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柯远深听到自已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后,烦躁得想把手机砸了,这个白潇蘅到底干嘛去了?还个衣服需要这么久吗?都半小时多了还不回来。

  刚才的半小时里,柯远深一直在玩游戏,没太注意时间,等游戏玩腻后,也没看到白潇蘅回来,才心情不爽地把电话打了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后他就不想再打了,正想拿起东西打算独自回酒店时,脑子突然一闪而过了什么,又急忙拿出手机,再次拨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白潇蘅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柯远深突然感到一丝的慌乱。他慢慢否定了自已的想法,想到对方最后是要去服装间,便立马找人要了电话。

  “诶?白助理?他早就把衣服拿回来了啊。”服装间的工作人员回道。

  “那你们有看见钟林雨吗?”柯远深问道。

  “钟助理很早就归还了衣服”。工作人员如实相告。虽然不知道柯远深怎么会亲自打电话过来,但一想到能和大明星搭话也开心到不行。

  柯远深心想,那白潇蘅就不是去找钟林雨,他刚要挂电话,那边又说了一句:“半小时前我回去那会,在门口看见了贺老师,身边没跟着钟助理,倒是有两个保镖。”

  “嗯,我知道了”柯远深挂了电话,眼神变得森冷。直觉告诉他,白潇蘅绝对是出事了。而且,这件事绝对和贺关澜有关。

  收起手机,柯远深拿起外套穿上,出了门。

  白潇蘅累倒在地上。大概十几分钟前,他花了好长的时间用各种奇葩姿势尝试着把响着的手机拿起来,结果都失败了。眼睛被蒙起来后,耳感就特别的灵敏。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变得特别的清晰,他不知道这仓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那些响动是不是老鼠之类的。

  仓库里的空气不流通,身上又穿得厚,白潇蘅觉得全身都开始出汗了,也不知到柯远深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已经开始发脾气骂他了,想到这里,他鼻子有点酸,和贺关澜这种人比起来,柯远深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本性并不坏,也不会记仇。他想着想着,到最后甚至觉得柯远深生气的模样也挺可爱的。

  就在白潇蘅沉浸地想着柯远深的时候,旁边地上的手机又响了,但几秒后又挂了。然后又接着响了起来。就这样,白潇蘅被反复的铃声打断着思绪。

  手机铃声就跟不断燃起又瞬间消失的希望一般,在白潇蘅心上来来回回经历着,最后等来的依旧是绝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都有点困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响动。

  接着又是一阵铃声,然后又挂掉。接着白潇蘅就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虽然距离远,又被铁门挡着,但他还是听出了那个像刻在他心上的声音的主人———是柯远深。

  “呜”白潇蘅想回应,但忘了自已根本发不出声,他只能一点点的挪去门口的地方。

  柯远深一路从一栋那边的楼层找过来,面积太大了,四周又很暗,他只能打着手电筒才不至于露出颤抖。又叫了其中两个值夜的工作人员帮着一起找,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得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铃声、呼救声之类。

  前面几栋楼层找人花了挺多时间,到了最后的五号楼的时,柯远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悸也慢慢从胸口处传来,他没办法在黑暗的地方呆太久,但现在还差最后一栋没找,如果白潇蘅刚好在里面,而他又因为怕黑不敢往前再走,对方因此出事的话,他可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柯远深站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站在一楼楼梯口的地方又打了个电话。本以为这次也会没有回应,可他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音乐声从右侧的方向传来,仔细辨认,脚步顺着那道铃声一路寻过去,最终在一个卷帘门的门口处停下。

  电话铃声自然被挂断,柯远深又试着拨了一次,他把耳朵贴近门听了几秒,果不其然,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于是他赶紧拍着铁门朝里面大喊道:“白潇蘅,你在不在里面!”

