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是你有别的意思?”江渺问。
“……那是你。”凌孤反击道。
两个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暗号,看着同一轮璀璨的月亮,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来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对于江渺来说, 魔界是陌生的,世界是陌生的,只有与她相伴到现在的凌谷是熟悉的, 这是她唯一的,安全感的来源。
而对凌孤来说, 世界很残酷, 未来是虚无, 江渺是她唯一的锚点。
气氛微妙地沉默着,江渺突然道:“我很想你。”
凌孤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根本不知如何回答,脸上烧得像火,嘴张了几次都张不开,最终只憋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嗯”。
不想这还不够, 对方又蹦出一句:“你呢?想我吗?”
“……”
凌孤更加无法思考了,脑子里浆糊似的, 心跳乱了又乱,已经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那边的江渺还沉默着,应该是在等着她的回话, 但凌孤此刻方寸大乱,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诶, 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你,是字面意思吗?
如果回答了是, 那是不是就会迎来更热烈的回应,到时她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回答了不是,那大好的气氛是不是就会被她破坏?
这个问题极其复杂,凌孤的脑子不太够用,她在其他事上永远冷静而平淡,可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好像成了个傻子。
江渺问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
其实这句话有点暧昧,现在说时机不对,但氛围到了,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她想问的其实并没是对方有没有想自己——光是想想就知道,如果不想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传讯呢?
她只是想听听,凌谷会有怎样的反应。
目前来说,反应很平淡。
虽然凌谷在她面前一直很平淡,但面对这样的直球还平淡着,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凌谷根本就没有多喜欢自己。
原主是个冷淡的人,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道出自己的心迹,所以书中的情话大部分都是由凌谷负责,什么“一分开就会很难受,能不能不要分开”,什么“要是能到月亮上就好了,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什么“说了那么多狠话,其实我根本放不下”,单看挺土味的,但在那个场景里就很适合,原主绷着一张小脸,其实心里像开花似的,直到最后,才说出了那句名言——你已经要了我半条命,那剩下的半条呢,你不要了吗?
想到这里,江渺突然有些怅然,其实原主和女主是绝对很配的,只不过剧情设定就那样,硬生生把两人分开了,现在自己霸占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凌谷能不能把对原主的喜欢移到自己身上。
至少,对方并没有对她说过情话。
也许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所以好感还没上来吧。
她也不想强求,系统抓人顶替,本就是为了做戏,要是太当真,那难受的绝对是自己,做她们这行的,谁没演过几场感情戏呢,要是次次都爱上对面,那一年下来岂不是要爱无数人了。
她在心里不停说着安慰自己的话,突然,海螺那边传来一句:“只有……有一点点而已。”
“什么?”
“没听到算了。”凌孤直接挂断了。
江渺当然听到了,但没理解是什么意思,思索一阵才明白过来。
只有一点点想你。
想你。
江渺不由傻笑两声,刚才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被她全都抛到了脑后。
她把海螺放在手心,起身走动了几步,心里突然抓心挠肝似的痒起来。
她现在突然特别特别想见到凌谷!
还有七天,七天之后,她就会重获自由。
等这些破事结束了,她就能回到药王峰,见到凌谷,虽然她们才刚分开一个月,可这段时间就像是虚无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未真正感到过开心。
有了奔头,她浑身舒服多了。
肚子也不疼了,心里也顺畅了,就连吃剩的脏盘子都顺眼不少,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便哼着歌往外走去。
此时已是月过中天,凉风习习吹来,她深呼吸了一下清凉的空气,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脏污都被清了个干净。
回去睡觉!
她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宫门那边传来开门声,随即大门关闭,有人走了进来。
这足音十分急切,却丝毫不乱,不像是出了事,倒像是很着急地要赶去赴约似的,江渺听得一阵皱眉,这么晚了,有谁会来找自己?
