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那之后就没回过酒店，一直在废铁厂住着。于显文偶尔会给他下药，让他睡得很熟，第二天又拿牛奶鸡蛋喂他。他不知道于显文到底以什么标准在判断他是否需要安眠药。但事实上他并不需要。
那天的事确实唤起了他非常不好的感觉，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无助的孤单的小男孩，在夜里绝望恐惧。但于显文出现那一刻，一切都变了。他不仅是安全的，还是舒适的，欲望替代了恐惧。
他在这里住已经快十天。这样长住也不是办法。他不知道于显文这段时间到底在干嘛，偶尔回来时身上连他本人的味道都没有，摆明用过中和剂。但他总是错失开口问的良机。观山台是不可能回去的，他想于显文跟自己回奶奶那住。但这和于显文的生活安排是不是冲突，他不确定。
今天回公司开会，都跟于显文说了晚上不回来吃，结果会开到一半，因为政府的人要应付突击检查，后半程突然加速，平时冗长的会议迅速就结束了。他早早回家，刚坐下来，才想起家里没吃的。于显文从来不在冰箱放剩菜，每天都新做，这会儿他打开冰箱，只有一堆生鲜食材，他又不会做饭，一时间不知道吃什么了。
正想着给于显文发信息，小屋门忽然被拉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来。男人身材魁梧，眼睛不大，看起来不怎么聪明。
他还没说话，对方先轻蔑地开口了：“哇，老板竟然搞私藏，还挺得劲。”他用一种舔舐般的目光上下打量陈宪，同时伸长脖子故意嗅了嗅。这种表情，他在一些Alpha那见过不少。陈宪想起于显文让他锁门。但这人穿得挺贵的，不像流浪汉。他捏紧拳头准备揍人，一个大块头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捂住男人的嘴。
陈宪当然记得后面那人是谁，前不久才在100页PDF里看过他现在的照片。
“孟拉提。”
对方笑得竟然很局促，似乎也不怎么需要时间回忆他的脸。
前面那男人挣开孟拉提，肘了他一下。“你干嘛！这老板新货——”
孟拉提一巴掌拍他脸上，力道相当大，拍得那男人人都懵了。“闭上你的狗嘴！”
那男人看他一脸紧张，知道说错话了，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但他依旧对陈宪感到好奇，时不时偷瞄。
陈宪笑了，“我就说，凭你这脑子，开那种夜店真有点勉强了。”这屋子有Omega味儿、于显文长时间晚上不在，一下就都能说通了。他只是不确定于显文到底是在当老鸨还是当老板。无所谓，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们来干什么？”
孟拉提现在浑身冷汗。他倒是不怕这个Omega，但他怕因为这个人，惹了喜怒无常的于显文。“就……就找他喝酒。”
“行吧，我帮你问他。”陈宪拿出手机。
孟拉提急忙上前拽住他手。“陈兄弟，别。”
“所以？”
“就拿、拿一下——”陈宪看上去也不是能糊弄的人，孟拉提放弃抵抗，“抑制剂。”
“他人在哪，我给他送过去。”
“不不不，真不用。”
“你那间夜店？”易感期到了还待夜店，他是疯了吗？
“陈兄弟，陈哥！”
陈宪有点奇怪。“你很怕他吗？他很可怕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一千块钱买你一张照片都不给，嫌便宜了吗？”
“那不是我，呸，那次，我——”
“我知道最后一句话是他回的，他也知道我知道。”陈宪感觉他嘴巴紧，不会再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转头抓住后面那人领子，“你们很怕他吗？为什么？”他想起早年于显文打死樊光耀的样子，“算了，我去找他。”
孟拉提急忙拉住他。“陈哥，真的不行！”
“你慌什么。他能让我住这，就没打算真的瞒着。我自己查的还不行吗？当没见过我。”
陈宪很生气。于显文在干违法的事，Alpha组织卖淫是重罪，但凡A管委要抓，一进去又是很多年，还很难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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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宪翻出当时杨心润给的地址。一路找到那个夜店，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地方在江边，那附近有一整排类似的会所、酒吧、夜店。孟拉提这个店门脸很小，连门牌都没有，但里面很大，离街区有三百米距离。陈宪进去，保安把他拦着，他甩出护照，“压给你们，滚开。”