  里面不断往前攀爬的白潇蘅听着外边用力的拍门声,眼睛特别想流泪。他真的不置信,门外大声喊着他名字又过来救他的人,会是那个平日里爱对他大呼小叫,百般嫌弃的柯远深。

  而且,这里离拍戏的那栋楼层又那么远,四周暗沉沉的,一想到柯远深一路顶着寒风和黑暗找过来,他心里就涌上一股心疼。

  柯远深、柯远深……。白潇蘅心里默默的喊着这个男人的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声音挪过去。

  一直没听到里面有回应,柯远深心里越来越慌乱,拿着电话的手也微微颤着,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如此担心,明明自已一开始那么地讨厌白潇蘅,可现在却…..

  正在愣神之际,耳朵又捕捉到从门里面传出细微声响,柯远深不再耽搁时间,立马弯下腰试着用力抬了抬卷帘门的下缘,门锁应该有些年头了,他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就把门抬起了一条不小的缝,庆幸自已经常练拳击,力气不小,不然还得等别人过来开门,万一白潇蘅在里面真的受伤…….

  卷帘门被抬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后,露出里面漆黑一片的空间,柯远深打开手机电筒往里一照,便看清了距离门边几步远倒在地上的一个身影,呼吸跟着一滞———

  那人匍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绑住,嘴巴眼睛被蒙着,姿势非常的狼狈,脸和衣服都灰扑扑的。对方听到开门声后,一直弓着的身体也拼命想坐起,头往前抻着,嘴巴呜呜地发出声音。

  柯远深立马大步走进去,把手机丢地上,蹲下身来借着光线替地上的人解开手脚的绳子,再拿掉蒙着眼睛的黑布,正要把嘴巴上的胶条撕开时,指尖顿住———眼前的人定定地望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要命般的往外流,清澈坚定双眸里盛满了委屈。

  心脏像是被蜷缩了一下,微微泛着疼,知道这人是害怕了,柯远深也不再出言嘲讽,只道要撕开胶条了,让他忍着点。而手上的力道却放得很轻。

  嘴上传来的轻微刺痛让白潇蘅皱起了脸,泪眼朦胧间,他看到柯远深紧锁的眉头和抿着唇,他心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气到想打他一顿了,大晚上的消失就算了,还要亲自去找,换做谁都不会高兴吧。

  况且……白潇蘅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白色外套,他在拿手机的时候身上就沾了许多灰尘,更何况一路爬过来,依照柯远深爱干净的程度,能替自已解开绳子都已经强忍着脾气了。

  “喂,别哭了,快起来吧,被别人看到误会就大了”。见这人还在地上小声的吸着鼻子,强忍着眼泪,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样,柯远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其实白潇蘅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听到是柯远深来救他时,更加止不住眼泪。而且他也不是不想起来,只是刚才花了太多气力,现在手脚软麻,嗫嚅着道:“我、我起不来,你能不能扶….”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量拉起来。

  柯远深用手撑了撑他的背,等他坐稳后,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这人平时那么好脾气,还会与别人结仇吗?脑中突然浮现今天发生的事情,眼神染上凌厉,语气笃定:“是贺关澜,对吧。”

  听到他猜对后,白潇衡内心忐忑。想起贺关澜说的话,如果他往外说,那钟林雨铁定没好果子吃,但是以柯远深的聪明程度,怎么可能瞒得过。

  没听到回应,看到眼前的人低着头,柯远深像是被气笑了般,嘲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还是在包庇他?”真服了这人,他以为不出声就能逃避问题了吗?

  白潇蘅不希望他误会,连忙抬起头,满脸焦急:“不是,我没有包庇他,我只是……”他本来就不会说谎,更不会对柯远深说谎,只是怕自已说了后,一个是影响到柯远深对贺关澜的看法,毕竟现在两人还在拍戏,二是,怕钟林雨的处境更加的糟糕。听钟林雨说过,他家境也不是很好,家里还有个妹妹在读书,父母都是工人,都在盼着他能在大城市混个好出息。

  柯远深看到这人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觉得这样的白潇衡还挺……挺让人想保护的,

  “只是什么,难不成你还看上他了?”柯远深嘲弄道。连他自已可能都没发现这句话含着一种叫醋意的东西。

  “怎么可能!谁会喜欢那种人!”白潇蘅立马否认。内心很无语,柯远深在说什么呢,他眼光有这么差劲吗!

