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元宫,寝房隔壁的一间墨隐专为钟苑建造的“温植屋”内,二人正合力打扫收整着内部,门窗大开,和煦的暖风不断灌进来,吹得人心间泛软。

  等种的那些花草植物都浇完水,施完肥后,钟苑就叫墨隐上一旁石桌歇着去,自己则从窗台下拉出一个大箱子,那是他养的各种蛊虫们的“家”。

  一边开箱查看他的宝贝们,一边朝墨隐开口:“你皇叔现在安分吗,我给的蛊虫有没有派上用场?”

  墨隐于他身后,注视着他忙碌的背影,答:“嗯,我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了,不用担心。”

  “你皇叔真是背了个大锅啊,我都有点同情他了。”钟苑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是想笑的。

  墨隐道:“是他自己蠢,做的太多事已经让我父皇对他的忍耐达到极限了,就算我们没这么做,他也迟早会落得这种下场。”

  钟苑认可了这个说法,虽然他只见过一次墨承俞,对其也几乎没什么了解,但从那日宴席上对方的表现和姿态来看,的确就是个爱在别人底限边缘疯狂挑衅的家伙。

  箱子里陈列摆放着大小各异的瓶子,每个瓶子里都装得有蛊虫,且都被特制“营养液”泡着。

  钟苑随手拿起一个小瓶查看,却发现里面的小虫蔫巴巴的,无精打采毫无活力,再看箱子里其他的虫子,也都是这个状态。

  “奇怪,怎么都蔫了?”不禁疑惑蹙眉。

  墨隐走上前来,和他并列半蹲在箱子旁边,一起查看。

  “会不会是因为这里和翎国的气候环境有差异,它们适应不过来?”

  “有可能。”钟苑点点头,有些苦恼,“可这就很难办啊……我养这群小祖宗耗了不少心力,可不能就这样一个个都完蛋了。”

  当然这肯定是有解决办法的,只不过他在翎国学这些巫蛊之术时都是偷偷学的,资源有限,所以懂的东西还不算多,知识点也有所欠缺,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没关系,我之后找一些本地的专业巫师来看看,他们一定有办法。”墨隐柔声安慰他。

  钟苑把虫子放回箱子里,覆上盖子,推回窗台下边,然后转头看着墨隐,表情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

  墨隐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只是被那双多情勾人的眸子盯得有些脸红,无措地撇开脑袋。

  哼……钟苑失笑,脑中回想着刚才墨隐那温柔抚慰他的眼神,和此刻害羞躲避的样子比起来还真是判若两人,于是心底又浮起逗弄心思,忽然身子一软便贴在了墨隐的胸膛上。

  ?墨隐浑身一颤,僵硬地转头看向钟苑,却见他眼尾微红,眼眸低垂,整个人一副黯淡委屈的模样。

  “怎么了?”羞涩的神态瞬间消失不见,墨隐伸手揽住他的肩。

  钟苑脸颊贴着他的胸腔,轻声叹息:“这些虫子就像我一样,生活黯然无光,好似被封在狭窄阴暗的箱子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本意只是瞎说故作矫屈逗弄墨隐而已,却不料说着说着,还真发现自己从小到大过着的就是那样的日子。

  操……自己把自己说破防了,怎么还真有点委屈了呢。

  “现在不会了。”墨隐声音温和,带着心疼,不断轻抚着怀中人的发丝,“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回到那样的生活,相信我。”

  说着,他变换着手臂的位置,直接把钟苑打横抱了起来,走到石凳旁坐下,而钟苑就顺理成章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上半身被他揽在怀中。

  他俩体型差不多,身高也只是钟苑略高一个额头,这种姿势对他俩而言没有丝毫别扭,反倒是一个冷酷帅气,一个美艳动人,身躯亲密地贴在一起,这画面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养眼。

  钟苑身子一僵,从未被这样对待过感觉有点儿不适应,但神奇的是发现自己并不抗拒,于是便极其自然的环住了墨隐的脖颈,一个劲儿的撒娇挑逗。

  “是吗,那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对我凶巴巴的喊吗?还会把我的手捆起来束缚我吗?还会要求掌控我的一切动向吗?嗯?”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墨隐却只挑了一个回答:“不会对你这么凶了。”但被逼急了发疯的情况下除外。

  小崽子……钟苑心里暗骂一声,想这人还真是不该回答的问题就坚决不回答啊,于是他附唇于墨隐耳畔,暖息轻浅道:

  “那就说好了,你不许再对我那么凶,也不许再突然亲我,还那么上道的知道伸……”

  “别说!”墨隐脸颊爆红,慌忙捂住他的嘴,这次倒答应得彻彻底底,“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忘了这件事,好吗?”

  钟苑在心底释怀了,看来要制住这个疯批小狼崽其实挺简单的,只需狂踹瘸子那条好腿就行:“忘不了,你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啊?”

  见墨隐的表情越来越无地自容,钟苑直接凑上去,和他面目相对,尤其是双唇,离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望着钟苑微微上翘的眼尾,脸上尽是逗弄之意,墨隐心跳无端加快,不知该作何反应,忽听见钟苑又道:“夫君……你看我的舌头,现在还疼呢。”

  视线往下,是钟苑刻意微张的唇瓣,饱满柔软,再往里就是色泽更加嫩红,也更湿润的舌尖。

  嘭——墨隐感觉脑子好像冒烟了,大脑几乎难以思考,他手臂用力瞬间抱起钟苑,将人快速抱坐在桌面上,然后捂着嘴,红着张脸,强装镇定地转身大步迈出了屋子。

  “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人急匆匆的身影跑远,钟苑这才放声笑了出来,而那笑颜是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开怀,眼底透着的亦是他从未展露过的安宁。

  屋子外,追月抱着佩剑,倚着墙壁,默默地听着里面钟苑开朗的笑声,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的精气神比之前要好多了,因为孤日最近似乎在墨隐那得了什么任务,已经离开皇宫好几天了,这些时段里都没人烦他,他终于能得好好休息。

  闭目靠着墙放松了会儿,追月又猛地睁开双眼,仿佛忆起了什么,直接闪进屋子里。

  “主子!我想起来你之前问的了,这三年间有谁提起你时表现异常,有所隐瞒——”

  钟苑正坐在凳子上喝茶,听见这句话,立刻转头看向他,肃然问:“谁?”

  追月迟疑两秒,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答:“是您母妃,婉妃娘娘!”

  心间顿时一沉,钟苑手指冰凉,微为恍惚地垂眸,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母妃?”