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鱼很高兴地跟他们挥手：“嗨！”
孟栖也挥手，脸上堆笑：“嗨！”
转过脸，他对孟芳平使眼色，悄悄说：“这也太反常了。”
孟芳平微微侧头，看隔壁趴在阳台栏杆上挥手的姜小鱼，小孩笑得很开心，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嘴角咧得高高的，露出白白的牙。
他被他高兴的样子感染了，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孟栖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目光转到孟栖脸上，温和道：“他高兴便好，为什么去深究他有什么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
孟栖有些不甘心，太想知道姜小鱼因为什么事高兴的。
他转过身，问：“我可以过去吗？”
姜小鱼眼睛转了转：“不行哦。”
“那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因为，”姜小鱼思考片刻，组织好语言，“因为我攻破了一个难题。我本来以为要想好久好久，结果明天还没有到，我就已经解决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子，问孟栖：“我厉不厉害？”
他这模样，孟栖哪里舍得再说反话，只希望这快乐的心情能永久地留在他身上。
孟栖趴在栏杆上，他上半身朝前俯，伸长了手臂，只想摸一摸姜小鱼的脑袋。
姜小鱼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眯眯地，也配合把脑袋伸过去。
两个阳台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在双方努力之下，攻破了难关。孟栖绷直了手臂，每一根手指都在发力。而姜小鱼踮着脚，像一只努力伸长脖子的长颈鹿。
终于，孟栖最长的中指抚摸到姜小鱼额前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柔软，孟栖也感到自己那颗心变得非常柔软。
晚风很温柔，吹得他声音也很温柔。
“小鱼，你真厉害。”
这句话乘着晚风飘到姜小鱼耳畔，不舍地停留好久好久。
姜小鱼眼睛温热，把下巴靠在手臂上，歪着脸，微笑着，仿佛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孟芳平看着两个弟弟的互动，微笑也变得温柔。
他想：今晚月色真好。
“对啦！”姜小鱼忽然变得惊慌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孟栖问。
姜小鱼抓起自己的头发，大声说：“老师要我剪头发的，我忘了！”
孟芳平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九点半，不晚，可以去外面剪。”
姜小鱼发愁道：“一来一回好麻烦。算了，我自己剪吧。”
说着说着，他又快乐起来，脸上跃跃欲试。
他现在豪情万丈，刚刚攻破了情书怎么写的难题，剪头发肯定也是小事啦！
孟栖问：“你确定自己剪？你会吗？”
姜小鱼手一挥，毫不在意道：“那么简单，谁不会啊！”
孟栖下巴抵在小臂上，笑得酒窝露了出来，“这位理发大师，如果剪丑了，能不能赔我一条漂亮的小鱼儿呢？”
姜小鱼白他一眼，“你不要乌鸦嘴。”
他说声拜拜，转身走进屋里。孟栖见状蠢蠢欲动，脚刚踩住栏杆下方的横栏，肩上多了一只手，力道有些大，压得他提不起来。
他转头看向孟芳平。
孟芳平走上前，看向前方传递到阳台的光亮。仔细听，听到屋内收拾东西的细碎声。他轻笑：“总要给他一点时间收拾好秘密。”
孟栖垂头丧气，“我真想知道是什么秘密，为什么非要瞒着我们。难道还不够信任我们吗？”
孟芳平伸出手，揉了揉他漂亮的金发。
这几个月来，孟栖只要发现发根变黑了，就会去漂染。现在发质受损，摸起来有些粗糙。
孟栖抖了抖脑袋，抖下那只手。
“别摸我的头了，怪奇怪的。”
“好。”
孟芳平又说：“孟栖，先养一养头发，别去做造型了。”
孟栖脸色凝重，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仔细感受一番，点评道：“跟小鱼差远了。”
孟芳平“嗯”了一声。
“你还嗯？”
“……”孟芳平面色不变，顺着幼稚弟弟的心意改口道：“怎么会，你头发跟小鱼的头发一样柔软顺滑。”
孟栖抱臂，洋洋得意道：“那还差不多。”
忽然，不远处传来“啪”的一声。
原来是姜小鱼把阳台玻璃门关上了。
孟栖嘿了一声，“瞧瞧，好怕我们翻到他的秘密，防着我们呢。”
孟芳平仰起头，让月光洒在他脸上，决定不顺着孟栖了。他声音变得懒洋洋的，“我想，他应该是防着你，不是我。”
孟栖黑脸了。
“你知道你的行为很可恨吗？就像给狗一根大骨头，在它亮晶晶看着你的时候，转眼就把它的狗盆踢翻了。”
