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口中说出这句话,钟苑只觉无边的恶心抵触直冲心腔,激得他几欲干呕。
“你他妈是脑子坏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前有一个纠缠不休的老变态还没解决,后面又来了一个对方的儿子,且一出口就是让他惊愕不已的话语。
钟苑忍不住在心底怒嚎,为什么他总是会遇到这种事啊,倒霉也不是这么个倒霉法吧!他是不是撞鬼了,改天用不用找个大师来驱驱邪啊?
墨逸非目光死死盯着他,唇角微勾:“看来,你是不愿了?”
“愿你祖宗,死一边去吧你。”钟苑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满脸嫌恶地转身要走。
周围十几个护卫立马上前几步,守在湖心亭外的桥头,堵住了出口。
钟苑跟没看到他们似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墨逸非见状,眼底寒光更明显了,他倚靠在轮椅背上,嗓音低沉地说:“你若再不停下,将会承担很严重的后果。”
威胁他?钟苑扯了下嘴角,不仅不停,还加快速度往前蹦了几下。
墨逸非忍无可忍,说:“难道墨隐的安危,你也不顾了吗?”
他话音刚落,钟苑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眼神冷漠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墨逸非嗤笑,满是恶意:“我可是发动了最顶级的皇家杀手团去拜访他啊,恐怕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尸骨无存了吧。”
闻言,一股寒凉猛地攀上钟苑的脊骨,双手不自觉攥紧袖摆,指尖抵压着指尖,几乎要深入骨肉。
他算是明白墨逸非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迅速而急迫的转身,冲向湖心亭外,护卫们猛地攻上来,但他们刚一靠近他,脑门处就被一根淬毒的细针刺中,瞬时脱了力瘫软在地。
墨逸非也没有势必要拦下钟苑的意思,见护卫都倒地了,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风轻云淡的笑:“注意安全,别跑太急了。”
“之后再收拾你。”钟苑步伐不停,微微侧首冷睨他一眼。
——出了五皇子府,钟苑先去祥元宫拽出一匹马来,刚巧遇到又绕回来的追月和一众暗卫,说了情况后,直接一齐纵马狂奔出了皇宫。
守宫门的侍卫急匆匆向老皇帝那传递了消息,而老皇帝的寝殿中,正由玥贵妃侍寝。
“隐儿遇刺了?”老皇帝声音沉闷,眼神发凉,立即下令派遣人马前去援救。
坐在床上的玥贵妃神情紧张,五指扣住床沿,极力佯装出担忧镇定的模样:“陛下,隐儿他武力高深,还带的有高手下属,一定不会出事的。”
老皇帝没理她,只沉思着派人刺杀墨隐的人是谁。
五儿子墨逸非身残,早已不具备可以争夺政权的条件了,且早些年间掌握的势力也已被墨隐剥除干净,这样看来,他的可能性倒是不大。
难道……是瑞和王?
——皇宫里消息传递得很快,远在太傅府陪长辈夜游的上官亓也得知了墨隐遇刺的事,顿时心急不已,不顾老太傅的劝阻,拎着药箱,驾着马,直往官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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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隐能猜到刺客都是墨逸非派来的,但他没猜到幽冥卫也会来。
幽冥卫不是历来只受皇帝命令吗?他们为何会听从墨逸非的话,还是说,是父皇要杀他,所以指派了幽冥卫?
不,也不可能。
他和孤日与十几个幽冥卫纠缠打斗,身上早已落了些伤,但心绪却是未受任何影响的,出招刀法次次狠绝凌厉,虽寡不敌众,却也未落下风。
“早闻太子殿下英勇非凡,今日一见,果真没让我失望!”
一个幽冥卫和墨隐剑刃相接,电光火石间带着激动地说。
“父皇不可能会杀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墨隐冷声道。
“哼,这就无需太子殿下过问了!”
幽冥卫死口不答,于是墨隐也懒得再问,找准时机后直接横扫弯刀,直取对方脆弱的咽喉,一股血液喷溅,这个幽冥卫立时没了气息。
孤日跳到他身旁:“主子,我们先逃吧,这样打下去力气很快就会耗光的!”
确实,幽冥卫本就难缠,还一下子来了十几个,纵使他二人体能再好,也不可能做到高消耗毫不停歇。
二人迅速回驿站,各自跨上自己的配马,勒转马头朝着来时的官道奔去。
幽冥卫们紧追其后,身影矫捷迅速。
——钟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两侧夜风呼啸,掀起满林飞叶。
官道中间,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深而广阔。
幽冥卫们似乎是早已得知什么,行动间处处透露出要把墨隐主仆二人往河边逼赶的架势,最后迫于无奈,二人只得在河边一片开阔的空地停了下来,退无可退。
“主子,你千万小心。”
孤日挡在墨隐身前,他一张俊脸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并且右手肉眼可见的在发着颤。
先前的打斗中,他被击中右手臂,受到重创,此刻还紧握着刀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太子还是放弃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吧。”
幽冥卫们呈半环状将他们包围,且步步逼近。
墨隐敛眉,身后的大河激流声一阵又一阵的敲撞着他的内心,不断让他的心绪受到压迫,几欲崩塌。
他怕水。怕极了。
因为六岁时他的二皇兄将他掳到江边,抓着他的头死死摁进湍急的水里,待他即将窒息时又拽起来,刚喘两口气,又猛地按下去,如此循环不断往复。
若不是后面赶来的侍女们向二皇子哭喊求饶,恐怕他那日会就这么死在江中。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来的岁月里,他再不敢靠近江河湖海,直到二十岁,也仅有下浴池的勇气。
幽冥卫们是知道这些,才蓄意将他往河边逼赶。
孤日也是知道这些,才会拖着受了重伤的右手毅然挡在他面前。
理智告诉他要保持清醒,可激烈的河流却在不停撕扯他的平静。
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
“墨隐!”
钟苑和追月,以及一众前来援助的侍卫迅速往他们的方向驰来。
看到墨隐还好好的站着,也未受重伤时,钟苑总算能松一口气,可心间却还是发紧的,因为他看见墨隐的脸色很苍白,且目光黯淡。
见有人来了,幽冥卫们不敢再拖,当即怒攻而上。
虽心绪不宁,但本能的反应却驱使墨隐迅速回击,而孤日换了左手拿刀抵挡,剑光再次闪烁。
钟苑从飞驰着的马背上跃起,同时将毒针掷出,深深刺进三四个幽冥卫的脖颈中。
局势迅速逆转,受了伤的幽冥卫开始抵抗不住,准备撤退,然而其中一个幽冥卫不怕死地直接迎着墨隐的刀猛冲上去。
刀穿过了那个幽冥卫的胸膛,而他也在那一刻死死拽住了墨隐的双臂,使出浑身力气将墨隐撞向奔腾的大河——
“哗啦!”
墨隐和幽冥卫双双掉入水中,浪花霎时间便覆盖了他们。
而仅晚一步靠近的钟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