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一边按着由纪的肩膀,一边用幽幽的目光转头看另一旁的夏油杰。
“你们两个——”
经常翘班,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做的五条悟对他们发出灵魂质问。
“真的有在认真做任务吗?”
夏油杰好整以暇看他表情。
他偏过头,不正面回答,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语焉不详。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反而容易让人多想。
没有平时一直戴着的黑色眼罩,五条悟的脸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
莹白的翡玉一下子失去光的反射,透着毫无光泽的闷绿。
事实上尾喰由纪和夏油杰两人昨天可以说经历了漫长的地狱般经历。
他们昨天被迫听了四个讲座,每个讲座长达两个小时。
更要命的是他们不能表现无聊的模样,要一直装出抓住救命稻草的感恩模样。
她至今回想起来就痛苦,“昨天累死我了。”
大概为了表现接地气,这四个讲座还都没有提供椅子,他俩必须要一直装出虔诚的模样,跪坐在榻榻米上听。
“起来的时候腿都站不住,还好有杰扶了我一把。”
听她这么说,夏油杰先是保持四平八稳的语调,回道:“不客气。”
然后转过头,像是看不见床前伫立着将近两米的五条悟,慢悠悠补上后半句,“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百转千回。
五条悟成功像是被逗猫棒弄到炸毛的猫一样,作势要扑过来。
由纪跟硝子同居久了,有点洁癖。完全不能忍受五条悟不穿睡衣就上床的行为。
“等等,别穿着衣服上来!起码把衣服脱了再上来!”
五条悟越过床边的由纪,往两人中间空着的位置挤。从现在起,他就是划分小学生桌面上的分割线。
她对五条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行径叹气:“你身上的外套脏死了,快点脱了,我和杰今天晚上还要一起睡。”
五条悟卡在中间的位置后,原本把头埋在枕头缝隙中一动不动,听她这么说,他像是回放慢动作一样缓缓转过头。
“‘还’?‘一起’?”
他闷闷把这两个词单独拎出来,着重音调说了一遍。
“是啊,离复活会还有一个星期。”由纪说出重点,“我们必须要弄清‘复活’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需要单单揪出幕后的诅咒师,他们大可以直接暴力闯入抓走人,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费时费力潜入[时之会]。
这次他们还需要亲眼见证诅咒师的术式,弄清术式构成,以防后患。
“复活”的案例已经弄清楚的点是将尸体作为咒骸注入咒力术式。
[时之会]特殊的地方在于被复活的人类虽然没有生前的记忆,但拥有自我意识,这是普通咒骸没有的。
咒术界唯一接近的咒骸还是夜蛾正道做出的胖达。只不过胖达还会自行产生咒力,要更加完美。
“‘一个星期’?”五条悟又跟复读机一样夸张重复了遍时间,他一顿,立刻做出决定,“那这一个星期的晚上我也跟你们睡一块。”
由纪立马拒绝:“不行。”
“为什么!”五条悟发出抗议,“之前不是都四个人一起睡过吗!”
五条悟说的是学生时期的事。
原本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一个去冲绳的低难度任务,两人觉得做完就没什么事,但冲绳好歹也是一个知名旅游景点,两人就把平时不能出远门的家入硝子和尾喰由纪拉上,当做一起去旅游。
当时虽然是订了两间房间,但玩了一天的四人晚上在一间房里喝酒聊天到凌晨,最后干脆把双人房的床拼在一起,四个人横七竖八躺着睡着了。
“那时候有两张床,大家还可以挤一下。”由纪现在在这三人躺着的床上已经感受到拥挤,微微往旁边挪位置,“现在只有一张床,你太多余了。”
五条悟听完在床的中间扭了扭,硬是在三人躺着的双人床中表示有他可活动的范围,理直气壮道:“还是能睡的。”
由纪还是嫌弃他穿着外套就上来,直接下床,不再勉强自己跟他挤在一块。
问他:“你最近很闲吗?”
好好的床不睡,硬要过来跟他们挤这张破床。
“我……”五条悟说到一半,看到她穿着睡袍最下方露出的小腿,语调霎时转变,声音低沉,“你小腿上这些是什么?”
