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镇外, 草木茂盛,莺飞鸟鸣,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咪依旧隐身, 却忍不住扑向了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这样美好的天气,让叶知夏回忆起前两世与凝凝相伴的甜蜜日子。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阮凝。
清风拨动阮凝的发丝, 与她漾着一汪春水的眼眸交相辉映,衬得她灵动柔美。
这样的日子, 最适合牵着手,漫步在这大自然之间。
“看我作甚?”阮凝开口打破叶知夏心中描绘的动人场景。
叶知夏慌忙地扭头看向前方。
谁知一具干枯的尸体映入眼帘。
叶知夏侧头瞥了瞥阮凝,发现她面上的神情并无异样,于是在心里嘀咕:难道只有我能看到这具尸体吗?
她往阮凝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又和她一同往前走了两步。
“啊!那是什么东西!”阮凝尖叫起来。
叶知夏赶紧握住阮凝的手, 原来是因为草木茂盛,她又比阮凝高一个头,才更早地看见了草丛中的尸体。
小咪闻声, 立刻蒙住眼睛,跟琉璃彩云一同回到空间中。
阮凝吓得扑进叶知夏怀中, 叶知夏安慰了几句后,她才恢复安静。
确定地上的干尸并没有什么动静, 她俩才上前查看。
因为这具尸体过于干瘪, 阮凝只好动用妖力探查。
“不对劲, 这尸体不对劲。”阮凝自言自语。
叶知夏当然知道,这光天化日下突然出现一具干尸肯定不对劲,但阮凝说的“不对劲”肯定不是指这个。
“怎么了?”她凝神看着阮凝的侧脸。
阮凝指着干尸, 神情异常严肃:“这具尸体皮下脂肪和水分都已完全消失, 但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老年人身上。”
“可我刚刚查探到这具尸体应该是二十来岁的人类。”
叶知夏赶紧询问:“你能感受到尸体上还有生气吗?”
阮凝摇摇头。
叶知夏赶紧解释:“人类死后,生气会在三个月内消散, 随着生气消散,皮下的血肉脂肪也会消失,皮肤便会干瘪塌陷下来。”
阮凝回头看着叶知夏的眼睛,严肃地说:“这具尸体虽干瘪,但并没有腐坏的迹象,这具身躯死亡应该不到两天。”
叶知夏这时才把视线从阮凝脸上移开,还上前两步,仔细研究起那具干尸。
“这具尸体身上并无外伤,此处离大道又有些远,离这里最近的是丹云村,但是丹云村又只进不出……”
阮凝又看了两眼干尸,不自觉地往叶知夏身边凑了凑,用手臂紧紧贴着叶知夏的后背。
叶知夏感受到她的触碰,知道她害怕,于是侧身牵着她的手绕过干尸,往丹云村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分析:“死亡两天,生气是不会自然消散的,丹云村内极有可能真的有邪修作祟,吸取活人生气增长自己的修为。”
阮凝被叶知夏拉着往前走,但忍不住偶尔回头看向干尸的方向。
忽然,叶知夏站定下来,目光有些忧郁:“凝凝,你愿意跟我一起进村吗?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阮凝牵着叶知夏的手握得特别紧,但她的声音却无比坚定:“进!”
*
朝东行进,忽地出现一片粉色的桃林。
枝头上的花朵层层叠叠,清爽拂过,缤纷的花瓣如细雨般洋洋洒洒坠落地面,铺成厚厚的地毯。
紧张的阮凝一直抓着叶知夏的手,目不斜视地往穿过桃林的方向前行。
叶知夏见着阮凝明明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又多了几分怜惜。
这个世界的凝凝,傻的可爱。
桃林的尽头,便是丹云村的村口。
村口的牌匾两边是小小的土丘。
“我们进去吗?”叶知夏再次征求阮凝的意见。
阮凝忽然把头往后仰,但身体还是紧紧贴着叶知夏的手臂。
“好像我才是内力强大的那一个。”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不应该害怕,“村民害怕我还差不多。”
叶知夏看着阮凝因为先前紧张而红扑扑的小脸,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不害怕我们就进去吧。”
她并没有放开阮凝的手,反而调整了手势,将阮凝的手握的更紧。
二人一起踏入丹云村的范围。
她们没发现的是,村口的空气波动了一下,因为二人在无意间一同走进了丹云村的结界。
一派祥和的景色进入她们的视野。
屋舍街巷在村子的南面,村内零零星星有几块种着蔬菜的土地。
而平地的北边有一处林子,里头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你能感受到林子那边是什么吗?”叶知夏摇摇阮凝的手,温柔问着。
阮凝沉住气息,闭眼凝神,用心感受着远方的气息。
须臾过后,她皱着眉睁开眼:“是魔气,好强的魔气。”
叶知夏闻言,神情也变得严肃:“难道这就是之前说书人讲的万界之渊?”
