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又阴阳怪气酸了几句,崔衍反而起了心思,才放下碗,就与珊瑚拉扯开了。
芜丁识趣告退,出门去问刘昭的事。
“你……收敛点吧,早晚……把你家阿芜气出……病来。”珊瑚素来敏感,稍一撩拨就挂在崔衍身上热得直喘。
崔衍蹭着他耳垂:“谁教他嘴硬,从来一句好听的没有……不像小珊瑚……”
珊瑚此时猛然想起这两天心里一直存着的一桩事,用力握了握崔衍的手:“你跟刘昭,何时认识?好了多久?”
“小珊瑚还是吃醋?他只是与我有用……”
“我看他眼熟得很,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那晚他从你房里出来,我有种感觉,类似的场景我从前遇过!”
崔衍哪还在听,只敷衍着“嗯”了一声,就欺身压了上去。
珊瑚夜里睡不好,只有尽情欢爱以至脱力后,才能有几个时辰安眠,因此事后便昏睡过去。
崔衍定定呆看他沉睡的模样,心中畅快得意,不可名状。
这时才细想起他方才说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清楚。
芜丁天黑才回来。
崔衍肚子饿得咕咕叫,芜丁却不传饭食,只顾着向他汇报:“大人,刘怀章病得实在蹊跷。我事先买了些糕饼果子,假意按您吩咐去探望他,可他家下人不仅不让我进,还如临大敌似的,急着打发我走……”
“你提了是我的人?”
“是。这还不是最怪的。”芜丁一脸疑惑:“等我走出那巷子没多远,又有一尚未束发、书童打扮的小子,在后面追着我的马。我问他是何人、有何事,他都不答,只在我手心画了一个……这个。”
芜丁拿起崔衍的手,先一笔画了两个竖着的尖角,又在下方划两道波浪纹。
崔衍也懵然不知所谓,只得提笔将那图案画在纸上。
芜丁点头,两人对着那画,研究了半晌,毫无头绪。
转天就是与司马乾约定好的进香日。
说是进香,其实是有意安排一个不逾礼法的场合,让崔衍见见郡主,考察她的姿容仪态。
用罢早饭,崔衍着便服上了王府预备好的车,芜丁骑马在旁护卫。
龙泉寺平日香火极盛,可今天为了郡主的事谢绝外客,只有淮南王携一众女眷在此上香。
司马乾在山门口等候,领着崔衍入寺。
两人客套了没几句,立刻热络起来,手拖手拾阶而上。
芜丁隔几步远跟在后面,心中暗想,这就熟了,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你们是至交老友呢。
不知道两人低声在聊什么,司马乾回头打量芜丁两眼,笑得暧昧,芜丁心里愈发膈应起来。
郡主司马娴长相还算清秀,只是一直蹙眉苦着脸,看起来略显促狭。
崔衍觉得这样的面相,实在难当一国之母,嘴上却说:“郡主好相貌,王爷好福气!”
司马乾心如明镜,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流连,竟直截了当地说:“崔侍郎谬赞了。本王听闻令妹国色天香,颇得圣上欢心,他日诞下龙嗣,必定宠冠六宫,前途不可限量。”
崔衍心想,我那假妹妹,可是从小专门教养来摆布男人的,能不得宠吗?
他却摆手道:“王爷抬举了。舍妹性格孱弱,难成大器,如今蒙圣上一时错爱,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崔某不敢有此奢望。”
司马乾“呵呵”笑了一声,点一支香说道:“依本王愚见,圣上对崔侍郎,才是一片赤诚。你想啊,送选的事儿若落在本王头上,不管旁人如何非议,本王必定只选那些不如小女的。圣上为何将这自相矛盾的差事,托付给崔侍郎?”
他凑到崔衍耳边,轻声笑道:“不就是,怕崔侍郎吃醋嘛。”
说完“哈哈哈”朗声大笑。
崔衍也笑得爽朗,没有一丝尴尬羞赧。
进完了香,司马乾亲自将崔衍送至车前。
崔衍上车后,司马乾转头问芜丁:“你家大人花了多少银子买你?”