六眼的观察力比一般人要强,虽然没有多看,但她腿上的异常实在太过显眼,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可是在双人床最边上的夏油杰,他的角度看不到由纪露出的小腿。
被五条悟这么猛然一问,好像昨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虽然夏油杰脑海中的记忆还是清楚的告诉自己,他一躺上床,保持着和她背对背的姿势后就快速睡着了。
但他一瞬间不知为何,还是有闪过质疑自己的猜测。
在不容争辩的事实面前,暧昧不清的记忆就会显得无力。
他陷入自我怀疑中,迟疑用手撑着床起身,目光越过中间的五条悟,想要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尾喰由纪在睡袍下露出的小腿,不知为何多出许多小红点。
她弯下腰,也跟着低头看自己的小腿。只是过了一晚,她小腿上莫名多出来像是被烟头烫伤般的红色点状印记。
刚刚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被五条悟这么一提,她立马觉得被红色小点爬满的小腿十分的痒。
密密麻麻的痒意让她不自觉伸出手,但她立马有些微颤地缩了回去。
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像灵魂出窍般手足无措。
夏油杰不再去逗五条悟,下床半跪在地上看她的小腿。
他全程低着头,也没有伸出手贸然去碰。
“应该是过敏性荨麻疹。”
做出判断后,他还是没有抬起头。
毕竟这时候抬头,可能会看到一些他不适合看到的角度。
在场的两人都知道尾喰由纪有个毛病,她不敢用手去随意抓痒。
就算真的痒极了,也只会去用指腹去揉,无论如何也不会用指甲去抓。
曾经有次她带着恍然说出莫名其妙的一句“会抓出蝴蝶。”
没人能理解她说的“蝴蝶”是什么,只有家入硝子听懂了。
硝子极为镇定地用打湿毛巾擦拭她当时红肿发痒的手臂。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声安慰她:“乖,别多想,很快就好了。”
就像是有些人看到路边的狗会浑身僵住走不动路一样,由纪也十分害怕口中的“蝴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油杰先将由纪按在座椅上,刚想去浴室跟硝子一样拿块湿毛巾给她擦拭缓解。
一转头,五条悟手中已经拿着一块湿毛巾。
居然没人使唤,五条悟在不添乱的方向上主动去做事了。
夏油杰看着这种地方成熟的五条悟,不由得有种看孩子长大的欣慰。
“你那是什么眼神?”五条悟咧嘴,“好恶心。”
“没什么。”夏油杰眯起眼睛装模作样感慨一句,“悟,你长大了。”
“都说了好恶心,你是作为什么角色说的这句话。”
“当然是作为从高一看你一路走来的挚友。”
五条悟蹲下身,抬起手,先闭上了眼睛。
因为六眼的缘故,他闭上眼睛还能看见东西。
他低下头,看着地板陷入挣扎。
最终还是把手中湿毛巾给了夏油杰,“你来。”
夏油杰轻笑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湿毛巾。
在发现这块湿毛巾居然还是特意调试过温度的温水时,夏油杰不禁意外发出感叹,用一种接近慈祥的目光看五条悟。
五条悟忍无可忍,“再用这种恶心的目光我要用术式了。”
“我们可是在执行潜入的任务,动静太大被发现就不好了。”夏油杰笑着补上,“要打以后出去打。”
“我来前好好看过,这里没有术师,用帐就不会被发现了。”这也是五条悟一开始既没有戴眼罩,也没有戴墨镜的原因。
原本他只是想提早找出诅咒师位置,结果六眼看到的结果是毫无所获。
这个非术师团体的基地中,身上咒力超出普通人的都在这个房间里。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缓缓擦拭的动作,心中有些难以形容的别扭,刚想开口,门口传来敲门声。
下一秒,利用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已经不在这房间内。
推门的是一位妇女,“夏油先生,今天的例会很重要,记得提早十五分钟到。”
“真是抱歉,我……”因为两人身份是情侣,他微微停顿,换了个称呼,“我爱人身体稍微出了一点状况,可能会晚一些。”
妇女也看到尾喰由纪腿上极其明显的红点,表示理解点了点头,“尽量准时到,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人要来例会。”
夏油杰表面上笑着说“好”,妇女一出门,脸上牵动笑容的肌肉瞬间松弛,表情变化幅度之大,似乎换了一个人。
“脸上表情这么吓人,会把人吓到的。”
夏油杰转身,“你好些了?”
