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睡饱了的齐巡从病床上醒来,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
她这是在哪儿?
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身体也疼,腰酸背痛, 哪哪都疼。
她记得自己刚跟着十一从社区服务中心出来,怎么一下就换了个地方, 好像是个病房,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病号服。
难不成她事情做得太绝, 被那两个工作人员给打了一顿?
那贺拾忆不会也挨揍了吧?
齐巡想到这里就没办法再安心躺下去了,坐起身寻找病房有没有贺拾忆的身影。
她这一动,窝在她怀里的小鸭子就顺着她的身体,从她的胸口,滑到她的大腿上。
小鸭子她的动作吵醒, 困困地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哼唧了一声,撒着娇表达自己被吵醒的不满。
齐巡更懵了, “鸭鸭?鸭鸭怎么在这里?”
小鸭子不开心地“嗯”了一声,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想继续睡觉,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齐巡好讨厌地追着它小声问:“鸭鸭为什么也在医院里呀?鸭鸭受伤了吗?有没有被欺负。”
小鸭子被她吵得不开心地皱起小眉毛, 用手手捂住耳朵, 不听她罗里吧嗦的王八念经。
齐巡被它可爱的模样逗笑, 轻声道:“鸭鸭怎么每天都在睡觉觉呀?鸭鸭是懒鸭鸭吗?”
小鸭子就算捂着耳朵也听到了她嘲笑自己的声音,在心里面超级不开心地想,正常人不都是晚上睡觉吗, 为什么它晚上睡觉就要被说成懒鸭鸭。
坏蛋姐姐。
齐巡逗了小鸭子一会儿, 然后躺回床上,很小心很珍惜地抱住小鸭子, 好温柔好温柔地对小鸭子说:“姐姐最喜欢鸭鸭了。”
小鸭子半梦半醒间听到她的表白,心里刚生出了点感动,然后就又听到坏蛋姐姐说话。
她说:“小猫咪只是个意外,姐姐最喜欢的还是鸭鸭。”
对哦。
某个坏蛋姐姐进医院还是因为在外面拈花惹草,调戏路边不认识小猫咪,然后猫毛过敏进的医院。
活该!
坏蛋姐姐活该进医院!
小鸭子本来好困的,都被她气醒了,气鼓鼓地坐在被子里,用手手推开想靠过来的齐巡。
“怎么了?”齐巡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疑惑地看着撇着脚脚坐在被子里的小鸭子。
见齐巡朝自己望过来,小鸭子超级大声地“哼”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小肚子圆圆滚滚,好多肉肉,让人没办法从上面挪开目光。
齐巡忍了一下,没忍住,伸手去摸小鸭子的小肚子。
一如既往的柔软手感,分为三个层次,先是软软的毛毛,再是软软的肉肉,最后肉肉和毛毛一起裹住她的手,像波浪一样微微晃荡。
简直就是齐巡梦寐以求的可爱乖巧小动物。
小鸭子本来就不开心,还被姐姐摸了肚肚,小鸭子的肚肚都是不能随便摸的,流氓才会这样欺负小鸭子。
流氓姐姐不仅占了小鸭子的便宜,还得寸进尺想把小鸭子搂进怀里。
小鸭子其实也有点想和姐姐撒撒娇,它今天可被吓坏了欸,还以为姐姐要死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后来医生说什么大问题,但是它又得知姐姐凄惨的家庭情况,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怜惜。
姐姐最孤单最难熬的那两年,它却恰好没陪在姐姐身边。
它真是个坏鸭鸭。
但小鸭子犟得很,心里面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但还是有点不开心,不想搭理齐巡。
坏蛋姐姐居然当着它的面摸别家的猫猫,而且还夸别家的猫猫可爱。
小鸭子思来想去觉得不可以就这样原谅姐姐,在心里默默决定,一点要惩罚姐姐,至少今天晚上不能就这么让姐姐得逞。
所以它决定今天晚上不和姐姐贴贴了!
它要独立睡觉一晚上,惩罚花心姐姐!
