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将自己的脸洗干净,略施粉黛,嘴唇涂了些许胭脂,在成衣铺待了许久。
挑出两套嫁衣,时间紧迫,她也没时间细看,也不知合不合左怀安的身。
陈愿买了好些东西,一并带过去,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储物戒指、空间腰带……这一类物品。
陈愿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物品回到左怀安买的那处私宅。
东西放下就开始布置卧房,摆上美酒吃食,她知道的,尽管左怀安白日里在郊外治理水患到很晚,晚上也会回到这里。
从前父亲管的太严格,从不让她在相府外面过夜。
现在不同往日,如今若是不来,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陈愿布置完一切,将自己清理干净换上正红色嫁衣,坐在正堂静待左怀安归来,灯光是暖黄色。
陈愿今日只留了这一盏灯,这一盏灯只为一人而留。
今晚的天色有些阴沉,星星一颗都没有,月亮被乌云半遮住,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嘎吱——
外院大门被推开,来人的脚步有些急促。
陈愿知道,是她回来了。
左怀安从进来的时候问“你要嫁给……”
她的话没有说完,陈愿同时开口
“今晚你要嫁给我”。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今晚我要嫁给你。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说不完的情。左怀安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还没有换上干净的衣服,听说皇帝给太子赐婚,女方是丞相之女,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陈愿走到她身侧,两人身高一般,陈愿看着她的眼睛,眉眼弯弯,笑着说,
“别说不开心的事情,今晚”——
“你嫁给我”
“好不好?”女人的声音逐渐带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两人沉默许久,左怀安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说
“好”。
“去洗漱吧,已经为你准备好热水了”。
陈愿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眼前人,足以让她溺死其中。
左怀安在最里面洗澡,一张红色布帘隔绝二人,陈愿在另一侧等待,隐约能看到那人曼妙的腰线。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喝下两盏茶,不知为何,今日格外的口渴。
过了许久,左怀安换上喜服出来,刚洗完澡加上红色衣袍,衬其皮肤格外白嫩。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明媒正娶。
二人一同跪地,一拜天地,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二人都戴着红盖头,两人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对拜完后,她们互相揭开红盖头,陈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左怀安进来的时候只顾着伤心了,现在凑近看才发现陈愿的嘴唇涂了胭脂。
陈愿对她而言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安安,不能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是我抱歉”。陈愿说这话时有些哽咽。
两人再次对视,眼眶都有些模糊,左怀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抬手扶住陈愿的后脑,偏头吻住对方的嘴唇。
——隆重的婚礼,以后也不能补给你了,是我抱歉。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陈愿眼中有泪滑落。
左怀安轻轻吻去女人眼角的泪珠,将她抱起轻放在床榻上。一甩衣袖灭掉灯光。
衣衫散落在地,气息交织,一夜未眠。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屋檐上,再滑落到地面,溅起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翌日清晨,雨停,两人相拥而眠。
陈愿醒来时,左怀安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扶她去洗漱,女人脖颈下青紫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是不是很疼”左怀安左手揽着女人的腰肢,轻轻帮她按摩。
陈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其实不疼的,就是某个部位有些肿胀感。
左怀安没有问任何关于太子的事情,她知道的,抗旨是要被诛九族,陈愿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亲人给自己陪葬。
左怀安自我安慰,陈愿嫁给一个正常男人也好,省得跟自己一起被指指点点。
自己实力强横,若是他日左怀泽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自己也可以护着她,帮她讨回来。