“恩,给你们添麻烦了。”由纪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原本还想早点结束,没想到五条说这里没有诅咒师,看来必须真的要耐心等到复活会了。”
如果诅咒师一直在[时之会]当中,她或许还能用其他方法诈那个诅咒师暴露术式的秘密。
“你昨天睡得太早了,有件事我没和你说。”
两人昨天路上被叮嘱,最东边的那栋废旧仓库不要去。
对他们俩来说,越是不让你去,就越是要进去看看。
“我昨晚用能共享视觉的咒灵进去查看了一下。”
对于不打招呼就自行先行动的夏油杰,由纪感叹道,“看来我们都想尽早结束这个任务。”
不说别的,光是昨天一天都跪在榻榻米上听有的没的就很痛苦了,之后几天晚上甚至还有可能要应付一个多出来的五条悟。
比起这些事,可能还是面对一只特级咒灵要来的轻松。
夏油杰的目光掠过还没叠好被子,被五条悟来过之后就一片乱七八糟的床铺。
他咳嗽两声,说回正事,“我昨晚的那只咒灵,在半路被人祓除了。”
因为只是共享视觉的咒灵,几乎没什么自保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被人解决。
那只咒灵在那栋建筑物里遇到一个人。是一名眼下有着极重黑眼圈,看似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夏油杰透过咒灵的眼睛,双方在不是面对面的情况,很明显的对视了。
那个浑身透着不祥气息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这就是那只咒灵最后看到的景象。
之后这只咒灵就消失了。
虽然有个别普通人能看得见诅咒的例子。
但拥有能力祓除诅咒的,不是咒术师就是诅咒师。
“但悟说这里没有诅咒师。”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判断绝对不可能出错。
由纪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我有想到一个人,他确实表面是普通人,但拥有祓除咒灵的实力。”一顿,她很快否认自己,“……应该是我猜错了,不可能是他。”
尾喰由纪认识的那个人是一个极端利益至上主义者。
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两人动身参加例会前,由纪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知为何盯着夏油杰看了良久。
夏油杰一怔,随后笑意盈盈与她四目相对,全程视线没有一丝闪躲。
最终她先收回了目光,鼓舞道:“好,我现在又有力量了。”
夏油杰不解,“嗯?"
尾喰由纪有时候跟五条悟一样会蹦出电波系对话。
两个人的电波频道就好像上一秒还在和你放风筝,下一秒说不定就一头扎水里去游泳了。
“还好是杰你和我一起来。”
这件事情性质特殊学生无法插手,其他剩下熟悉的咒术师中,七海建人无法跟夏油杰一样变通得快,灰原雄一直乐天派的模样演技容易出破绽,五条悟……他就不用多解释了。
最重要的还是——夏油杰他是一名特级咒术师。
跟他一起出任务,作为辅助监督手中拿到的提成也高。
她光是回想起昨天跪坐着听的四个讲座过程现在就腿疼,只有看到夏油杰的脸,想想事成之后手中拿到的钱才能缓解痛苦。
夏油杰:“……”
他面无表情道:“我当时同意和悟换人或许会更有趣。”
“不要说这种话来吓我。”
两人到了会场,看先到场的其他人不知为何表情都有些严肃。
问了日谷留美才知道,据说是今天在[时之会]有一位很重要的干部要宣布事情。
由纪因为本身对天元没什么兴趣,听了消息之后有些兴致缺缺。
这位重要干部叫金木渡江,据说是获得天元的垂爱,是拥有能够听到众人心中声音的使者。所以他加入[时之会]没多久,立马就获得了干部的位置。
日谷留美:“我之前见过他,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位大人。一眼就看出我的家人出了问题,我的孩子能回到我身边,多亏有那位大人的祝福。”
由纪听了以后,内心毫无波澜。
这不就是冷读法吗?
加入[时之会]的大多数都是想要复活身边的家人亲友,尤其像日谷留美这样重视孩子的,当时脸色一定会憔悴,当然是一猜就中。
场中躁动的声音瞬间安静,最前方走来一位穿着沙色风衣的中年男子。
他浑身上下极为朴素,除了浓重的黑眼圈,找不出一点特殊之处。
但不知为何,他浑身弥漫着一种令人不祥的气息。
由纪和身边的夏油杰两人对视一眼。
从眼神中就已经清楚,恐怕这位中年男子就是昨天在废旧仓库看到的人。
金木渡江玄乎其玄绕了一堆后,突然开口:“我们中间有叛徒混进来了。”
场下瞬间哗然。
夏油杰眉心微动。
他昨天派出的咒灵外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三级咒灵,对日常能看见诅咒的人来说并不稀奇。
在废弃仓库这种地方出现,任何人都不会对此起疑心才对。