“先生，真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我还能进去拍照交给扫黄组吗？要不要我把手机也压给你们？”
陈宪当时也有点上头，就没想好好处理。保安看他护照是外国人，又怕处理不好惹麻烦，五六个人把陈宪围着，凑那进退无从，就等经理来。
边上路过的客人总要看上几眼，注意到陈宪凶戾乖张的表情时又赶忙走开。
片刻后经理出现。经理胸前有名牌，叫吴晓，梳着背头，油头粉面，长得还行，用力地保持职业微笑地看着他。
“先生，您要是想办卡，提供一下资产证明就可以了。我们的办卡周期是十个工作日，麻烦您耐心等待。”
陈宪见惯了这种伎俩，他自己就拿来应付过人。但这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有会员邀请呢？”
“那马上就可以给您办理。”
陈宪打电话给杨心润。杨心润之前想办法混进来过，给他的报告里还有在这里的消费记录。
折腾半天，他气都消了大半。他不是很关心于显文做这个的原因，他只是迫切地想找到他，让他别干了。哪怕不合适，哪怕有一万个不可以的理由，他也要他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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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厅还不觉得，进了舞池陈宪就觉得不很舒服。现在还不到高峰期，这里已经挤了很多年轻人在跳舞，环境嘈杂，除了音乐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而就在拥挤狂欢的人群中，他分明能看见几个棕色皮肤的男女软趴趴地挂在别人身上，下体不停地蹭，神色已经不太对劲了。
他立刻捂住鼻子。那几个发情的外国Omega应该是店方扔进舞池带气氛的。封闭的空间让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又无法流通。
他急忙转头找到走廊，想去僻静一点的地方缓一下。没想到走廊的味道更浓，已经到了腥臭的地步。尽头处有两扇雕花大门，保安在那守着。估计那就是杨心润说的内场。于显文极有可能在里面。
他出来得太急，忘了吃阻隔剂。如果现在闯进去，发情是必然的。但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一个易感期Alpha在这种地方，谁他妈知道他会干什么。
他强忍着不适走过去，保安好不意外站前面：“对不起，里面是办公区域。”
“让开！”
燥热的感觉袭来，他身上开始发软，脸色已经潮红了。为了支撑住不软倒下去，他手肘撑着凹凸不平的花式墙面。
两个保安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对Omega发情的样子很熟悉。虽然陈宪一眼看上去不像Omega，但也确实有人好这口。两人此时都有点犹豫，怕他是里面新来的服务生。
其中一个犹豫着要去扶他，里间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将保安推开，捞起陈宪胳膊就往外走。
“在里面就闻见你味儿了。你说你，我要是不在这里怎么办？”
“谁碰我我就把谁卸了。”
于显文带着他出门。陈宪的车就停在楼下，上楼时车门都没关。他把陈宪塞进后排，对方又起身扒他的裤子。他把陈宪拉开，“等一会儿行吗，你车现在在大马路边上啊。”
“烦死了，你快点。”
车一路驶向郊区，于显文看道旁有树林，直接踩油门把车压进密林里。后排的陈宪已经蜷缩成一团，随着车的颠簸发出嗯哼声。
于显文打开车门来到后座，进去后把陈宪拉起来，让人背靠他坐在他身上。两个人都很高，车顶太矮，陈宪不得不勾起身体。
“你是不是故意的？”于显文用手压着陈宪小腹，让他紧贴自己。
虽然算不上故意，但陈宪也算下意识地忽略了阻隔剂，因为这个结果他本身非但不担心，甚至有点期待。
陈宪紧紧捏着于显文腿侧的裤子，表情显得很痛苦。
“信息素出了问题？”对于生理状况稳定的成年人来说，就算是在那种环境里，也不会这么快就发情。
“嗯……艹我，就在这里。”
“不行，我易感期。”
“跟我做爱！”陈宪一面挣扎着转身，一面胡乱摸着去找于显文的下体。于显文将他手腕扣住，一并捏着按在腰际，让他脸贴在前面车头枕上。“冷静点，陈宪。我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理智。”
