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在于显文那一点悬念没有，甚至和第二名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庞玉诗回到了联考第二的位置，但她对结果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既没有不甘心也不觉得多高兴。
陈宪倒是进步了很多，主要是文科成绩上升空间太大，轻松拿了三十三名。
杨朵朵看完榜回来就在那闹，说自己成四个人里最差的了。“班长你太偏心了！给陈宪补不给我补！看吧看吧，现在我最差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换我了？”
陈宪冷着脸摊手示意，“赶紧换。”天天被盯着上课背书，他都烦死了。
庞玉诗悠悠地对杨朵朵道：“他俩有情况，你又没有。”
杨朵朵“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啊”地一声：“什么情况！真谈上了？”
于显文笑道：“没有啦诗诗。”
“有情况也不一定是谈恋爱。”庞玉诗补了一句。
陈宪没说话，朝她瘪了下嘴。
“哇！陈宪，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小气！班长是大家的，你要懂得分享！”
杨朵朵差不多也闹够了，转而道：“不过没想到，邵成俊那种傻逼也能考到第七名，啊，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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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王道铁抱着两沓纸进了教室，他先是点评了下同学们这学期的表现，第一名、最后一名、突出进步的、保持稳定的，而后发下第一沓表格，道：“下学期会进行第一次选班，大家如果想改变意向，都能填，不过因为学的内容稍有不同，新进去的同学会相对吃力一点，学校会根据情况分快慢班学习。下学期结束后，整个学年结束会进行最后一次选班，到时候再跳难度肯定会增加，大家自己考虑好，最好回去和家长商量，填好了在一周内寄回学校，班长和老师都在。如果没填的，我们就默认还是在统考班，到时候也会再次打电话和大家确认。另外，从下学期开始，每半学期都会根据学习情况调整快慢班，大家做好准备。假期没几天，好好玩，回来认真学习。”说完便把单子分发下去，同时又拿起另一叠单子，甩了甩，道：“这个单子申请补助的同学也填一下。如果你们想跳班，有意向班级，也可以过来找老师商量，有些班可能有额外花费，学校会根据成绩情况给补贴。既然进了一中，就不要因为身外的问题束手束脚。”
颜思玥嘟囔着：“学费那么贵都贴了，现在杂费也贴，这不是我们花钱养他们吗？”他声音不大，但教室这会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杨朵朵立刻道：“你屁事怎么这么多？这么不高兴那你换学校啊。现在连正善都有补助生呢，你自己去找个没有的。”秦昭和荣晨晨都在正善，纯私立，确实有补助生，也是费用全覆盖。
“那补助生要是都班长那个成绩，我也犯不着说什么，问题他们配吗？要分班一半都得去慢班。”
班上补助生脸色都不好看。
“颜思玥！”王道铁吼了他一声，但没有过多批评，只道，“学习不要只看眼前的高低，走到最后才是赢家。你们不要想太多，想做什么、想去哪个班就来找老师商量。”他表情严肃地停顿了一下，还是道：“一中的学费确实不便宜，但光那点学费，都够不上你们日常开销的十分之一。我们是公立学校，非营利组织，学校资金来源靠的是社会。打个简单的比方，陈宪的爸爸上个月给学校打的一千万，我们不能攒着，得用在学生身上。”
他这话一出，教室就沸腾了，颜思玥脸烧得透红，其他人齐刷刷地把头扭过来，陈宪极其厌恶地把头埋下去。
其实就算王道铁不说，学校每学年也会在教学楼刻上赞助人的名字。这事迟早让人知道。王道铁只是想用这个教育一下一些不服气的学生。
杨朵朵本来还想嘲讽颜思玥几句，回头看陈宪情绪不高，就肘了于显文一下，低声道：“班长，陈宪怎么了？”
“别担心，没事。”于显文微笑着回应，手头正在写小纸条。
陈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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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作业布置完后，还不到十一点，陈宪本想让于显文陪他走远点吃饭，但任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于显文送陈宪离校，在林荫道上又遇见邵成俊。
邵成俊还带着他俩跟班，拿手咬牙切齿地隔空点点他俩，警告他们小心点。
于显文笑着向他招招手：“好好保养身体和心理健康啊，下学期见，邵同学。”
邵成俊反应过来，想反驳又忍住了，转身就走。
陈宪啧啧两声，“我是他我不忍了，直接把你按地上捶。”
“是挺奇怪的……好啦。”于显文推着他肩膀走到校门口，摆摆手，“拜拜了，下学期见。”
陈宪盯着他，摊开手。
“唉。”于显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陈宪手心，“学校会提前开放宿舍，所以我只从七号住到十三号，其余时间都在学校，就几天时间，能不来就不来吧。”
“你越说我越好奇。”陈宪将纸条折好，小心翼翼地揣兜里。任龙已经把车停旁边了，他刚走两步，又回来，取了围巾绕于显文脖子上，“我不冷，你随意。”随后快步上了那辆利剑牌轿车。
于显文闻了闻，围巾上还有淡淡的柏树香味。
陈宪从后视镜看了看，确认于显文没把围巾取下来才安然坐好。信息素的味道会残留很久，他得确保这期间没其他Omega找上门来。