但这位金木渡江却一口咬定是有叛徒。
对这种故弄玄虚的团体来说,入会的会员的信仰是最重要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言之凿凿,就必须给众人一个结果。
夏油杰还在想昨天是哪里出了差错。
另一旁的由纪像是察觉到他心中烦躁,轻轻将手搭在他手上,他才镇定下来。
他不禁低低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在[时之会]他情绪有些无法控制。
这些反应不像平时的他。
果然还是被过去影响到了,毕竟天内理子是死发生在他眼前。
在他询问天内是否愿意离开后,天内哭着说想活下去,伸手给她的同一时刻,少女在离希望与未来最近的地方被杀了。
而他,目睹了这个瞬间。
不得不说金木渡江的话术确实有一套,很快令众人平静下来。
“大家不用害怕,我们有抓出叛徒的方法。”他拿出一根平平无奇的细长棍子,在小棍子的前端用一长一短的两根绳子绑了两个球形秤砣。“这是检测大家对天元大人信仰的道具。遇到诚心的人,长的那根绳子会动。遇到心怀不轨的人,短的绳子会动。”
夏油杰皱眉。
这话听的十分离谱,哪怕是注入咒力的咒具也无法做到分辨什么诚心。
第一种可能,这一切只不过是[时之会]内部演的一场戏。类似明星内部粉丝洗粉,挑出早就选好的人来杀鸡儆猴来增加现有会员的忠心度。
第二种可能,金木渡江手中拿的是咒具,只不过是检测人体内咒力的咒具。
尾喰由纪体内的咒力趋近于普通人,她可以逃过去,但自己必须要先想办法解决咒具的检测。
大庭广众之下借故离开容易引人生疑,但作为咒术师可以使用咒力,在短的绳子晃动前,先让长端的绳子动起来。
金木渡江在会场内拿着手中的道具,一个个经过信徒面前。轮到夏油杰前一个的由纪面前停下,他手中代表叛徒短的绳子摆动。
“看来——”金木渡江身上不祥的气息瞬间就黑压压的扑了下来,他说话的语调诡异的都在一条直线上,“你就是混进来的叛徒了。”
全场剩余的人瞬间用愤恨的目光看过来。
如果眼神拥有力量,那他们心中激烈的情绪可她当场千刀万剐。
怀玉事件中盘星教想要杀天内理子的理由也是这样可悲。
他们认为身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和天元大人同化,是在污染天元大人,会变成天元的杂质。
他们的眼中容不得任何自以为是的污点。
认为自己的信仰是绝对真理。
那当场被指认叛徒的尾喰由纪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夏油杰脑海中看到天内尸/体教徒的脸和现在情绪激动教徒的脸,像是烟雾缭绕后模糊的虚影,完全重合起来。
盘星教在前任干部手下换汤不换药变成[时之会],这份愚蠢不论过去多少年,换过多少批人,总是一成未变。
为什么普通人总是这么无可救药。
夏油杰的双亲虽然是普通人,但他体内意外觉醒了术式,还是极为稀有的咒灵操术。
和五条悟传承下来拥有教材的无下限不同,他的咒灵操术稀有到需要自己去摸索。
夏油杰认为能者多劳,身为强者的责任感,让他一步步的去努力实践,思考不足之处。
咒灵使容易被人认为近战不足,就努力锻炼格斗技。
他和五条悟,是最强的。
但他身为咒术师不断努力的背后……就是这些愚蠢的人吗?
曾经有个拥有天与咒缚,完全的0咒力男人,自贬称自己为“猴子”。
那他眼前这些人是什么?
只不过……是没有开智的猴子。
既然潜行任务失败,那就无需顾忌这些人了。
尾喰由纪像是要堵住带着岩浆喷发的火山口,及时压下他打算召唤咒灵的手。
夏油杰垂下眼帘,眉心微蹙,反思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太烦躁了。
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最糟的时候。
起码在尾喰由纪眼里看来是这样,虽然她表面看起来还是表现的很弱势。
由纪先是一脸惊慌否认,之后猛地起身任谁也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一把夺走了金木渡江手中的道具。
“我不相信,我的诚心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她口中念念有词,“一定是这个东西出了问题。”
不可能有人会相信她单薄无力的一言之词。
“这个是大家的凝聚力结成在一起的恩赐。”金木渡江没有去抢,口中给她施压,“你是在怀疑大家的凝聚力有问题吗?”
一下子由纪需要澄清解释的对手从金木一个人,变成在场的几百人。
一圈相信自己信仰是绝对真理的人,带着怨念看了过来。
只有夏油杰变得浑浊的暗紫色眼瞳最为冷静。
无论如何不会有危险,情况不对,他随时可以带由纪走。
下一秒,场上将由纪沦为众矢之的氛围就变了。
因为尾喰由纪对着金木渡江,这个在场的最高干部,代表叛徒的那根短的绳子也动了。
“如果这个东西没问题的话,金木大人你也是叛徒吗?”
