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瀛反复回想着下午文昊同温言说的话。越想越烦躁。
汶瀛今年已经三十余岁了。历朝历代的皇帝在他这个年龄,哪个不是儿女满堂。
他却并无子嗣,甚至后宫就那么几个人,还是大臣们硬逼他纳的。
他只是偶尔空闲时间去同妃子们说说话,从未留宿过。
在纠结了一晚上过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且不管他喜不喜欢,他作为皇帝,纳几个妃子又能如何呢。
汶瀛下了早朝,立即下旨,召罪臣李恩关门弟子温言入宫。
温言在接到这圣旨的时候,还不知所为何事,稀里糊涂的跟着传旨太监进了宫。
起初她还不明白这群人是如何找到她的住处的,跪拜后抬头看见那帝王的脸庞时,一切都了然了。
汶瀛——文赢。
文赢是当今帝王的名讳。
文赢同温言对视,他没有从温言的眼中看到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温言还是同平常见他一样,眼神温柔平静。
“温氏温言,举止优雅,天赋颇高,深得朕心,赐位为妃,封号为娴,入主芳泽宫”。文赢的话语清晰的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现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贴身太监的表情分外精彩。
第一次面圣,被赐为娴妃?国之重臣送进来的千金也都只是妃位。
芳泽宫距离皇帝的寝宫最近,文赢是个工作狂,上位至今十几年,从未主动纳过妃子,今日之事真是新奇。
“草民温言,谢主隆恩”。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是高兴吗?
喜欢的人是一国之君,值得高兴吗?
不知道,温言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看这件事,她一直记得当年说过的话,“我永远忠心于你”。
表面上是妃子,背地里只是个垃圾桶。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情绪稳定的垃圾桶就好。
每天在宫中修炼、吃饭、喂思念……
一直是在宫中,哪里都去不得。文赢偶尔过来一趟,会给她送些珍珠宝石。
她不在乎那些东西的,送的多了一直放在角落吃灰。
“温姐姐,自打你进这地方,你就没出去过了”思念甩着温言的手臂。
李恩被处死的那日,思念就已经暴露原形了。当时只要李恩想活,它便能救下他,可是那老头执意求一死。
没人能救得了一个想死的人。
“你能出去就好啦”温言摸摸思念的白毛。
思念转身变回鹰隼飞出宫去。
晚间温言刚洗漱完,文赢便来了。
女人穿好衣袍前来迎接,“臣妾参见陛下。”
“言言无须多礼。”文赢扶起温言。
文赢在桌前坐下,示意温言过来坐她旁边。
“今日,沈卿回来了”
听这话,温言眼中稍有喜色。她替思念高兴啊。
“回来就好”
“沈卿,朕以前喜欢过她的”爱是克制,他从未强迫过沈钰什么,也不曾同沈钰说过自己的心事。
他知道,谁都可以有爱一个人的权利,他不行。
温言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沈卿,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是朕,对她,已经没有多年前的感觉了。”还记得沈钰刚失踪那会,他是着急的,派了很多人去寻。
多年无果,他还在寻找,以至于都分不清是爱还是执念。
再见沈钰的那一刻,才发现,已经没有感觉了。
温言笑的温婉,“陛下是天子,但却从不放纵,这是好事”。
“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意”。文赢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文赢浅浅回味了一下,感觉这酒有点怪味儿,就没再继续喝下去。
文赢又继续同温言聊了会天,突然栽倒在桌面上。
温言一拍额头,想起了陛下方才喝过的酒,里面放了些助眠的药。
这么晚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没有带什么侍从,总不能让她把人送回寝宫吧。
温言只得先把人扶到床上。
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端详过这人呢,头发散开,真的要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
温言帮其脱去外衣,只是在触其胸膛的那一瞬弹开手来。
那软绵绵的手感以及领口处露出来的绷带……都在告诉她,文赢,当今的帝王是个女子。
……
这人从不在妃子寝宫中过夜的情况得到了解释。
温言没有声张,默默的将其衣袍给穿好。既然不能任何人知晓,她也不想任何人知晓,那温言就视而不见。
翌日一早,文赢从床上醒来时,发现周围的布置,并非自己的寝宫,慌忙起身去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衣袍。
还好,除了头发散开了,衣衫还是整齐的。
昨晚是歇在温言这里的,那温言呢?文赢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始在宫中寻温言的身影。
“你们娘娘呢?”文赢出门问一个宫女。
回陛下,“娘娘在书房”。
文赢轻手轻脚的进去,温言果真趴在书桌上。
文赢走近些,不小心碰到桌面上的书本,温言听见动静醒来了。
“陛下,您醒了”,温言站起身来,扶了扶头上的发钗,尽量让自己显得端庄一些。
在书房趴一晚上,她的脖子都酸了。
“为何不同朕一起睡?”文赢盯着温言的眼睛。
温言轻笑,“如果您想,您之前过来就可以同我同床共枕,但是您一直没有,说明您不想”。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文赢勾唇,温言真的懂她的心,她很满意,嘴上还是说着,“你在怪朕?”
