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集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裴文颂，“你又骗他！”
“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寿终正寝。”裴文集挨到他哥身边，“兄长，嫂子说你不是他。”
“嗯，还未告诉他。”裴文颂难得有耐心解释，“我会让他知道，只是还不到时候。裴文集，不得添乱。”
想起前世自己那些行为，自以为是帮陆朝说话，帮他留住裴文颂，却在无形之中加重了两人的隔阂，裴文集哭丧着脸点头，“知道了，兄长，但你要尽快。”
裴文颂颔首，“自然。”
裴文集又支棱起来，“兄长，你是何时来这异世的？”
“两月余。”
“哦，正是你在大泽逝世的时间。”
裴文颂却皱起眉头，“不对，我是在大泽三十五年自戕而亡。”
“怎会？”裴文集惊讶道，“当晚太医救回了你，我本想将你送回府中，可你不肯，非要去皇陵守着嫂子。”
“我的记忆只到那晚。”
两人信息存在偏差，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缘由，便先将此事放在一边。
裴文颂：“你对你现在的身份有何了解？”
“我什么都不知道。”裴文集如实回答，“我出现的医馆里均是番邦人，外祖父说我自幼长在他们身边，可我都不记得了。”
这倒是能与裴文颂原身的记忆对上。
“父母生下你我二人后便投身事业，将我托付于祖父祖母，将你送至国外，交于外祖。祖父祖母早年去世，当时我已成年，与你和父母均不算亲近。”
裴文集抓了抓头发，不解道：“为何仍是不能与兄长待在一处长大？”
裴文颂的目光柔和下来，“阿集。”
这还是裴文颂第一次这样叫他。
裴文集猛地抬头，“兄长……”
“阿集做得很好。”他拍拍弟弟的头，“你将大泽治理得很好。”
裴文集的眼眶又红起来，“兄长，袁良军已经告诉我那晚的事，是我误会了你，还害得你自戕。兄长，我对不起你。”
“无碍。”裴文颂笑了笑，“那条命，是赔给阿朝的。”
裴文集听他这话心疼得不行，“总之是我不好。兄长，我还没来得及问，嫂子是何时来的？”
“不知，大约是很早。”裴文颂看了眼他单薄的衣服，“你既无记忆，也无处可去，稍后便随我回家吧。”
裴文集拍拍胸脯，“不用，嫂子说收留我。”
裴文颂弯了下嘴角，哪怕到了这里，裴文集依旧是跟陆燃星更亲一点。
“他现在叫陆燃星，暂时不要唤他别的称呼。”裴文颂略一思索，对他说，“我们有三日休沐，你去陪他两日，然后我接你回来。”
裴文集自然知道裴文颂的小算盘，翘起嘴角道：“放心，兄长，这次我绝不给你添乱。”
“走吧。”
二人走出包间和陆燃星汇合，陆燃星正被林编剧拉着，旁敲侧击问裴文集的事。见他们出来，陆燃星招招手，对林编剧解释道，“我很早之前和裴哥弟弟见过，他们俩长得又不像，我哪知道竟然会是兄弟。”
裴文集还不太会说现代口语，安安静静站在自己哥哥身边。
他与裴文颂确实不像，裴文颂像母亲，五官更加精致，裴文集像他父亲，比裴文颂看上去要粗犷些。
但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觉得他们有亲缘关系。
“先回去吧，阿集说想跟你玩几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陆燃星点点头，“方便的，正好我也想与他叙叙旧。”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回走，陆燃星让宋起元先去给裴文集开个房间，然后在众人回去休息后，又一个人去了他的房里。
开关、电视、马桶、花洒这些日常用品一一教会他使用，陆燃星又把他的手机拿出来，跟他说明使用方法，在他的惊呼声中，陆燃星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颂哥……真的自尽了吗？”
裴文集撇撇嘴，“真没出息，我以为你至少能挺过今晚。”
陆燃星：“……快点说。”
“是。”裴文集趴在床上，想起那混乱的一夜，“找到你之后，我带的人正面碰上了鞑靼人，他们手上的地图是假的，当时已被堵截在死角，很轻易就收拾了。皇兄已经预料到此事，得知你的消息，他……”
“他很难过，嫂子。”裴文集声音低低的，“皇兄向来自负，不肯显露情绪于人前，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悲痛。”
“为何不拦着他？”陆燃星握紧双手，轻声说。
“他只说要与你道别。”裴文集自责道，“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气他拿大泽的江山开玩笑，是我疏忽。”
陆燃星安慰他，“不怪你，阿集。”
“嫂子，你恨他吗？”裴文集抓着床单，小心翼翼地问，“他……他害死了你。”
“不要这样说，不是他害的我。”陆燃星坦然一笑，“鞑靼人嚣张已久，我早就猜到他会有所动作。那夜的宵禁令很奇怪，若是我们听话，应当是没有伤亡的。”
裴文集确实不想陆燃星恨他哥，但是当他这么说了，他又觉得替陆燃星不值。
“你总是有借口替他开脱。”裴文集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床说，“嫂子，你不能这样，永远都被他拿捏。”