在众人失控声讨前,她及时抓住最快镇住大家的方法。她走回之前被金木认定是没有问题的人,无一例外,全是只有短的绳子在晃动。
刚刚还在指责她的教徒,一下子脸色煞白,无法相信自己诚心被怀疑。
“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有问题。”为了澄清自己,他立马推翻自己刚刚的说法,“可能真的是道具出了问题。”
夏油杰怔怔看她。
尾喰由纪用的方法是快速解决问题的手段没错,可问题是她怎么精准控制绳子摆动。
夏油杰清楚由纪的实力,她对咒力的操控,无法精准到这种细微自然的程度。
尾喰由纪到最后,手中棍子上的绳子像是失控的指南针,一长一短的绳子前后摆动,完全没有规律。
是金木渡江先将矛盾转移在场所有人诚心程度上面,他信誓旦旦拿出来的东西出了问题,自然是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他脸色变僵,毕竟他唬弄教徒的设定是能听到众人内心的声音。
于是一群人又揪着问他真正的叛徒是谁。
金木渡江最后面色凝重,说叛徒的污秽染到其他人身上,所以检测的道具不准。
他最后还是一口咬定有一个不为所知,隐藏很深的假想敌,他会回去给大家一个交代。安抚好众人情绪后,就匆匆离开会场。
例会中途结束。
比听讲座更痛苦的事情来了,那就是给每人发了一本天元从奈良时期的历史读本,要求所有人一起朗读。
比让你一直听无聊的东西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让你做无聊事情的时候还不能走神。
上次的连续讲座是让她无聊的没有精神,现在剩下的就只剩痛苦。
只不过比起上次即使是听讲座,其他人都全神贯注的样子,现在的朗读声明显参差不齐。
两人回到房间后,夏油杰布下隔绝声音的帐,问尾喰由纪上午她到底怎么逃过一劫的。
“我总觉得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一下子没转过弯。”
毕竟咒术师日常接触的都是非科学解释的咒力,自然下意识会往这方面想。
然后真正背后的机关实际很简单。
“那其实是魔术会用到的道具。”
[时之会]本身毕竟是非术师团体,避开使用“复活”术式的诅咒师不提,其他的都是普通人。
而够格到拥有名字的咒具,都放在咒术高专地下的咒具库保管。
“我之前用过类似的道具,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金木渡江使用的道具,其实是魔术上的一种小把戏,只不过被他拿来故弄玄虚而已。
“两根长短不一样的绳子绑着的秤砣看似静止,其实是不可能完全静止不动,而是在肉眼看不见的轻微振动。因为长线和短线的关系,频率是有区别的。”由纪暂时拿桌上的矿泉水瓶做演示,“然后手腕跟着想要配合想要动的那个秤砣轻轻摆动,产生共振,摆动幅度加大,看起来就像是原本不动的线突然动起来了。”
听她一脸认真解释完后,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的扭曲。
让他回想起还未踏入咒术界的小时候,在家看某个科教节目后出现的心情。
“恩。”拥有特级咒术师水平的夏油杰不想多说什么,跟她讨论起事态,“他们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恐怕之后就算找出替死鬼,其他人心中还是有嫌隙。”
但夏油杰心中还是觉得一丝不对劲。
有什么线索被忽略的诡异感。
他刚要回想哪里不对,那些教徒愚昧无知的脸又占据脑海,打断思绪。
夏油杰带着烦躁用大拇指揉自己眉心,由纪问他,“对那些人很生气吗?”
“我没必要对猴子动气。”脱口而出后,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情绪不太对,“抱歉,我只是……”
他的语气深沉,如一旦踏入就难以脱身的沼泽。
沼泽之下隐藏诸多不得见人的幽暗,他喉结滚动,慢慢吐出,“苦夏罢了。”
夜晚聒噪的蝉鸣附和他的声音响起,无端带着夏季独有的烦躁。
由纪瞳孔中的绛紫色就像傍晚被暮色吞噬的晚霞。
她说:“杰的信念很适合做咒术师。”
咒术师这个职业一开始是有能力的人,自发想从咒灵手中保护普通人。
但随着历史演变,御三家的确立,咒术总监会的监管,“咒术师”这个职业就没一开始那么单纯。
“会为他们生气,不就说明心底很在意自己口中的‘猴子’吗?”
“不管是五条还是硝子,我想他们就不会像杰这样在意普通人。”
所以不会像夏油杰这样影响大。
“我好像背后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由纪话音刚落,就有第三者的声音插上。
转身看到银发青年一条腿跨过窗户,不上不下,大喇喇坐在窗台上。
尾喰由纪:“……”
她默默上前,抬手要关窗户。
“喂!”五条悟举起手,对她行为发出抗议,“会压坏我喜久福的,这个破地方可买不到。”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袋子,俨然一副甜品至上的模样。
由纪也没真的想关窗户去挤他,无可奈何叹气道,“进来吧。”她说,“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五条悟依旧一脸笑嘻嘻,没心没肺毫无紧张感的样子,“你们不是布了帐吗,这里都是普通人,没人看得见。”
说到这里,他做了欲要放出[赫]的手势,闭上一只眼睛,漫不经心道,“就算我用了术式,把这里轰了一通,他们大概也以为是台风吧。”
尾喰由纪:“……”
沉默后,她也不说五条悟哪里不对,转身对夏油杰说,“你看,我刚刚说什么了?”