芜丁惊得说不出话,司马乾却直勾勾盯着他,干等他回答。
“回王爷,花了……一箱银锭。”芜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值。”司马乾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王府东厢,崔衍少见地一脸阴沉。
芜丁以为他听到司马乾打听自己的身价所以生气,心中不禁窃喜,却又担心崔衍认真恼了,于是跟到书房软语劝道:“大人不必介怀,王……司马乾他……应该是……戏言取乐……”
说完羞得脸一直红到脖子。
“不,他说得很明白!”崔衍拳头都握紧了。
可他并不是为司马乾问芜丁身价吃醋,而是担心被司马乾看破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崔衍向来开朗,芜丁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神情,有点怕了。
“大人,芜丁今生只在大人身边伺候,绝不活着离开。”
崔衍却一脸纳闷:“阿芜你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咒自己?”
芜丁拿命表白,此刻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竟主动凑上去吻住崔衍。
两人抱在一起,崔衍发觉芜丁格外激动,以为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方才是在表达与自己共度难关的决心。
“有阿芜休戚与共,崔某万幸。”
芜丁只觉得心跳在胸中震动,震得头都晕了。
崔衍这时却撒开手,正色道:“司马乾果然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他看穿我此行目的并非送选,竟然当面挑明,杀我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崔某便无法暗度陈仓,要查他,就只能撕破脸了。”
芜丁当即愣住,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气的是这事,并非为我吃醋!
他顿时羞愤难耐,一手按住自己额头,转身逃走。
老天像是故意要看他笑话,刚出了房门,他又迎面遇上珊瑚。
“我说怎么不来用饭……”珊瑚一句话还没说完,芜丁已经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崔衍也在书房里诧异,珊瑚进来,两人相视纳罕,不知道芜丁又怎么了。
珊瑚瞥见案上放着那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拎起来问:“这是什么?”
“刘昭的书童传来的。不知何意。”
珊瑚以为芜丁跑出去是因为这张小画,撇嘴道:“呵,不知何意?分明是情书嘛。”
崔衍“啊?”了一声,珊瑚白他一眼:“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还是……山盟海誓?不是号称什么吴郡才子?画这东西,小孩儿似的……”珊瑚见崔衍怔着不说话,轻蔑笑道。
“你说这是……山,和海?”
“对呀,不然还能是什么?”
崔衍只顾望呆沉思,珊瑚叫了几声都叫不动,只好上手硬拉他起来吃午饭。
*
时至仲秋,山风呼啸,凄冷肃杀。
观虚正在洞中天人交战。
如幻所说“别的法子”,他自己也想到了。
修炼地藏王诀须有他人护法,很明显它原本就需要两人甚至更多人,根本不是一人所能完成的。
明明有了如幻这个“利器”,却偏要坚持采用原来逼不得已的下下策,确实如他所说,是“重复错误”。
倘若观虚借到如幻的真气后不着急冲顶,等几个时辰,待如幻复原,在观虚冲顶同时,如幻为他传功,这样观虚体内的真元就可以专注于练功,不必散一部分出来为自己护法。这样显然更容易成功。
事实上,观虚也想到,如幻进展如此神速,就是由于他自己可以一边修炼地藏王诀,一边用心意混元的不息之泉为自己护体。
但观虚同样清楚,如幻不会轻易答应,一定会以地藏王诀最后一层的心法作为交换条件。
可一旦交出了这第九层心法,观虚就再也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法宝,只能将自己的性命彻底依托于如幻的良心。
而如幻显然并没有这种东西。
观虚无法接受功败垂成的痛苦,却又对如幻一万个不放心,不禁纠结万分,难以集中精力。
“师祖气息紊乱,可是出了岔子?”如幻明知故问。
观虚强逼自己平静下来,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老迈,长叹一声道:“我在这里被困了二十年。二十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你能想象得到……”
如幻根本懒得听他啰嗦:“得知你的痛苦,并不能减轻我的痛苦一分一毫。”
观虚只得将话说开:“我知道你恨我。我若将心法给你,你可愿留我一条活路?我只想知道功成之后能不能治好这腿。从一开始,我就只想……只想像你们每个人一样,站起来……哪怕只有一瞬,我只想像个正常人一样……”
说着竟呜呜哭起来。
如幻并不觉得他可怜,听他哭泣只感到心烦,但他明白这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时机,便假意问道:“从一开始?从一开始是谁告诉你地藏王诀能治你的腿?别被人骗了……”
观虚抽噎着答道:“我梦见的。”
如幻嗤笑一声,观虚继续道:“连这些心法口诀,也都是梦见的。这个山洞,也是。我知道这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说,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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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图大概就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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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会精神吧
反正是我自己瞎编的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