阮凝也跟着叶知夏的思路说:“说书人说万界之渊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异常,可现在看来,这万界之渊好像并没有很安定。”
二人先往南边走去,想看看村民是否受到了什么影响,顺便看看要找的女孩在不在丹云村。
刚走到第一间屋子边上,道旁玩着蹴鞠的小男孩便凑上前来:“两位姐姐是新来的吗?”
阮凝将眼弯成新月,语气欢快道:“对呀,我们路过这边,就进来看看。”
路过的农户也扛着锄头热情上前招呼:“二位有礼了!我们村好久没来客人了,今儿一来就来俩!”
叶知夏灵机一动,朝农户拱手:“我们二人来此游玩迷路,误入贵村,瞧见天色已晚,想来村里借住一夜。”
农户略微抬眼将二人打量一番,又笑容可掬道:“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吧。”
随后他转过头,朝村子里高呼一声:“有新人来咯!”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村民收到消息前来欢迎二人,最后,连村长夫妇都赶到了二人面前。
对于他们两个闯入者,村民们并未表现出抵触的情绪,反而是热情洋溢,十分欢欣。
年纪稍长的人,更是对他们笑脸相迎。
一位中年女子上前拉住叶知夏的手,拍了两下手背,笑道:“你这手啊,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然而触及叶知夏的手心时,修习剑法留下的厚茧却令她眉头一皱。
这细微的表情尽数落在阮凝的眼里。
村长招呼村民,表示要杀鸡宰鹅招待客人。
叶知夏赶紧阻止道:“谢村长好意,我们借住已是打扰,不能再让你们破费了。”
村长并没有答应,而是坚持道:“那怎么行?来者是客,我们设宴招待,就是图个高兴,二位不必客气,就当我们村子今天举办酒席了。”
夜幕降临,村民们点燃篝火,载歌载舞,欢庆新人的到来。
叶知夏和阮凝赶了一天路,中午吃了两盘小菜,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于是也跟着大家吃了不少烤肉。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村长为二人安排了一间小屋。
二人一进屋,默契地没有更衣就往床上躺去。
今日这些村民太过热情,那个中年女子的话语也十分奇怪,叶知夏和阮凝本就警惕,更能察觉其中的不对。
叶知夏先躺上床,为了说悄悄话,阮凝上去后离叶知夏格外近。
阮凝侧身,用一只手撑着床铺,然后把嘴凑到叶知夏的耳边:“这个村子,只有一个小孩,其余都是中年人,这个年龄结构有问题。”
叶知夏觉得阮凝这样一直抬着头肯定很累,于是轻轻把她的头按到了枕头上,然后自己凑过去,对阮凝说:“我虽然没有灵力,但是我对人身上的气息格外敏感。”
“最先遇到的那个小孩,看你的眼神十分奇怪,我就开始观察,发现他的身上只有魔气,没有生气。之后的村民,亦是如此。”
阮凝之前只觉得村民的心思不纯,没想竟到连品种都不纯。
“他们是魔族?或是邪修?”她忙问道。
叶知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咬着嘴唇思索起来。
阮凝耐心等待着。
叶知夏眉头凝成川字,过了好一会儿,将满腹的语言组织好后才说:“曾有一位修士,因爱妻无法修行,担心爱妻与他天人相隔,便呕心沥血,在有生之年创造出了随心尸。”
阮凝温声细语问着:“何为随心尸?”
叶知夏扭了扭身子,又凑近了一点:“在凡人去世后,向凡人体内注入大量魔气,维系他们身躯的运作,在设定的结界内便能与活人无异,这便是随心尸。”
阮凝继续追问:“为何不用灵气,而要用魔气?”
叶知夏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像这个功法只能在魔气的运作下才能成功,灵气和妖气都不行,所以这位修士抓了许多魔族平民,以保证又源源不断的魔气供给他的妻子。”
“不过后来,这位修士被擒,因杀孽太重,被处以极刑,他的妻子因为失去了魔气支持,也随他而去。”
“魔气……不对啊!”阮凝猛然间反应过来,“村里哪来的魔气供给村民?”
“就算是说书人口中失踪的年轻人,也是普通的凡人,并不能供他们魔气呀?”阮凝继续补充。
叶知夏抬手指了指北边。
阮凝立刻会意,叶知夏的意思是,这件事肯定和北边冒着魔气的万界之渊有关。
“我们出去查探一番如何?”阮凝提议道。
叶知夏点点头:“你想去哪儿探查?”
阮凝想起下午的事,眼睛都快冒出火了:“先查今天摸你手那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