夏油杰:“……”
他也尽在不言中的微妙沉默一会,为挚友跳脱的行事作风解释一句。
“悟他不一样。”
五条悟因为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从出生开始对咒术界就产生极大动荡。
他出生的意义与众不同。御三家对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家主继承人培养也不同。
不仅因为出生站的位置在高点,六眼看见的东西也比正常人要多。
看到的多知道的多,五条悟小时候给人感觉是冷漠的,他对世界有种游离在外的孤立感。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亲近,有时还是能感觉到他本身的距离感。
“只不过两者真要比起来,对我来说确实是学生更重要。”
五条悟在怀玉事件后的目标就是招募伙伴,改变腐朽的咒术界。
对普通人所理解的世界,确实不会像夏油杰这样在意。
而夏油杰是从完全普通的普通人家庭出生长大,一开始做咒术师的理由也是为了普通人。
普通人的扭曲对他的影响,自然不能和五条悟做对比。
两人选择作为咒术师的起点不同,结果都是相同。
身为老师需要培养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五条悟手中提着的纸袋特别大,作为装甜品来说有些奢侈。
他毫不出人意料的从里面掏出一堆喜久福,这数量光是看一眼就容易让人嗓子发腻。
“你是拿来当晚饭吃吗?”
“不,有三个用处。观赏用,实用和备用。”五条悟说着把他最为中意的毛豆生奶油味的喜久福分给由纪,“喏,把观赏用的给你。”
由纪接过吃了一口,突然想起来,“只不过你到底怎么知道这里的。”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时之会]的人就怕他们知道基地位置,坐过来的车都严严实实贴着黑色的遮光膜。
五条悟拍了拍手上多余的糖粉,一手搭在夏油杰的肩上,得意道,“是杰用咒灵告诉我地址的。”
原来是有内鬼!
“为什么告诉他,你就不……”怕他过来添乱吗?
虽然这里都是普通人,但也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吧。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我认为这种情况还是悟过来比较好。”
五条悟从鼻腔哼声得意。
夏油杰又说:“虽然可能会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五条悟语气一转,不可置信,“恩?!”
“算了,谁让我是goodgojo不和你们计较这种小事了。”一向被人说小孩子气的五条悟,此时一副大方的模样甩甩手,“然后,你们这次任务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我可以帮你们早点解决。”他已经当成是自己家一样自然,没有多余的椅子,就直接坐在床铺上,还像领导一样催了进度,“早点解决,早点回去。”
今早差点暴露身份算大问题,可最后在由纪的推动下,最后结果倒是反将一军。
回想起来,这件事诡异的点就在这里。
事情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夏油杰仔细回想一遍经过。
将其中推动事件某个人的名字多念几遍后,所有的疑点连成一条线,就明白这件事太过顺滑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看向由纪的方向,“我想,这次任务很快就会结束了。”
由纪低头吃着喜久福,默认了。
“恩?”五条悟震惊,“那我来这里的意义在哪里?”
“不是你自己单方面想来的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
“任务上你别多做什么。”夏油杰说,“你只要在这里安分待着就好。”
“等等,你不劝他走吗?”由纪先反应过来,“居然是你邀请他过来留宿的吗?”
他以为这次是跟上次冲绳旅行一样,觉得任务简单,干脆把好朋友拉过来一起玩吗?
夏油杰看了眼那张双人床,很快移开目光,“他用术式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当做陪他玩也没什么。”
“你以为是工作的时候顺便陪邻居家的小孩子玩吗!”
尾喰由纪看透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句话原来不止适用五条悟身上,夏油杰也可以。
眼不见心不烦,时间到了她第一个去洗澡。
“等等。”五条悟把手中那个大纸袋扔给她。
虽然他这个举动来的突然,她还是下意识接住,问五条悟:“你是让我去浴室解决你观赏用的喜久福?”
