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就好。”身后的夏油杰低低说，“你之前为了证明这个歪理，不是说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吗？”
尾喰由纪的歪理就是一开始人们相信地心说的话，那太阳是绕着地球转就是真的。
但因为人们登上宇宙，用科技手段观测到了太阳系。
那被观测到的一瞬间，地心说才是假的。
这就是简化薛定谔用猫做出的理论。
所以如果她刚刚给出的答案是“结婚戒指”，那直到被看到样子之前，五条悟如果不否认，手上戴着的就是结婚戒指。
只要不被观测，只要人们愿意相信，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这就是尾喰由纪的歪理。
五条悟刚刚的行为，如果结合她一直坚持的歪理，还有几分行动逻辑。
由纪皱眉，犹豫过后，说起还是就读高专时期，她和五条悟之间发生的一件事。
“以前有一个表白方法很流行。”因为自己没有手机，由纪伸长手，拿过五条悟之前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在上面鼓捣两下，转过脑袋，一脸认真正对夏油杰。
夏油杰手上黑色的发丝如流水般抽走，看到她严肃的模样，也不催促，静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我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银灰色的月光照在她毫无瑕疵的脸上，加了一层带柔光的滤镜，“你想要看他的照片吗？”
不用等夏油杰回答，她把手上点了两下，属于五条悟的手机递给他。
如果你两个朋友都是电波系，那你迟早有一天会习惯电波系友人一切超乎逻辑的所作所为。
夏油杰没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说什么，挑了挑眉，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在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他脸上表情陡然变得僵硬。
五条悟的手机没上锁，由纪也没兴趣去窥探他的隐私。
就算上锁了，她连猜密码的兴致也没有。
由纪之所以拿五条悟的手机是因为自己的手机不在身边，而这个当年流行的“表白方式”必须用到手机。
夏油杰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保留了一丝神秘，她还屏幕特意正面朝下，不让他第一时间看到答案。
夏油杰翻过手机，毫无防备在手机屏幕里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并不是照片，而是因为相机功能中自拍模式开启，接过递来手机的人，会在“喜欢的人照片”这个问题中，看到自己的脸。
手机自拍模式的延迟生成的图像，将他瞬间的错愕，这延缓半秒的真实的表情展示在他眼前。
夏油杰按熄了手机屏幕，原本映出自己脸的图像恢复黑屏。
那瞬间的错愕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平复情绪，喉头滚动，最终吞咽话语。夏油杰重新拿起毛巾，在看不见的角度淡然的擦着她的头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根据一开始的话题发展，他大概猜到高专时期五条悟和尾喰由纪之间发生过类似的事。
他熟悉由纪的性格。
大概因为小时候生活在乡下，她对接收网络流行的新事物有些排斥，也不喜欢高科技电子产品。
所以干出这个举动的只能是五条悟。
“悟他高专的时候，对你做了一样的事？”
“前面流程是一样的。”时隔多年再提这件事，由纪心中已经没什么波澜，“只不过我拿到他递过来的手机后，跟传统结尾不同，手机并不是开着自拍模式，真的只是一张照片。”
“悟把他喜欢的女孩子……”夏油杰擦头发动作一顿，被这个骚操作哽噎到了，更可怕的是他也确实相信这么缺德的事，五条悟干的出来，“他把其他女孩子的照片给你看了？”
夏油杰略一思索，补充道：“可他好像没喜欢过什么人。”
五条悟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异性，只能是家入硝子。
但他们俩之间称得上是爱情的火花渺茫，不如说还是自己跟硝子的关系更好。
作为五条悟唯一挚友，夏油杰合理猜测，“是井上和香的照片吧？悟有段时间还拿来当屏保。”
井上和香是五条悟高专时期喜欢过的写真明星。
“都不是。”由纪摇头，她说的答案让别人对五条悟离谱的印象更上一层楼，“我在手机里看到的是他的自拍。”
夏油杰：“……”
“所以我对他说，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然后拍了一张自拍，把手机还给他了。”
夏油杰：“……”
恩，这两个人半斤八两。
“所以对悟做的事，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由纪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让风吹散身上的潮气，“很多事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背后的用意想多了只是让自己平添苦恼。”
五条悟身上还冒着白色的热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内两人靠着窗口，有一搭没一搭迎着风闲聊什么。
夏油杰看到他出来后，不知为何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他。
五条悟：“？”
他警觉道：“你们该不会真的对我洗澡声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以为下一句就要义正言辞批评他们，结果紧接着话锋一转，“你们都背后做什么了，说出来跟我分享一下。”
“没什么。”夏油杰原本眼睛就不大，此时还眯着眼睛，看起来无端和蔼，“你今天睡床中间吧。”
“恩。”五条悟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很快点了下头，还是没放过刚刚的话题，重新问了一遍，“所以你们两个刚刚到底干什么了？”
由纪歪过头，“碰了下你的手机。”
五条悟原地僵立两秒。
下一秒立即抓起手机，他下意识打开相册，想到到自己有好加密后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发现自己在相机那一栏，多了一张新照片。
点开一看，是夏油杰和由纪的合照。看背景，很明显就是刚刚拍的。
“你们两个人好无聊啊。”嘴上这么说，五条悟动动手指，把这张照片截一半丢进加密相册里了。
到了入睡时间，晚上三个人躺在床上。
躺在最边上的由纪真心觉得好拥挤，思考事情为什么一步步变成这样。
她猛然惊醒，如果真的要阻止五条悟今晚睡这里，应该是在他说要洗澡的时候就把他弄走的。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转头，就能看见五条悟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在夜色中，他的苍青之瞳也没有丝毫减弱存在感。
这双眼睛就像是与她打招呼一样，眨了两下。
眼睛的主人在一片黑暗中跟她抱怨，“睡不着。”
他睡不着，关她什么事。
总不可能帮他没事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