  看到白潇蘅毫不掩嫌弃的表情,柯远深在心里笑了一下,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你喜欢哪种人?”他还真的有点想听听对方的回答。

  白潇蘅心一动,被柯远深看着心里紧张得死,眼神躲闪,嘴上蹩脚地转移话题:“那个,咱们该回去了。”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已,但他还是不敢去回答。

  啧,居然敢逃避问题,柯远深不爽的想着。刚想继续追问,突然感觉身体变得僵硬,一阵心悸袭来,他蹲着的双腿一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像脱力般地跪倒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白潇蘅视线一直低着,没等来对方的回应,却听了旁边粗重的呼吸,疑惑地抬起头后,愣住了———柯远深一脸痛苦地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像是在生死边缘不断挣扎着的样子。

  白潇衡被吓到了,以为他不舒服,急忙伸手去碰他,声音发颤:“柯、柯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痛苦模样的柯远深,比之前做噩梦时还要很严重的程度,心里担心得不行。

  “我…..”柯远深完全动弹不得,捂着胸口的手也跟着无力垂下,四周的黑暗像洪水一样要将他淹没了,声音也无法发出。今晚在黑的地方走了这么久,刚开始那会应该是被找人的念头占据着,所以没有特别难受,现在所在的仓库又黑压压的一片,像个巨大的怪物一般张开着嘴巴,手机的亮光根本无法和如此巨大的“怪物”做斗争。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难受,白潇蘅慌乱得不行,连电话都忘了打,在不知该怎么帮忙的时候,他想起了姚欣的话,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更加坚信了自已的想法。于是毫不犹豫地挪动身体到柯远深面前,用同样跪地的姿势,把他紧紧地抱住。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厚厚的衣服不断的传递着热度。被温暖的触感紧紧地裹住后,柯远深原本僵着的身体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般的往下倒,但又被一个力量给拖拽着,不让他倒在充满尘土的地上。

  “别怕,我在这里。”差点被对方给带倒在地上的白潇蘅眼疾手快的稳住柯远深的身体,让他把重心靠在自已身上。

  柯远深感觉到后背被轻轻地拍着,往他的身体里不断传递着力量。轻柔的嗓音在耳边轻喃着,像镇定剂一般的安抚着他惶恐不安的内心。

  事实上,白潇蘅抱得有点吃力,柯远深比他高比他壮,现在又差不多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倒在他身上,但他丝毫不觉疲备地继续安抚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白潇蘅觉得膝盖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紧紧的环抱住了,颈边裸露的皮肤上能感觉到对方逐渐平稳的鼻息。

  白潇蘅想着柯远深是不是恢复了,正想开口问时,身体跟着一僵,那处细嫩脆弱带着搏动的的皮肤上,停留着一个柔软且温热的触感。

  柯远深自已也忘了身在何处,他轻轻的闭着眼,感觉自已像是海上漂流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但“浮木”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总是飘飘沉沉的,害怕“浮木”把他丢下,干脆伸手紧紧地抱住。

  这根“浮木”的腰身太纤细了,可却能让柯远深感到很安心,鼻翼间不断地闻到“浮木”身上散发的淡香,他情不自禁地顺着香味越靠越近,最后嘴唇触到了一处柔嫩光滑,但又散发着生命力的地方。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白潇蘅宕机的大脑才开始转动起来。热度顺着身体一路往上慢慢地爬满了苍白的脸,如果现在光线明亮的话,会发现他的脸已经熟透了。

  脖子上的触感还未消失,似乎温度还越来越高了,腰上的力道也勒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不过,被抱着感觉真的很温暖安心。白潇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