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上方钟苑温柔的话语,墨隐微红了脸颊,抬起头声音低弱,目含微光:
“能被你怜爱,我幸之至极。”
他的目光实在纯洁,表情实在真挚使人动容,钟苑顿住了,那一晚的画面渐渐浮出脑海,却又不止画面,还夹带着声音和感觉。
那时候的墨隐,虽醉得分不清东西了,却还是隐忍克制的,想要躲开,却又本能想要靠近索取,后背蝶骨如开扇般微弱抖动,泪水一滴滴滑落脸颊,眼神涣散……
但钟苑能明确感受到的是,他愿意给他,愿意把自己全身心,由里至外的都交给他。
思及此,钟苑忽地指尖颤动。
他理所当然的把“罪名”安在了墨隐身上,怪墨隐纯情却天然撩,还撩不自知。
他抬手掐住墨隐的脸颊,用力地用指腹碾磨,目光低沉,声音暗哑地怒道:
“小崽子,知道怜爱是什么意思吗,张口便来?”
墨隐被掐的脸肉微痛,却也不挣扎的,只顺从地伸着脖子,仰头任他尽兴,但听到他的话,却无可抑制地疑惑了:
“怜爱……不就是心疼的意思吗?我说错了吗?”
倒也没错。可钟苑偏生就是想到另一层,那层被墨隐所不知的层面去了,他轻抚墨隐的嘴角,微微低头,脸庞挨近了说:
“还有许多意思呢,你想知道吗?”
见钟苑眼神中不似只是解惑,反倒透着几分玩味挑弄的意思,墨隐莫名的觉得心头跳动加快,有些羞涩,又有些止不住的激动。
他迟疑几秒,张口:“想知道……”
下一秒,钟苑勾唇笑了。
……
钟苑气息加重几分,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如何,这下懂了吗?”
扑通,扑通——墨隐的心跳犹如鼓擂,整得好似瞳孔也在跟着颤动,他整张脸包括耳尖都红透了,连气都不敢再喘。
但身子也丝毫未动,就这么俯身,脑袋被按着。
见他浑身僵硬,呼吸都不敢的模样,钟苑无声轻叹,又一次莫名觉得心腔发软,双手来到他的腋下,把人抱上前,搂进自己怀里。
“别怕,不欺负你了。”
我没有怕……墨隐在心里偷偷说。
他僵硬的身子终于能缓缓放松些许,但还是不敢正常喘气,把脸埋进钟苑颈间,不肯抬起半分,红得要滴血。
察觉到他这副姿态,钟苑无奈心道:这也太不禁逗了。
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墨隐的头发和背脊,钟苑看着高大华丽的天花板,轻声道:“此去北境,你一定万事小心,听说北狄族的人凶残狠恶,你别亲自出面跟他们对上。”
不亲自对上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弯刀许久未出鞘,现在正冰凉寂寞呢……墨隐悄然心道。
但为了不让钟苑担忧,他只能点点头。
顿了会儿,钟苑佯装漫不经心,实则内心极其忐忑期盼地问:
“那你走后,那么长的时间,或许,我能……出宫玩玩吗?”
墨隐脸依旧埋在他颈间,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刚问完,就见墨隐红通通的耳尖颜色退却变淡了,然后传来冰冷且坚定的声音:
“不能。”
钟苑:“……”
钟苑顿时崩溃了,双手握住他的肩,把他支愣起来,面向他痛苦不堪地道:“为什么,你要去整整一个月,一个月诶!这么久,我都得待在皇宫里,哪也不能去吗?!”
墨隐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握着钟苑的手腕,眼底满是铁血无情:“没错。”
操!!钟苑无力无奈又无助,气得一把推开他,自己蜷缩进软榻最里面,把脑袋埋入枕头间闷气不语。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霸道!无情!冷漠!
偏偏又还能和纯情、天然、温柔无阻碍地自由切换?!
这比自己还厉害了!
墨隐坐在软榻边沿,垂首看着钟苑怒气满溢地怼着枕头生闷气,半天不露脸转身,担心他会呼吸不顺,背过气儿去,便把枕头抽出来,放在了一边。
“并不是完全不许你出去。”
他俯身,将钟苑圈进自己双臂间,于钟苑耳边柔声轻哄:“我若不在京城,暗地里针对我的人就会变得肆无忌惮,把目光投在你身上,待在祥元宫的话,最起码无人敢犯。”
钟苑闭着眼,抿着唇,不出声。
墨隐又道:“等我回来,便推开所有政务,抽出两个月的时间陪你出宫游玩好不好?我们出京城,去别的省份,去很多地方。”
……只怕还未及那时,我们可能就会迎来分别,再无相逢了。钟苑在心底轻叹。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会冒出一些悲凉的想法来。
墨隐见他还是不肯睁眼给出回应,不禁有些怯惧惊慌,害怕自己这次真的让他失望,他再也不愿面对自己了——
然而下一秒,钟苑就睁着溢满泪水的双眸望向他了,且双唇微颤,面上满是委屈,仿佛急切地需要安抚。
见此一幕,墨隐瞬间觉得脑中有哪根弦断了,快速且用力地把钟苑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背和腰,脸颊贴蹭他的发丝。
钟苑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哭,或许只是想以惯用手段让墨隐心软,答应放自己出宫?但又好似没几分那个意思。
那是干嘛要哭?真不明白。
总之他就当自己是在假哭装可怜了,用手时不时地打在墨隐胸膛,控诉地道:“你这人真的蛮横死了!”
墨隐抱着他,嗓音如溪流般柔软温顺:“嗯,我知道。”
钟苑磨着后槽牙:“我讨厌你!”
墨隐默了几秒,目光含笑:“你不讨厌。”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可气,钟苑也不再做作了,乖乖趴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沐着窗外淡淡日光,合眼逐渐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