孟芳平闷笑不停，那胸腔里的震动共鸣到他靠着的栏杆上。孟栖感到手心微麻，连忙松开手。
孟芳平停止了笑，他转过身，正色道：“孟栖，我不允许你这样形容自己。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把自己放到宠物狗的地位上？我会伤心的。”
“你伤心个屁！”
孟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很快决定将错误归咎到他哥身上， “都怪你！刚刚还笑那么开心！”
他扑过去，就要锁住他的喉咙。
孟芳平觉得在阳台上玩闹，很容易影响到隔壁姜小鱼的发挥，如果他剪丑了，便像孟栖这样，将错误归咎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毕竟，他们玩久了，姜小鱼很可能已经跟孟栖学坏了。
于是孟芳平拖着背上的弟弟回到了屋内。
孟栖闹了一阵，没能打过孟芳平，很快放弃，他悄悄跑到姜小鱼房门前，把耳朵贴上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到孟芳平的房间。
孟芳平也准备洗澡了，从衣柜里拿出了另一套备用睡衣，黑色的丝绸睡袍，滑不溜秋，像在摸一个人的肌肤。
他见孟栖返回来，便赶他去睡觉。
“我不睡。”孟栖赖在他床上，“我要等姜小鱼过来。”
孟芳平刚握住浴室门把手，半侧过身，“嗯？”
孟栖盘腿坐起来，笑得很狡猾，“我想，如果他把头发剪坏了，一定会来找你诉苦。求你出个主意。”
孟芳平打开门，“那你慢慢等吧。”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不一会儿，传出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孟栖倒在床上，看了一段时间的天花板，有些无聊，拿出手机玩了几盘游戏，可是没有彩虹屁围绕在身旁，没多久就厌了。
他出门，又听了听姜小鱼屋里的动静。
他进了自己房间，从零食柜里抱出好多东西，回到孟芳平屋里，不敢在他床上吃东西，怕被教训，便拖着椅子坐在阳台，边吃边看天上的星星。
他把好几个零食袋卷吧卷吧丢进垃圾桶时，听到了敲门声，眼睛霎时亮了。
门开了，姜小鱼刚抬眼就对上了孟栖的目光。那发亮的眼睛，像一头深夜出没在田野佘家偷食的野兽，隐隐透着一点阴森渴望的绿意。
姜小鱼宕机了一会儿。
摆摆手：“啊，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他说声拜拜就想跑路。孟栖嘿嘿一笑，说你没找错，便迅速扯他进来，并啪地一声关上门。
姜小鱼来过孟芳平的房间。一进去便知道自己没有因焦虑昏头而找错房间。
“芳哥呢？”他看向发出光亮的浴室。
“如你所见，正在洗澡。”
孟栖目光亮亮的，直盯盯看着姜小鱼宽大的渔夫帽子。
姜小鱼伸出两只手，拉住帽檐两边，使劲往下扯，把一双漂亮的眼睛都遮住了。
孟栖伸出手，“别遮了，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姜小鱼很抗拒，扯着帽子掩耳盗铃，极限躲避孟栖的手，就是不给他看。
“给我看看你剪的头发！我保证不笑话你。”孟栖憋笑道。
“你已经在笑了！”姜小鱼气呼呼道。
孟栖闻言，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下半张脸，眨眨眼说：“你现在看不到了。”
“你这是掩耳盗铃！没用的！”
孟栖松开手，笑得很愉快，“你也知道掩耳盗铃是没用的呀！那还不赶紧将帽子摘了？”
“不摘不摘就不摘！”
浴室门开了。
孟芳平穿着睡袍，匆匆出来。他头发没怎么擦，淋着水；睡袍的带子也没有系紧，衣襟松松垮垮，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姜小鱼见他终于出来，连忙瘪着嘴，很委屈地跑到他身后，也终于舍得放开拽住帽子的手，改为抓住孟芳平后腰处的布料。那布料滑滑的，很用力才能抓紧。
他伸出脑袋告状：“芳哥，他想看我笑话！”
孟芳平侧过头，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帽子。
湿淋淋的水汽瞬间将姜小鱼包围，他有些不适，五指更加用力，那在灯光下泛着流动光泽的布料都被他抓得皱巴巴。
姜小鱼有些心虚，但不想松手。
他抬起头，因为戴着宽大的渔夫帽，阻挡了一部分视线，他看不到孟芳平的双眼，只看到他光洁的下巴，还有那凸起的喉结。
他看到，有一滴水滑了下来。路过孟芳平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颚，落在他眼睛下方。
惊得他眨了眨眼睛。
孟芳平动了动手，拇指落在他温热的脸上，擦去那些水痕。
“好了，先放开我。等我擦一擦头发。”
姜小鱼说哦，慢吞吞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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