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围着顾将军做什么呢。”君翎清冷的声音传来,几个将领听了连忙站好,为君翎让道。

  “粥煮熟了,都去吃吧。”君翎淡淡地说。

  “殿下。”顾煜起身对君翎一拜。

  “说了多少遍,”君翎捧着两碗清粥,把其中一碗交给顾煜,“在外面要叫君大帅。”

  两人并排坐下,并不说话,只是喝粥。

  “您贵为君后,还能喝下这么粗糙的粥啊。”粥快见底的时候,顾煜打破了沉默。

  “吃什么不是吃啊,我以前跟着夏知瀚打仗的时候连粥都没得喝,糙米咸菜窝窝头不也照样吃。”君翎睫毛低垂着,刀削般的侧脸映着暖色的火光,语气依然平淡冰冷。

  这世间能如此不客气直呼圣上名讳的人,也只有君翎了。顾煜想。

  “我说我想去边疆,夏知瀚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老臣们反对,他就在偏殿为我争辩了一夜。到了白天头痛欲裂,我给他按了半天才好些。不知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头痛有没有加重。”君翎目光幽幽地叹气,一向冷淡的的神色难得浮现出温柔和惆怅。

  这番话让顾煜想起萧灼华,心中更加酸涩难忍,便也跟着叹气。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彻旷野,顾煜向声源处望去,夏知秋骑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长发高束飘然甩在身后,在空中打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是皇妹……还有……另一个女子。”君翎说。

  夏知秋身后尾随着一个骑着枣红马的美娇娘,身量比夏知秋小得多。顾煜并不认识她,但觉得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子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师傅,这位是……”待到夏知秋下马,顾煜疑惑地问。

  “我叫江鸳,是你师娘!”小美人眨巴着魅惑的狐狸眼,从身后抱住夏知秋,对顾煜做鬼脸。

  “啊!原来是师娘!不愧是师傅,眼光真不错!”顾煜恍然大悟。

  “皇妹真会挑,原来你看着彪悍,其实喜欢这种小娇娘。”君翎笑着打趣。

  夏知秋气得脸都绿了,大吼道:“你们这几个家伙不要瞎说啊!”

  “知道了,徒儿一定会保密的。”顾煜认真地承诺。

  “不愧是殿下的徒儿,就是有眼力见。”江鸳捂嘴美滋滋地笑,漂亮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夏知秋气得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你还有心思和江鸳胡闹!你媳妇被北狄抓了知道吗!”夏知秋指着顾煜的鼻子骂。

  “啊!”顾煜双眸圆睁,仿佛被雷电劈中后石化了一样。

  “啊……这”君翎笑不出来了。

  江鸳低下头,委屈地嘟囔:“他们先了鸳儿一步,就把萧公子带走了……”

  “我刚在千阳山剿完匪,就得知萧公子出事了。我连气都没喘匀,当即去京城,一路上累死了两匹马,上朝堂找我哥借兵,自请赶赴边疆,没成想江鸳这个废物点心还非要跟来。”夏知秋眉头紧蹙,说话的腔调中都满是愤愤不平,“东部的精兵过几日就能调来,到时候咱夏军的人数肯定能碾压北狄军队!敢欺负我徒弟的妻,那个破鲁日特部胆子还挺肥,看老娘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头!”

  顾煜已经无心再听下去,眼神黯然,扭头转身离开,把手负在身后,冷冷地说:“我自己去待一会儿。”

  众人目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独自进了营帐,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他们知道此时心里最煎熬的就是顾煜,也不去阻拦。

  “你见到夏知瀚了?他可还安好?”君翎问。

  夏知秋怒意有所消减,缓和着语气说:“我回京那天他刚办完祭天大典,说是北部战事迟迟没有进展,祈求列祖列宗的英灵,让君大帅和众将士平安归来。”

  “没个正形。”君翎瞳仁微颤,说出的话像是慎怪,又像是怜爱。

  夏知秋轻声回答:“确实啊,我哥从来没个正形,一直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我就见他认真过两回,一次是和君大帅成婚,一次是为君大帅祈福。他以前是个说什么都不信神佛的人,如今竟然肯在大典上跪了整整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