陆燃星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疑惑，“我哪有？”
“那我问你，你向他请辞了吗？”
“嗯。”陆燃星点点头，“早就说了。”
“为何没走？”
“他说他要考虑一下。”
裴文集气得坐起来，“你的事，为何要他考虑？若是他不准，你当如何？”
“那就算了。”陆燃星耸耸肩，“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你看看，这还不是被他拿捏？你在宫里连个身份都没有，日日夜夜愁眉不展，等兄长来时你又换上笑脸。我曾与你说过，你与他是夫妻，若是在他面前还要强颜欢笑，那要他有何用？嫂子，你……”
陆燃星打断他的话，“阿集，够了。”
他没考虑过这么多。
自他从这具身体中醒来，已经有二十年。这二十年来没人跟他提起过大泽，没人跟他讨论过裴文颂，他甚至曾恍惚间想过，前世的经历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真的拥有过那人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陆燃星垂下头，“他已经不在了啊。”
裴文集却不退步，“若是他在呢？若是他也有这样的奇遇，能跨越千年来寻你呢？”
“若是这样……”
陆燃星脑海中浮现出裴文颂的脸。
不是那人黄袍加身的样子，而是现世的裴文颂，是今晚在酒桌上与他举杯共饮，与他笑意盈盈的那个男人。
“若是他来，最好离我远些，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陆燃星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裴文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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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裴文集回家，首先要想个靠谱的证人。好在陆燃星有段风竹，只打了个电话就顺利解决这件事。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陆燃星决定2号和他聚会时再告诉他。
罗可忆要陪曾溪和几个艺人参加卫视台的跨年晚会，没时间来接陆燃星回市，于是宋起元干脆安排了一大早的飞机，带着陆燃星和裴文集回到了陆振庭家。
裴文颂则等着陈灵，他们还要去跑几个通告和采访。
陆振庭和云霓早就得知陆燃星这个难得的假期，早早便在家门口等他。只是当他们看到车上下来两个人，而裴文集明显在紧紧贴着陆燃星，眼中满是依赖的时候，不由得对视一眼，将手握在一起。
“燃星，回来了。”云霓冲二人招招手，“这位是？”
“妈，他是我朋友，叫裴文集。”陆燃星搬出事先想好的说辞，“风竹带我认识的，没想到他是裴哥的亲弟弟。他给裴哥探班时我们又遇到了，他来找我玩两天。”
云霓松了口气，“原来是裴影帝的弟弟啊。”
裴文集远比他哥讨喜得多，连忙堆起笑脸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才回国不久，想在A市玩玩，可我哥这几天都有通告，所以就来麻烦嫂……麻烦燃星，打扰你们了。”
云霓摆摆手，“不麻烦，快来，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陆燃星主动走上前去挽住云霓，陆振庭则跟在两人身后，笑着问：“燃星拍戏累不累？”
“不累，剧组的人都很照顾我。”陆燃星认认真真回答，“爸，我哥今晚回来吗？”
提到陆灼月，陆振庭“哼”了一声，云霓笑道：“上次白薇的事，你哥被数落了好一顿，最近都没敢过来。”
陆燃星笑得眉眼弯弯，站在原地，用另一只手挎住了陆振庭的胳膊，撒着娇说：“爸，这事儿不怪我哥。”
“不怪他难倒要怪我吗？最近他真是欠收拾，董事会有动荡，你的事也处理不好。”陆振庭皱着眉数落自己的大儿子，“云庭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裴文集跟在他们身后，没什么存在感，陆振庭发了一阵牢骚才想起这位陆燃星的朋友，笑容和蔼地对他说，“小裴，不好意思，一家人许久没见，冷落你了。”
裴文集连忙摆手，“叔叔别这么说，你们对燃星这么好，我说不出有多高兴呢。”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也有些不合时宜，陆燃星连忙岔开话题，“爸妈，阿集连着几天都在赶路，有些累了，我先带他去客房。”
“去吧，整顿一下下来吃饭，妈妈给你做了水煮鱼。”云霓看了眼裴文集，“小裴能吃辣吗？”
还没等裴文集回答，家里阿姨拿来电话递给陆振庭，“是大少爷的电话。”
“什么事？”
“好像是小少爷……”阿姨的目光在裴文集和陆燃星之间转了转，“小少爷又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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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哥：我绿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