“你他妈要理智有屁用——”于显文另一只手中指和食指塞进他嘴里。
“唔！”
于显文手指在轻轻挑动他舌头。他能感觉到于显文下身明显肿胀起来，隔着布料磨蹭他的后穴。那个地方现在湿成一片。裤子很薄，一块深色晕出来。他胯部忍不住开始往后压，穴口几乎能感受到硬挺的阴茎的形状。
于显文松开手，一把将陈宪放倒趴在后座上。
“你是不是阳痿——”话未说完，陈宪的裤子被扒下来。他裤子没拉链，但有三颗很大的隐形扣，咵啦接连三声，全崩了。
于显文在抬手碰他之前，犹豫了一下，随后将修长的中指送进陈宪已经抽搐的后穴。
陈宪去扯他的手。“把手拿开，我要你艹我！”
“陈宪，你得冷静一点。我已经很辛苦了。”说着他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
多一根手指也多一点充盈感，偶尔按过敏感点，陈宪不由得死死抓住后座边缘，喉底发出低吟。
密闭的车厢里，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极为浓郁，两个人都头昏脑涨。
于显文换姿势半跪在他身后，另一只手伸到陈宪前方，反复揉按捋动陈宪发疼的阴茎，同时低头靠到他脖子附近。
前后两处同时受刺激，陈宪已经快丧失意识了，脑子里全是一波又一波炸开的金星。他的腺体似乎感受到后方热度的靠近，一鼓一鼓地发胀。
于显文唇舌触碰到颈椎上方凸起的部分。他没像以前一样充满不舍地舔咬陈宪的腺体，犬齿简短地、快速地、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那一瞬间，陈宪脑子像烟花炸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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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显文在车上找到湿纸巾，简单替陈宪擦了一下，替他穿上衣服把他抱起来，鼻子在他脖子附近缓慢地蹭了一下，转身开车门出去。
陈宪裤子没法扣上了，只能兜着。稍微清醒点，他打开车窗，看于显文靠着一棵红杉在抽烟。这是他第一次看于显文抽烟。黑暗的树林里，微弱的火星隐约勾勒他的轮廓。
“回去你开一下车，就是裤子坏了，可能有点不舒服。”于显文口气很淡，只能说勉强保持态度友好。
“你没事吧？”
“不太好。”他很疲倦地向陈宪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啊。”
“你为什么不和我做爱？天时地利人和有那么重要？就不能当AO各取所需吗？还是说我完全不值得你冲动一次？”
“我现在要清楚地跟你说话已经很难了，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回去再说？”
陈宪冷着脸。其实每次和于显文最接近的时候，就是他易感期的时候。他能比较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虽然有时候那些情绪很突兀，让他不是很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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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去的时候，陈宪身上也有点软绵，不过比起于显文好太多了。
从生理结构上讲，Omega发情虽然会没力气，但只要有信息素注入，在足量信息素的浇灌下，那股火气就会得以平息。于显文信息素的浓度和密度都很高，完全足够他消化到发情期结束。这就是临时标记的意义。但Alpha不同，易感期精神异常脆弱，很容易应激，满脑子都是些赤条条的画面。
陈宪不知道于显文脑子里那些画面中有没有他。但看他靠着车窗、无神地扫过外面黑黢黢的风景却始终不敢看他一眼时，他觉得还是有的。
车离废铁厂不远，还没开进大门，陈宪就发现不对。他停下车，对身边一动不动的男人道：“于显文，你家没了。”
那间屋子起了大火，正熊熊烧着，焦臭味在车上都能闻到。
于显文坐起来，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漂亮的眼眸映着橙色的火光。
“我现在要把你带去我奶奶家。我不会给你抑制剂。接下来几天我也不会出门，你要么自己忍着，要么就和我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