虽然这个惩罚感觉更像是在惩罚小鸭子自己,因为齐巡没有小鸭子陪睡其实是完全无所谓的。
但是小鸭子就不一样了,这么粘人的一只小鸭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温柔的姐姐整整一个晚上。
不过小鸭子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气鼓鼓地往床的另外一边钻,笨手笨脚的,还带走了一半的被子,自己也不知道,搞得齐巡只剩下一半的被子,感觉凉飕飕的。
齐巡很快就明白,小鸭子这是又在赌气,她白天用了药也困得很,说了几句安慰小鸭子的话就睡了过去。
然而小鸭子却是难以入眠,只有它一只鸭的被窝,竟然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使鸭难过。
早知道就不赌气跑到这边来了。
它还是想要姐姐抱抱。
而且姐姐都这么可怜了,它还欺负姐姐。
小鸭子再次陷入自责,在齐巡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中胡思乱想,越想越自责,一只鸭缩在被窝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眼泪太多没有纸巾,小鸭子就用自己的大尾巴擦眼泪,哭一会儿,抱着尾巴擦擦眼泪,再哭一会儿,再抱起尾巴擦擦眼泪,蓬蓬的尾巴毛没一会儿就打蔫了一样聚拢在一起,看起来细细瘦瘦的。
齐巡从下午睡到半夜,睡太多以后觉得不太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意识也介于睡梦与清醒之间沉沉浮浮。
她忘了睡前小鸭子单方面和自己的绝交,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摸来摸去,寻找本应该在自己怀里的小鸭子。
小鸭子就缩在她边上哭哭唧唧,虽然没有挨着她,但是只要随便找找都能摸到。
意识迷糊的齐巡很快摸到小鸭子,摸到的是小鸭子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湿湿的,被水打湿了的感觉。
齐巡当时也没多想,挪挪身子往小鸭子那边靠,然后就像平常那样,很自然地把小鸭子揽在怀里,抱毛绒玩具一样,亲亲进近地挨着。
小鸭子都已经一只鸭独自哭了好久了,哭得颤颤巍巍的直哆嗦,哼哼唧唧窝在姐姐怀里,早就忘了绝交的事情,害怕把姐姐吵醒,就很努力地小声哭。
然而齐巡还是被它吵醒了,因为小鸭子的眼泪掉在她的衣领里,落到她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打湿了她的衣服,凉了以后湿湿冷冷的,把她给冰醒了。
醒过来的齐巡脑子还是有点炖,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湿湿的东西原来是小鸭子的眼泪。
鸭鸭怎么又哭了。
齐巡在心里想,真是个眼泪做的小哭包,好乖哦。
她坐起身,揉揉晕晕的脑袋,然后把小鸭子从被子里捞出来,轻轻抱在臂弯里,轻轻地问:“奶包鸭鸭,怎么又在哭啦?”
屋子里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穿过窗户,将室内照得朦朦胧胧。
小鸭子借着月光,泪眼朦胧地看抱着自己的姐姐,好温柔的一个姐姐,头发长长的垂在身前,像随着微风拂动的细长柳条,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很好看很漂亮。
可惜小鸭子学的是工科,没什么文学素养,又自诩为一只丈育鸭鸭,搜肠刮肚努力思考了好久,实在找不出合适的漂亮话来形容姐姐的漂亮。
反正就是很漂亮很漂亮,忽然一下子就觉得原来姐姐竟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姐姐。
它总是和姐姐在一起,都没注意到姐姐的漂亮,姐姐平时又总是凶凶的,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哪里会有人敢用漂亮这种词来夸她,搞得好像耍流氓一样轻浮,真是不要命啦。
小鸭子忽然被姐姐展现出来的美貌漂亮到了,呆呆地看着她,好傻好可爱。
齐巡轻笑着问:“干嘛?鸭鸭这是什么眼神?”
好像第一天见她一样,很新奇很惊讶。
小鸭子没有回答,抬手抹了抹眼泪,好委屈好可怜的小模样,哼哼唧唧在她怀里翻个身,趴着伸出两只短短的手手环住她的腰。
齐巡知道它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鸭鸭原谅姐姐,勉为其难地主动和姐姐贴贴,然后姐姐也可以rua鸭鸭啦!
不过小鸭子还在抽抽嗒嗒,齐巡没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趁鸭之危。
她也不知道小鸭子为什么深夜落泪,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鸭鸭饲养员,宝贝鸭鸭哭了她就得哄。
于是齐巡轻声细语地安慰趴在自己怀里的小鸭子,由于她也不太清楚小鸭子为什么哭,所以只能说一些比较笼统的安慰的话。
后来小鸭子有点困了,齐巡也看出来小鸭子困了,就低声温温柔柔地哼起摇篮曲,轻轻摇晃臂弯里的小鸭子,成功在一分钟之内哄睡鸭鸭小宝宝。
这次速度好快,还破了记录,平常都要四五分钟,至少把调子哼两遍才能哄睡,这次就哼了一半,小家伙居然不认床,一下就睡得这么香了,小呼噜打得像小火车,呼噜呼噜呼噜呼噜连着好长一串。
齐巡白天睡太多睡不着了,就抱着小鸭子躺在床上,静静地数小鸭子的呼噜声。
它的小呼噜不是人的那种惊天动地的鼾声,准确地说应该是小猫感觉到舒服的时候,一边踩奶一边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也不知道鸭鸭会不会踩奶。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欸。
要是鸭鸭也会踩奶,小小软软的肉垫垫踩在身上,不知道有多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