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你打开就知道了。”
由纪进了浴室之后,打开纸袋,就明白五条悟为什么拎来的纸袋会这么大了。在纸袋最还用塑料袋干净整齐的包着一套衣服,是很普通的长袖长裤。
忽略掉衣服布料本身奢侈价格的话,款式确实算普通。
她一开始没想明白,想到进门前五条悟别扭的表情,才猜到用意。
她昨天在这睡了一夜,没被睡袍结实盖住的小腿过敏。
五条悟这套拿来的衣服,是给她当睡衣穿。
但如果特意跟她解释,又显得他过于贴心,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直接将衣服给她。
她心中欣慰,也不禁感叹,“真是长大了啊。”
果然不愧是做老师的人,和以前不同了。
由纪在浴室里的时候,五条悟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心底蔓延上一种奇怪的情绪,不自觉的有些坐立难安,急需要做点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但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夏油杰,他突然动作幅度变大就显得欲盖弥彰。
也就是怂。
于是五条悟维持着看似嚣张的二郎腿姿势,实际肌肉紧绷的僵坐在椅子上。
即使戴着黑色的墨镜,头还是特意偏在角落,绝不将一丝一毫的视线分到浴室的方向。
不去看,耳朵捕捉的信息还是在时刻提醒他,尾喰由纪正在房内的角落里洗澡。
窗外带着热浪的微风,吹起他耳畔柔顺的银色发丝,像是被轻轻拨动的银弦。
这阵风不仅没有带来凉爽,反而更是增添心中挥之不去的闷热。
为他喉咙带来一阵压不下的渴意,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在寂静的房内,吞咽口水的声音极为明显。
他立马连续咳嗽了好几声,示意自己只是嗓子不舒服。
还好另一边的夏油杰没有趁机调侃他,好似只是全神贯注的看书。
五条悟就继续肌肉紧绷地维持二郎腿坐姿。
时间的每一秒都很难熬。
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像是就在耳边响起,像是冲打沙滩砂石的海浪,一下又一下漫进柔软敏感的耳蜗。
荡漾的水波将他的时间折成几段般漫长。
他现在状态就像是中了自己的无量空处一样。
这个不用咒力消耗的领域的解开需要水声的停止才能解开。
不知道有多漫长,折磨他的水声总算停止。
接着,浴室就传来瓶瓶罐罐轻微碰撞,挤压沐浴乳的声音。
润滑的沐浴乳会从她凹陷的掌纹中抚摸在细腻的肌肤向下。
打住!
五条悟不再想下去,咻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没有水声的浴室反而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他试图让这边的声音盖过那边的安静。
于是脱口就说出几个一点就着,争吵永无止境的引战话题。
“EVA的女主是绫波丽还是明日香?”
“犬夜叉是喜欢戈薇还是桔梗?”
夏油杰依旧安安静静看书,虽然他的书一直停在同一页没有动过,还是没有接他的梗。
五条悟一刻不停,接着说:“很好,那现在开始大吉利问答时间!”
“某个女教师得到一个拥抱后就突然辞职,这是为什么呢?”
夏油杰:“……”
他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认真道:“悟,你早点结婚吧。”
“为什么!太突然了!女教师辞职跟我结婚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没有就此放弃纠缠,“难道是我跟这个女教师结婚,她寿退社了吗!”
夏油杰:“……”
等由纪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正在使劲摇着夏油杰的肩膀。
五条悟逼他亲口说他夏油杰喜欢的类型是得不到的人/妻。
“我觉得比起人/妻,杰喜欢的是类型大概是大十岁左右的姐姐系。”
夏油杰无奈看了她一眼,“你能别跟悟一样随口瞎编吗?”
“不,我是认真的。”她拉了拉自己身上这套五条悟送来的睡衣,对五条悟说,“这个,谢了。”
五条悟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因为尺寸不合身,她的领口露出更多跟平时相比看不到的肌肤,于是他又迅速收回视线,低低应道:“嗯。”
“只不过这套衣服是五条你自己的吗?”
她身上的衣服宽宽松松,袖管和裤腿都多出来很大一截,需要挽好才勉强算合身。
“嗯,怕新买的衣服没洗过你也会过敏,干脆拿我中学的时候衣服了。”
“你中学的衣服居然会留到现在吗?”由纪意外,她还以为五条悟的衣服超过一个季节就算旧衣服可以扔了。
“这套是他们擅自主张说拿来纪念用的。”五条悟倒是觉得没什么纪念价值,看到觉得合适,就直接拿来了。
“怪不得。”她拉开领口嗅了嗅,“虽然有洗过,但还是有你的味道在。”
五条悟:“……”
她又嗅了嗅,不禁小声嘀咕:“只不过好奇怪啊,感觉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五条悟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卡壳,像是联想到什么画面,然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觉得奇怪就不要说出来。”
然后转过头,闷声不吭,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生气了?”由纪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哄他道,“好好好,我也承认杰喜欢的类型是人/妻。”
夏油杰:“……”
夏油杰没幼稚的和他们两个争辩这种八竿子摸不到的事,拿了衣服就去还氤氲着热气的浴室,“我先去洗了。”
明明同样是水声,但夏油杰洗澡的声音对五条悟来说没半点作用。
就是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水声。
五条悟刚放松下来,可跟先前不同的是——他十分好奇由纪的表情。
他在几秒内就不经意间往由纪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由纪一直一脸淡然,坐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没看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好奇心害死猫。
虽然由纪一直表现的很正常。
五条悟犹豫良久,还是问她,“你听到杰的洗澡声,会想奇怪的事吗?”
