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吗?

  方淮都不太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是自己的哥哥,也是造成祝聿青死亡的罪魁祸首。

  方淮知道自己没资格过问为什么方稚在祝聿白手里,但是血缘里那种奇怪的连接感,让方淮有些惊慌和不知所措。

  “你不想去也没有关系,我给医生回个话……”祝聿白看方淮脸色不怎么好,就拿出手机准备跟医生说看着治疗,能治就治,治不了拉倒。

  “我…我想去看看,”方淮冰凉的手指搭在祝聿白的手腕,整个人看着有些无措。

  祝聿白反手握住他,手腕一用力,就把方淮拉进了怀里。

  “想去看我们就去看看,没什么的,别害怕,我陪着你,”祝聿白宽大温暖的手掌在它后背安抚性地拍了几下,然后微微俯下身,注视着方淮的眼睛,柔声道,“先去洗漱一下,我让蓉姨准备点早餐,在一楼等你,好不好?”

  方淮眼睛有点酸涩,他用力点点头。

  祝聿白把人送进浴室,挤好牙膏塞进方淮手里,“刷牙吧。”

  方淮像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一样,祝聿白说什么,他就听话做什么。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祝聿白先下车,对还傻坐着的方淮伸出手。

  “我……”方淮看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又瞧瞧窗外的医院,眼睛眨得像振翅的蝴蝶,频率很高。

  “方淮,”祝聿白没有催他,反倒是耐心地等着,“你不需要因为他是你哥哥就生出那种亲人之间的无用的愧疚感,他变成现在这样,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他咎由自取,你不要对他产生愧疚或悲痛的情绪,别把自己关在过去,好不好?”

  方淮垂着眼皮认真听祝聿白的话,把湿漉漉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

  (和祝淮澈学的小动作。)

  祝聿白的手依旧伸在他面前,展示着十足的耐心。

  手心的汗擦干净后,方淮把手伸出去,像小猫握爪一样,轻轻放在祝聿白手心。

  盛夏的上午,微风也带着浓浓的热意,路旁的树上蝉鸣闹人。

  电梯将两人送到六楼,没有直接去病房,祝聿白先带他去了医生办公室。

  “病人由于没有腺体,体内累积的各种激素无法得到有效地代谢,累积的越来越多,身体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而且失去信息素,对病人的影响是不可逆的,体内多器官都处于衰竭的阶段,心肺功能减退,目前没有合适的器官进行移植。”

  医生虽然说得委婉,但是方淮听懂了。

  方稚没有多久时间了。

  治不好,救不了。

  “我能去看看他吗?”方淮低声问。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如果真的不去看他最后一眼,可能往后岁月回想起这一天,都会心怀愧疚。

  站在病房门口,方淮已经推开了门,祝聿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方淮摇摇头,“不用的。”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病床上的人,病弱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方淮对方稚的印象,很模糊,就算现在亲眼看见他,也觉得陌生。

  方稚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是朦胧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他费力眨了下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眼前却浮现出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是…是小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