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聿白走的第一天,下了一整天雪。
整个花园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虽然被允许可以出门了,但是方淮哪里都没有去。
他趴在落地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沉浸在和自己enigma分离的悲伤之中。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蓝天。
方淮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踏出了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往外走的步伐。
郑源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就打家里的电话。”
方淮捏着手机,说好。
走出别墅,周边的一切都非常陌生。
望不到尽头的道路一片雪白,两边的树上雾凇沆砀,已看不出树原本的样子。
方淮蹲下身,捧了一捧雪在手心。
很冰。
方淮甩甩手,把手放进衣兜里,慢悠悠地往前走。
别墅一直往前走几百米,右边有一个很大的公园。
因为天气冷,而且还是早晨,所以公园里并没有什么人。
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方淮走进公园,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望着远处发呆。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方淮下意识回头。
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同色的围巾。
男人走近,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男人开口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扬着,能听出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方淮点点头。
他刚才在坐下之前,把整张椅子上的雪都扫掉了。
现在只需要往边上挪一挪就可以。
“谢谢,“男人微笑着向他道谢,然后坐在了椅子左边。
“很漂亮,对吗?”
方淮闻言,点点头。
“是的,下雪之后,总是美的。”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靠在椅背上,从后方望着方淮的侧脸。
方淮在看湖。
男人在看他。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郑源打来电话,喊方淮回家吃饭。
方淮挂了电话,又静坐了几分钟,才起身跟男人道别。
男人也站起身,朝方淮那里走了两步,在他面前站定。
“遇见你我很高兴。我叫路易斯,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方淮看着他伸出的手,把自己手伸出去和他握了握,“我叫方淮。”
路易斯再次说道,“遇见你我很高兴,再见,方淮。”
“再见。”方淮收回自己的手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
路易斯盯着方淮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被方淮握过的那只手此刻隐隐发烫,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淮手心里的温度。
他把手放在鼻尖上,青梅味的信息素。
不属于他的信息素。
“一定要再见,方淮。”
路易斯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被湖边的风一吹就散在风中不见了。
方淮就只出过这一次门。
往后几天,他也只是坐在阳台上,什么也不做,单单望着别墅大门。
祝聿白是在离开后的第五天回来的。
比预想中的一周回来早了两天。
方淮是高兴的。
但是祝聿白的心情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好了。
阿森本来查到了当初廖蓝在X国的时候住的地址,结果他们跑去找到房东,房东却说他从来没有把房子租给过别人。
不知道是收了人封口费还是怎样,无论祝聿白怎么问,怎么交易,房东都一口咬定他这套房子从来没有住过别人。
这条路没戏了,他们就从医院入手。
X国有点儿水平的医院,他们跑了个遍。
没有哪个医院承认他们曾经收治过叫方淮或者方稚的病人。
当祝聿白出现在圣玛丽医院的时候,艾里克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不惊讶是假的,他没想到祝聿白能找到这里来。
但惊讶归惊讶,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
艾里克按照他们早就想好的说辞,回答祝聿白问题的时候甚至连方淮这两个字都叫的生涩。
祝聿白完全失望而归。
事后艾里克给路易斯打电话,说了此事。
路易斯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似乎早就预料,“嗯,我到的时候碰见他。”
“他认出你了吗?”艾里克担忧地问道。
“没有,他都没有见过我,何来认出我?”
“那你见到小可爱了吗?”艾里克又问。
闻言,路易斯把右手举到眼前,在空中来回翻转了几次,仿佛握着方淮手时的触感还在,几秒钟后才开口回道,“见到了。”
“你不会直接闯进去了吧??”艾里克尖叫。
路易斯把手机拿得离耳朵略微远了一些,等艾里克叫完,才回答,“我有脑子,不是莽夫,OK?”
“希望你能早点儿把他带回来,路易斯,”艾里克语气诚恳认真。
“我会的,”路易斯挂掉电话。
只不过当时路易斯还不知道,这个早点儿竟然花费了他一年多的时间。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最近祝聿白好像很忙去,从X国回来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有时候到家了,方淮都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人也早已走了。
方淮好几天都没有见过自己的enigma了。
所以为了消解自己的思念,他外出散步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天傍晚,方淮还在公园里坐着。
反正回去了,祝聿白也不在。
直到有几个喝醉酒的Alpha围在他周围,方淮才发觉天色已晚,危险来临。
“哎哟,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
“嗯~好香的信息素味道,让我尝尝好不好?”
方淮害怕地往后退,连忙用手按住腺体,神色惊慌失措,想要离开。
没成想却被其中一个Alpha抓住了手腕。
扑面而来的酒气激得方淮一哆嗦,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溢出。
“放开我,放开我……”方淮激烈地挣扎起来。
但是omega力气小,这点儿挣扎对Alpha来说像挠痒痒似的。
好几个Alpha杂乱的信息素萦绕在他周围,让方淮感到头晕恶心。
方淮突然感觉到后颈上传来的炙热鼻息,悉数喷在他的腺体上。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方淮哭得崩溃,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抓着自己的Alpha被人一脚踢翻在地,其余两个也被人在脸上邦邦捶了几拳。
下一秒,自己就落入一个还带着寒气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方淮,别怕。”
声音有些耳熟。
方淮抬脸一看,是那天在湖边碰到的那个男人。
“还记得我吗?我叫路易斯,我是医生,我检查一下你的腺体可以吗?”
方淮面脸泪痕,呆呆地点点头,由于腿软站不起身,依旧瘫坐在地上。
路易斯半搂着他,去检查他的腺体。
白嫩的后颈上有一大片红痕,腺体周边破了皮,但是腺体本身并没有受到外力伤害。
“没事了,腺体也没事,别怕。”路易斯低沉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点抖。
方淮哭得抽抽嗒嗒,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恐惧。
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
“方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