“嗯?”由纪皱起眉头,一下子没听懂他在问什么,理解了之后,她表情有些扭曲看他,“难道你会?”
然后她有些嫌弃的坐得离五条悟远了一点。
五条悟没想到问出来之后,居然是这个发展。
“喂喂喂。”他靠近一点,由纪就往后躲一点。
他吊儿郎当道:“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五条悟带着阴森森的表情靠近,她还是继续往后坐,一副避之不得的模样。
“那个……五条君,”她眼神闪躲,甚至还生疏加了敬语,“虽然一不小心可能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都立下誓言了,还是被面无表情到显得诡异的五条悟逼近。
五条悟还是像逼近猎物的雪豹一样,优雅缓慢离她越来越近。
虽然戴着墨镜,但“想搞事”这种情绪已经溢于言表。
由纪跟他做交易,“那我也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我们做交换嘛。”
五条悟无动于衷。
“别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靠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五条悟出乎意料的掀起被子,罩在她的头上,一下子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她刚想动,结果嘴唇好像磕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疼的她想伸手摸自己嘴唇,确认撞是不是出血。
手却被一把攥住。
湿热的吐息迎面而来,她才知道,五条悟现在和她是蒙在同一个被窝里。
她刚刚撞到的或许是他的下巴,也或许是他的鼻梁。
总之用柔软的嘴唇撞到他坚硬的一面。
夏季是干爽的,被子是干燥的,不知道是头发没有擦干,还是两人距离太近,能呼吸到的空气甚是闷热,狭小的空间将一切都沾上截然相反的潮气。
身上穿的睡衣飘来五条悟少年时的气味,随着一呼一吸吸入肺腑的,占据更多位置的是已经成年做教师的五条悟身上成熟的气味。
但不管属于他少年时的气味有多细微,她都能一清二楚分辨出来。
在这黑暗中看不见东西的人只有她,五条悟拥有观察力最强的六眼,轻而易举捉到她的手腕。
准确无误地握住她右手的无名指。
虽然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在满是属于五条悟气味的包裹中,由纪感受到无名指上有冰凉触感的环状物体,从指尖滑进指缝顶。
拥有这种环状物的东西种类不多,她疑问道:“戒指?”
“嗯。”她对面的五条悟很快承认了给她戴上戒指的事。
然后就闭上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似乎在等由纪开口再问。
虽然她自己也有时候会做出人意料的事。但她跟五条悟比,终究是太嫩了。
她确实被五条悟这出弄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五条悟不开口解释,她也没有再问。
似乎可以将这份独特的潮气一直保持下去。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洗好澡出来的夏油杰,看到他们两个人蒙头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好澡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干哑。
由纪心中松了一口气,夏油杰插手的话,那这闷热的潮气很快就会被打破。
半晌,夏油杰那边迟迟都没有动作。
她正心中疑惑,夏油杰无奈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悟,不要在这种地方随便使用无下限。”
五条悟可以将自己碰到的物体和人一起施展无下限术式。
施用术式区域外的人物,想要靠近的话,只会无限接近,却永远碰不到。
这就是在内侧迟迟感觉不到夏油杰动作的原因。
要不然恐怕夏油杰早就不留情面把这被子给掀开了。
意识到自己不主动开口问,这件事或许不会结束的时候,由纪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谨慎问他,“这戒指是干什么用的?”
对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五条悟极好心情的笑了一声。
他嗤笑的气流微微吹起她的刘海,不用看表情,也能知道他脸上挂着的是坏心眼的笑容。
他得意道:“你猜?”
夏油杰在外面冷冷道:“我看是要猜你刚买的夜光手表好不好用。”
五条悟没接他的挑衅,抓着由纪的手,按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鬼鬼祟祟的诱导性,说,“给你一个提示,我的戒指和你一模一样。”
薛定谔为了量子理论,将猫关在箱子里进行实验。
只要不打开猫箱,猫真实的情况就属于含糊不定的叠加态。只有打开了猫箱,猫的状态才能给出唯一的答案。
可现在被施展无下限的术式的空间里,无人可奈他何。
不会被打开观测到的猫箱,完成了。
他们手上戴着的同款戒指定义处于叠加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