“你今日不去监工吗?”陈愿笑着问左怀安。
“今天和明天,我只属于你”。
今日和明日,我们互相拥有,明日之后,我依然属于你,只是,你不再是我的了。
一天很快结束,两人躺在床上,左怀安的左手握着陈愿的右手,她们十指紧扣。
“明天,我们带上念念去放风筝吧”。陈愿偏过头来看着左怀安。
“好”。
怀安的声音有些沙哑,陈愿察觉到了什么,左手覆在她的脸上,果然,摸到了一片冰凉。
“乖乖,不哭”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一觉醒来,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沈钰蹙眉,五月份怎么会下雪呢。
陈愿同左怀安坐在饭桌旁,陈愿叹气说:
“看来今天不能去放风筝了”。
左淡淡一笑,左手拉起陈愿,出门时冲着思念招招手。
二人携手奔跑在街道上,一蓝一红,两个背影,头顶还有一只鹰隼。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左怀安怕陈愿冻着,一直用灵力保着她。
陈愿自打出生时起就小病不断,法魂觉醒那日更是因为体弱,当场昏倒在祭坛。
傍晚时分,左怀安将陈愿送到相府,陈愿没有回头,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左怀安看着她的背影。低声细语,祝你幸福。
相府已经张灯结彩,红色灯笼挂满整条街道。
左怀安看着其中的一盏,久久不能回神。
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心痛到无法呼吸。
沧玄的长公主殿下躲在墙角哭的喘不过气。
从凌晨开始,京都便开始热闹起来了,东宫太子大婚,排场自然是巨大的。
天光大亮的时候,东宫的官轿落在相府门前,太子撑着红色纸伞,骑在高头大马上。
看着陈愿被扶进轿子中,陈愿没有穿相爷夫人给她准备的婚服,而是随便挑了件红色衣袍。
入主东宫,太子殿下在外面陪宾客喝酒。
陈愿掀开自己的红盖头,给自己沏了杯茶,在里面撒了一些东西,女人盘腿坐在门前的木桌前,写下一张字条紧紧攥在手中,随后举起茶杯对着天空。
这是第一幅画上的场景,沈钰扑过去,想扔掉那盏带毒的茶水。
——“左怀安,不要再等我了,成神吧”。
陈愿说罢将带毒的茶水一饮而尽。
女人栽倒在桌上,瓷杯掉落在地摔的粉碎,她的左手还紧紧的攥着那张纸条。
沈钰冲出去喊人,歇斯底里的喊,“快去救她!快去救陈愿”。可惜没人听的到。
酒席中突然出现左怀安的身影,她今日本打算出郊区治水,出城时心脏隐隐作痛。
总觉得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她折回来了,来到太子东宫,不顾阻拦闯进后院。
左怀安刚进去时就看见趴在桌上的陈愿。伸手去探她鼻息,已经咽气了。
左怀安收起颤抖着的手。
后面跟着过来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太子慌忙跑过来,大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左怀安冷声道,“不必传了,已经没有气息了”。
说罢抱起陈愿就往外面走,太子暴怒,让众人拦住她。
左怀安没有停下脚步,周身恐怖的灵力波动弹开每一个冲上来的人,太子气急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放其离去。
噩耗传到相府,相爷身形不稳,瘫坐在凳子上。
再怎么也是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他没想过,没想过陈愿会死。
喜事变丧事,京都长街的红色灯笼被尽数撤掉。
左怀安抱着陈愿,用灵力封住她的身体,淡蓝色的灵力逐渐包裹着陈愿。
她将陈愿的身体放在私宅的卧床上,俯身吻了下陈愿的额头,轻声说,“等我回来”。
思念蹲在窗口,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愿,竟是流下两行眼泪。
左怀安一头扎进书堆,没日没夜的寻找复活之法。
三个月,她翻遍她能找到的所有书籍,没有,全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左怀安的发丝已经全白了,从发根到发尾,白的彻底。今日传来噩耗,皇帝驾崩了。
她的父皇驾崩了,她该难过吗?她不该难过。
传言都说她的母后是生他难产才死的。后来她暗中彻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她是被毒死的,殷皇贵妃下的毒,在他父皇的默许下完成的。
她这些年努力跻身朝堂,就是为了有能力光明正大的给母后平反,如今倒好,那皇帝竟是折的这般早。
都是报应吧。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不想着怎么治国而是想着如何杀掉左怀安。
真是昏庸至极。
左怀泽在登基大典当天,左怀安换上一身龙袍,一人去到正阳殿,没有下跪,没有低头,大步走上左怀泽坐的位置。
大殿之内无人敢拦,整个沧玄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乃天底唯一达到真神境界的。
左怀安出手死死的掐住其脖颈,陈愿才离世三个月,他的宫殿却是妻妾成群了。
左怀泽释放法魂拼命反抗,左怀安也跟着释放沧源杵,恐怖的威压笼罩着全场,灵力冲击着左怀泽的法魂,当场碎裂,左怀泽死了。
身穿龙袍的女人随手将其丢在大殿中央。
沈钰打量着这个银色小杵,是同凌远初那个一样的。
左怀安本着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偿,杀掉殷皇贵妃就好了,没想到这个人上赶着往枪口撞。
“拖出去吧,从今往后,朕就是新帝了”。
大殿之下,众人齐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