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远的插科打诨,莫天石和江鹤明显被带偏了,然而只有一直在身后一言不发的江知野眼神微微犀利了些。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温远是一个表面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是其实心思缜密,头脑灵活的人。
而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是最不好防备的。
江鹤看了看外面的秃鹫,严肃地说:“今晚我们先休息,等天一亮我们再出发。”
说是休息,但是经历过这么血腥的事,大家都无法静下心来。
温远随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心里却觉得不太习惯,往周围看了看,还是没看见沈秋。
之前一直缠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人此时突然不见了,温远这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于是低了头,略微失落。
“你在想我吗?”
旁边的沈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手指放在温远的太阳穴,笑眯眯地看着他。
温远吓得抽了一下,惹得江鹤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事,抽筋了。”温远赶紧打个圆场,随后慌张地在心里和沈秋对话。
【你上哪去了?这么久没出现。】
沈秋摸着下巴,一脸认真:“我听到你心里在说,没有我你很不习惯。”
【别岔开话题了,你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出现干什么?你不是歧视我吗?”
【……】
看着温远的白眼,沈秋也没有再逗他,他可是一只大度的鬼,怎么可能因为温远两句话就分不清事态轻重缓急的。
于是笑眯眯地说:“你连牛皮地图都没拿,我就知道你不会有危险,那也不需要我了嘛。”
温远怒气冲冲地骂——
【谁说不需要,那个男扮女装的变态差点杀了我啊。】
沈秋撑着脑袋,无奈地叹气,看了看温远受伤的手,已经被他自已撕了些碎布简单处理过了,但是还是有些鲜血渗透了出来。
二话不说,他拿起温远的手掌,十指相扣。
温远皱眉,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已的伤口痛感在慢慢消失,最后一点都没有了。
沈秋笑得一脸灿烂,挤挤眼睛说道:“厉害吧。”
温远拆开自已的布一看,不可思议,伤口全部消失了。
【你真的是我的金手指,一路开挂啊,你一个灵还能复原伤口?】
沈秋似乎思绪有些迷糊,但还是努力让自已稍微清醒些,说道:“夫君,可别拿我当神仙,我只能复原一些小伤小痛,如果你重伤或者要死了,我救你就难了。”
温远注意到他话中的细节:【意思是也能救?】
沈秋顿时慌张,挠挠头,磕磕巴巴地解释:“倒……倒是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沈秋抿了嘴,似乎不太想告诉他,摆摆手说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有我在,不会让你陷入要死不活的境地的。”
温远:【……】
看到沈秋出现,温远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那个念经声终于停了,刺眼的太阳爬上山头,染红了整片旷野。
温远几人下了楼,走到了大堂。
江鹤退房时,看着面无表情的老板,想了想便随意问了一句:“请问有没有什么线索给我们?”
这些人都是npc,兴许会有什么额外的信息。
没想到那老板果然眼神一变,抬头怪异地看着他们,表情忽然充满了诚恳。
“我们拉玛藏区明天早上六点,在神宫山最顶端,将会举行天葬仪式。”
果然!
几人很快紧张起来,江鹤继续询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那个老板忽然表现出朝圣般的表情,双手置于胸前,对着大堂外的天空神神秘秘地说道:“最虔诚的信徒将会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话让几人迅速顿悟了,那他们现在就需要在明早之前到达神宫山。
“神宫山在哪?”江鹤继续问,然而老板却低垂了头,不再说一句。
看来没有线索了。
江鹤皱着眉头,叹口气:“我们没有地图,不知道神宫山,现在怎么办?”
沈秋围着温远飘了一圈,提示他:“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东边,你可别问我,遇到一个石像右转,我的嘴巴可严了从来不给任何人线索,走三公里就是神宫山,所以我宁可和你绝交也不会跟你说任何信息的。”
温远心神领会,默默地告诉他们:“东边遇到一个石像右转,走三公里就是神宫山。”
那三人再度震惊,问他:“你怎么知道?”
温远眼珠子一转,说道:“地图我背下来了。”
沈秋开心地给他鼓掌:“夫君真厉害!”
另外三人震惊眼,纷纷竖起大拇指:“牛13啊兄弟。”
几人很快就顶着烈日沿着公路往东边走,行了几个小时后,果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石像,于是听从温远的话右转,又走了三公里。
这时,他们远远的看见这座山上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全是正在休憩的秃鹫,有些正在啃食死掉的牦牛。
只有一条木质栈道通向山顶,山顶端挂了一个巨型经幡,念经声悠悠传下来,增添了几许神秘的意味。
他们沿着栈道就往上走,风很大,太阳却刺得人皮肤生疼。
爬了半小时就到了山顶,入眼便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寺庙,香火气息从里面传来。
江鹤二话不说,找到了一个扫地的穿着深红色喇嘛装的小伙子问道:“有没有信息?”
温远想着这江鹤可真心急。
小喇嘛古怪地看了看这几人,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寺庙内那个跪坐正坐在佛祖金身下带头念经的喇嘛。
江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踏进了寺庙内。
温远等人本也想跟上,没曾想踏进门槛那一瞬,沈秋突然被一阵屏障给弹了出来。
温远略显诧异,走了出来问他:“你怎么了?”
沈秋也觉得不解,挠下巴表示疑惑:“我也不知道,难道我不能进佛堂吗?”