温言微微弯腰,“臣妾不敢”。
“朕还有事处理,晚间再来。”文赢留下这一句话拂袖而去。
这事仅过去半日,后宫中都传遍了,
——陛下留宿芳泽宫了。
文赢的后宫,怎么说呢,大抵是有些奇葩的。
后宫中就那五六个女人,起初可能还有些争宠什么的心思,后来发现这帝王真是平等的冷落每一个妃子。
没必要,真没必要。几个妃子一致认为是陛下那方面不行。
因此听说陛下在芳泽宫留宿了一晚之后,几个人心中并无妒忌什么的,而是,好奇!
温言刚吃完午饭,正坐在院中晒太阳。
喔嚯,五个女人进来了,就是文赢后宫中另外几人。
“妹妹!听说他在你这里过夜了?”
“有没有那啥啊?”
“他到底行不行啊!?”
“快说呀!妹妹!”
“言妹妹~”
……
够了,真是够了,聚这么齐就是为了过来八卦。
温言被问的耳根泛红。
一字一句的解释,
“陛下只是喝多了留宿一晚,我同她并未有出格之事”。
啧……
“我就知道,他不行”
“看来是真的了,难怪从不召人侍寝”
“我们年纪轻轻莫不是要……”
……
几个人互相拉扯着又从温言这里离开了。
这后宫的风气怎么这么离谱啊。温言扶额。
转身回到后院,给思念喂了些吃食。
思念吃完便飞走了。
在盘旋到宫外时突然听到一阵耳熟的口哨声。
迅速飞下来,在宫门口见到了沈钰和凌远初。
“母亲!娘亲!”嘤嘤嘤,差点以为她们俩又噶掉了。
“念念”,沈钰蹲下身去抱住这小娃。
凌远初打量一番这小家伙,还好,没饿着就行。
“温言,她还好吗?”沈钰问思念。
“温姐姐,她好嘛?虽然她整天什么都不说,偶尔还会笑一笑,但是我感觉不到她的开心。”思念看的很明白。
被锁在深宫中的女人,无爱一身轻,有爱自是沉重。
凌远初倒是有些疑惑,温言不像是那种没有主见,随便就会同意入宫为妃的那种人。
伴君如伴虎,温言修炼天赋极高,怎会甘于深宫。
她同陛下也未曾相识,又谈何感情基础。啧,凌远初又悟了,万一人家真是旧相识呢。
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到皇帝,这传旨的太监便从宫门出来了。
“沈姑娘,凌姑娘,奴才这正要出来寻你们呢,陛下让你二人快些过去。”
沈钰低头同思念交代了些什么,随后同凌远初一起进宫。
“臣沈钰,叩见陛下”。
凌远初跟在沈钰身后,不曾下跪,只是微微鞠躬。
文赢也并无怒意,天才总是有些脾性的,不是吗?
“八年前圣爵令出世,我沧玄众多高手云集启源,都不曾有人平安归来,安阳侯他们至今生死未卜”
“你二人如今倒是平安归来了,那圣爵令是否拿到?”
凌远初听出这帝王的意图。想要圣爵令?她完全可以给的,这圣爵令是个半成品,它还差一颗与使用者心意相通的心。
任谁拿去都没有用,文赢乃一代明君。若是真能对她有帮助,送给她又何妨。
凌远初站起身来,“陛下需要?我自是可以奉上”。
凌远初取出令牌丢过去,文赢和沈钰都没想到她给的这么果断。
“阿远……”沈钰转身想说些什么,凌远初示意等会出去给她解释。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说吧,你想要什么”文赢勾唇。
凌远初抬眸,只问“今有神器在握,可安天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