她略迟一步,打算跟在后面看看情况。
来人竟是凤无鸣。
对方穿得非常清凉,从后面看去,几乎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纱看到白白的肌肤,这还看的是后面,如果是前面,那一定全都走光了。
对方大半夜不睡觉,穿成这个样子跑到自己这儿来,都不用想,肯定没有好事,江渺脸色一沉,没有声张,只跟在对方身后,轻声往前走去。
凤无鸣的终点果然是她住的主殿。
对方鬼鬼祟祟,走到门前连门都不敲,直接推开个缝钻了进去。
江渺跟上去,站在门外往里看。
凤无鸣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也不知到底是想让她听见还是不想让她听见,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脚步就更笃定起来,声音透着欢快,像叫魂似的,边叫还边说着什么“我来了”。
猴急猴急的。
江渺不知她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自己这是不在,就算是在里面,难道就听不到声音,反抗不了了?
她略一思索,突然觉出点奇怪来。
不对,凤无鸣一定有阴谋。
她试探着往进走了一步,谁知就这一步,就让她头晕脑胀,血脉贲张,这个感觉来得极其突然,立刻就能察觉得到,她忙后退一步,用手帕掩住鼻子,才算清醒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无鸣往她的宫殿里下了药吗?
从结果上来看是这样,但她下午离开时,还没有这种感觉,这期间宫门下钥,别人绝对进不来,就算是进来了,她也绝对能听得到,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江渺也不敢再进,又怕凤无鸣发现她不在又跑出来,便把门锁取来,锁住了殿门。
不管这药是怎么下的,绝对与凤无鸣脱不开关系,她运气好没中招,正好原数返回给始作俑者。
凤无鸣并不知道她锁了门,还在里面说着什么,好像是在找她,过了一阵,就连说话声都没有了。
睡过去了?
江渺不清楚,但是此时开门肯定是不明智的,为了不被那个药物影响,她尽量离得远了些,不敢睡过去,就这么等到白天。
侍女们到了之后,看她一身单衣坐在外面,奇道:“江姑娘起得这么早?”
江渺摆摆手,道:“不,我没睡觉,我殿里进了贼,害怕放跑,就这么守了一夜。”
听说有贼,众人更觉惊奇,整个春鸾宫里就数这里的守卫最严密,明面上的就不说了,暗卫二十几人,还有阵法无数,什么贼能闯进这里,还被锁起来?
当即就有人招来更多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宫门洞开,一阵怪味扑面而来,等这味道散去,众人才小心走进去,查看那个贼在哪里。
“呀!宫主!”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接着大家的目光便投了过去,只见凤无鸣姿势奇怪地趴在地上,身上的纱几乎没有遮盖作用,她的周围有很多水样的痕迹,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人已经昏过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抬起来,查看一阵发现倒无大碍,只是过于虚脱,当即端水的端水,擦身的擦身,一阵忙活之后,才有人想起那个贼的事。
是啊,贼呢?
聪明的侍女已经察觉到,这个所谓的贼就是宫主,只是江渺没有明说出来罢了,要说这宫主也真是不讲究,既然人已经送给鹿家了,何必又来趟这回浑水呢?
真就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她们和对方比起来,还是鹿家的势力更大,要是真闹个不好看,鹿家岂能善罢甘休?
江渺在门外冷眼看着,直到她们把人抬走,她都没有进去一下。
这个地方是不能住了。
她取出海螺,给鹿秋打了过去。
鹿秋听到是她,十分惊喜:“姐姐早安!”
“鹿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江渺并不废话,要是再耽误下去,凤无鸣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啊?姐姐想再快点?”鹿秋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不行,便道:“我看看哦……三天后也是吉日,姐姐觉得怎么样?”
“今天。”江渺道:“我今天就要过去。”
鹿秋听出她语气不对,道:“姐姐好像有点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凤无鸣她……”江渺说了一半,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事说来并不麻烦,但光是回想起来就会让她更烦躁,于是索性不解释了,只道:“你就说今天可不可以吧。”
鹿秋沉默一会,道:“我现在马上过去,姐姐等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