“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再两天就过年了，三十到初五部里都很忙，所以张义亭每年是抽二八二九回来。
任龙道：“已经在家里等你了。”
“那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三十到初三。”
也就是说，家里除夕到初三都没别的人。往年他会轮流去几个发小家吃几天饭，今年他不确定，也许会改改计划。因为那几天正好于显文也在学校，完全可以约一下。
回到家，张义亭果然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神色严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细看，随后用一只掉漆的永盛黑杆钢笔在文件边缘轻而缓慢地写了几个潦草的字：“批准，请尽快执行。”文件抬头一眼扫过去似乎是农业农村改制相关。
张义亭明明听到了陈宪和任龙进门的声音，但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身体后仰，放下文件，又看了几眼，收进一个牛皮纸袋里，仔细上封，而后递给一旁同样整理文件的黄秘书。“这会就拿去寄，门卫那边可以办。忙完你就休息吧，今天没事了。”几个秘书会岔开休假，确保一直有人。比较重要的文件上系统不很安全，老派的领导现在仍然中意手写人传。
“好的。”黄秘书拿了文件快步迎面朝他们走来，错身时点了下头。
那边张义亭站起来，折叠眼镜放桌上，“张得之饭做好了，来吃吧。任龙，你叫张得之一起过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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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子饭比较家常，不过都是沿海菜品，口味偏清淡。
陈宪平时一副谁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在张义亭面前却十分拘谨，低着头只管吃，眼神都不敢对上。
张义亭似乎一直在想别的事，吃着吃着就会打个电话接个电话。
碗里见底，张得之主动帮她盛了碗汤，她说声“谢谢”，随后才向陈宪道：“陈宪，你不要老让张得之给你弄那些奇怪的东西，他一个伙食兵，哪会那么多？我看缸里还养着好些海鲜，他又不擅长，何必这么浪费。”
陈宪像被老师点名的差生似的，“哦，那个、那个是陈若轩寄来的，放奶奶那养不了多久就死了，所以我拿过来了。”
提到陈若轩，张义亭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他还让你出国吗？”
“嗯，我不去。”
他看张义亭拒接了电话，知道对方这会儿是专留时间跟他说话，趁势道：“妈，我们班长，呃，就是我们年级第一，他说，他认识你。”出于隐晦的害羞感，他先给人上了一堆buff，却没直接提名字。
张义亭没太在意。“是吗？他关心这些？”稍微看下政治新闻，就会知道她名字。尤其最近，隔三差五都在讲农改，提法案计划工作计划。
“不是，他的意思是，你们认识。”陈宪心跳有点快。
“认识？”张义亭抬高声调。
“嗯，他叫于显文。”
张义亭的筷子忽然停在半空，眉头皱起来，表情很复杂。难得看她如此动容。过了很久，她才道：“他……他家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他姐夫是个Alpha，天天和他姐打架。也没见过他爹妈。他说他家里没人，过年都不回去。”
张义亭点点头：“他父母都不在了。陈宪，他有什么困难你就帮帮他，对他好点。别拿你那套纨绔习气待人家。”
陈宪把头低下去，“他对我挺好的……我俩关系很好。”
他本来以为张义亭会细问，因为他除了那几个发小，没别的朋友，很难想象他会和贫困生玩到一起。要去年来说，他自己都不信。却不料张义亭仅仅“嗯”了一声，似乎对这情况觉得很正常。“你们以前就挺好的。他是个好孩子，你多跟他学学。”
陈宪抬头：“妈，为什么以前我记不得了，照理说七八岁的事不至于忘这么快啊。”
“你比较特殊。”
陈宪以为张义亭说的是第二性别。“其他Omega也这样？”
“不是。对了，你发情期控制得如何了。”
陈宪心脏砰砰直跳，很努力才没表现出异样。“挺好的。”
“那就好。开学前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稳定了就不用管了。这种事越放心上影响越大。”
“哦……但是如果，Omega如果不找Alpha临时标记，岂不是要终生服药？”
“陈宪，这是你需要克服的。”张义亭的表情非常严肃，她想了想，放下筷子，“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听一下，自己判断。首先，药效始终是有限的，所以用药需要节制。成年的、条件好的Omega，确实会找不同的Alpha长期做临时标记，你知道的，就像你爸一样。但这会导致什么，你想过吗？”
“人口买卖。”陈宪知道于显文是Alpha后就去了解过了。如果一直和一个Alpha保持关系，很容易精神上过度依赖。Alpha在各种性质的黑市里需求量都非常大。
他答得这么快，张义亭有点意外：“对，人口贩卖。在任何国家，Alpha都不享有完整的人权，他们人少，所以一个Alpha会被迫为不同的Omega长期提供临时标记服务。而条件没那么好的Omega怎么办？在发情期因为药效逐渐失灵，没有学会自控的他们，很容易就被人利用或者主动堕落了。他们也是人口买卖的常客。性别是诅咒，陈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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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标题给人一种“A6也有水车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