他试着伸手去触碰那层屏障,没想到一瞬间就被一阵电流给刺得又收了回来。
抬头一看,那佛祖眼睛低垂,正死死盯着他。
沈秋感觉到毛骨悚然,耸了耸后背说道:“夫君,你进去吧,看到那佛像我总有种恐惧。”
温远想想,便点了点头,反正也只是进去问个事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正欲走,沈秋又再次叮嘱他:“夫君,你可要小心了,我去不了的地方,会发生什么我是无法预兆的,一切都靠你自已。”
温远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意,便踏进了佛堂。
这些喇嘛正在低头默默念经,江鹤径直走到那老喇嘛身后问:“我们都是最虔诚的信徒,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老喇嘛停下了念经,转而回头看他。
这时温远才认出了这个人好像就是旅馆大堂相片里的那个人。
老喇嘛看了看江鹤身后的几人,悠悠地说:“如果你们是最虔诚的信徒,怎么没有带灵物来?”
“灵物?那是什么?”
老喇嘛双手合十,说道:“佛照万物,这里的一花一草,一鸟一鱼皆是受到佛祖庇佑的灵物,而外面那些牦牛,更是具有灵气的一种生物。”
江鹤顿悟:“你是需要我们抓牦牛来?”
老喇嘛微微点头,并吩咐他的助手拿了四根绳子给他。
得到信息,他们便打算去那草原上抓牦牛,没想到在他们踏出门槛时,老喇嘛又补充了一句不重不轻的话。
“施主切记,你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还有,佛祖面前,不可杀生。”
这话说的极轻,也不知道江鹤等人有没有听见。
到了草原,看见漫山遍野的秃鹫和牦牛,温远开始琢磨起细节来。
“既然是四根绳子,那应该是一人抓一只。”
江鹤听到他的话,也十分认同:“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里就只有那莫天石感到心慌,赶紧说:“我降不了牦牛啊,听说那牦牛发起怒来力大无比,我肯定不行。”
这时,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江知野突然站出来,直指温远,毫不客气地说:“这里就我跟你身手好,我们不如来比一比吧,你抓两只,我抓两只。”
温远皱眉,看着这江知野一副傲气,又加上这一路一直感觉到此人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种狂气,估计早就想和温远比一比了。
沈秋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比温远还气愤,抱着手臂冲冲地说:“这小子太狂了,夫君,和他比,让他心服口服。”
温远却十分沉着冷静,沉思许久,最后来了一句:“哥们,我认输,要不你一人抓四只吧?”
直接认怂,还能省了力气,温远暗叹自已真机灵。
江知野眼神微眯,他还看不出来温远是故意装的吗?当即立下就往牦牛群走去,冷冰冰地说:“我只抓两只,你抓不抓是你的事。”
“哎,真是小气。”
温远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江知野拿着绳子弄成一个套,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温顺的牦牛,从它身侧慢慢靠近。
趁着那牦牛正在吃草的功夫,他一把就扑了上去。
然而下一秒……
他就被踢飞了……
“哈哈哈哈!哥们,你是真没经验啊。”温远看到一直都在装高冷的江知野此时整个匍匐在地,反差太大,忍不了笑了出来。
“牦牛跟一般的牛不一样,别的牛都是从后面踢人,而牦牛却不是,他们是侧向45度踢的,不管你站哪个方向,都没用。”
说罢,温远看见了山脚下有一处围栏,应该是附近村民用于关牦牛的。
他找了根棍子,对着那群牦牛就往那山脚下驱赶,等赶了几只牦牛进了圈,就让莫天石站在左边,他站在右边,往前一套,轻松就套上了牛角。
于是他们又用同样的方式套了一只。
莫天石这一下子对温远的态度180度大改观,立马笑嘻嘻地蹭上来说:“教练,我早知道你就是这么厉害,嘿嘿。”
温远觉得疑惑:“你不是说我暴力倾向吗?”
莫天石毫不在意地搂上他的肩:“男人嘛,该暴力的时候暴力,该温柔的时候温柔,您瞧,您都占了,要不你怎么姓温柔的温呢?”
江知野吃了鳖,心里愤愤不平,也学着温远的方式,套了老半天才套到两只牦牛。
江鹤看他眼神阴郁,不由得劝导他:“知野,这种时候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江知野胜负欲很强,表面糯糯地答应了自已的哥哥,内心却对温远有了极强的嫉妒。
就在温远和莫天石拉着牦牛往寺庙走,都已经快到山顶了时,江知野突然眼神一变,抽出一把匕首就往温远那牦牛脖子上出其不意的来了一刀。
顿时血光飞溅,牦牛发了疯似的挣开了绳索逃了,最后躺在不远处的草原上喘息。
温远大惊失色,愤怒地骂他:“你有病啊?”
“知野!”江鹤也脸色变了,提醒他:“喇嘛说过,不能杀生,你在干什么?”
江知野呵呵一笑,那匕首中反光的脸十分病态,他说:“杀生的不是我,是他。”
温远猛的一惊,看着自已身上全是牦牛血,而且离半小时只有五分钟了,再去套一只肯定来不及。
莫天石这才发现江知野的恐怖,指着他骂:“你这人可真卑鄙啊!”
沈秋也愤愤不平,挽着袖子就要上前干架的姿势:“不行,这小子太猖狂了,让我上他身去喂秃鹫!”
温远却气定神闲,尽管心里带着怒火,却仍旧淡淡地说:“佛照万物,他会知道的。”
说罢就空着手往寺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